对珞族而言,可以称得上是其立族之本的,大抵不过是胤珞书院,但胤珞书院经过三皇子的干涉,先前就已被撤去掌管该书院的职权。
珞族如今不过外强中干,皇帝要再在其身上动手,已是有些无从下手。
再说殷族,殷族虽位列百族簿中,但皆是因为傍着襄族这棵大树,如今襄族倒了,殷族的族名自然也在百族簿上消失了。
而三族中的最后一族鸾族,是胤安最富有的氏族,外间一直有传其财富可与一国财力相匹敌。
如此看下来,要杀鸡儆猴,便只能从鸾族身上动手了。
襄玉灭族咒发作期间,鸾族连续三名嫡系离世,鸾族如今只靠鸾族族长陈氏在硬撑。
可她不过一届妇孺,皇帝一派根本没将其放在心上。
“那就他们了!”皇帝将整理有珞、殷、鸾三族势力的竹简扔在桌案上,食指在写有“鸾”字的竹简上敲击了两下,下决定道。
并腿分别跪坐于下首两侧的盛焯槐和阜迁闻言,交换了下眼色。
随后,盛焯槐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状告鸾族开在胤安的数家商铺洗黑钱,还私下倒卖皇宫禁卖之物。
大理寺奉旨彻查。
顺理成章地,在多名参与商铺经营的鸾族族人被抓捕关押入大牢后,鸾族为及时止损,不得不断尾求生,将襄族名下最赚钱的十个铺子全画到了皇帝一派的名下。
皇帝和盛、仇两族,将其尽数瓜分。
皇帝私库得了三家店铺,盛氏全族得了五家店铺,而仇族得两家。
皇帝尝到了甜头,开始变本加厉,采用同样的手段不断压榨其他一些势弱的氏族,而盛族和仇族参与这当中,充当着帮凶,也暗中得利,从而不断壮大自身。
太子一派眼见这样不是办法,可太子还被禁足在太子府,但凡上门想要求见的氏族全被皇帝派去看守太子御林军劝离开。
原来皇帝已察觉太子在府中指挥寒、阜两族行事,所以加强了看守太子府的兵力。
就在太子一派势弱之时,胤安发生了一件事。
血枯鬼带领鬼怪夜袭胤安城,吞吃百姓无数,还有数名氏族子弟被虐杀而死,人连皮带肉全被剥离,只剩一架架白骨被高悬在城门墙上。
城内的百姓从未见过如此骇目惊悚的画面,有传说第一批出城进城的百姓,在经过城门时,发现头上有殷红液体滴落而下,一抬头才发现数架白骨穿在空荡荡的被鲜血浸湿的贵族缎衫内,如同一个个索命鬼般,乍眼看去触目惊心至极。
一声惊雷般的尖叫在城门头响起,暗流涌动的胤安城内顿时如炸开了锅般,惶然四起。
“鬼怪要杀进来了,快逃啊!”
“可是……能逃到哪里去?人类赖以生存的地方不只有一个胤安城吗?”
“怕什么!城中这么多氏族,贵气依然浓郁,鬼怪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先前襄族还在的时候,鬼怪都敢大肆进城,现在没了襄族,这……”
“唉,就算逃命,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众说纷纭,全胤安陷入惊慌不安之中。
安静紧闭的城门,对他们来说,不再是铜墙铁壁。
是什么让百姓们变得如此不安?
或许是因为先前鬼怪大肆进城的先例,又或者是第一大氏族襄族势力的骤然崩塌,胤安城内的贵气被削弱大半。
总之,绝望和担惊受怕等负面情绪开始在胤安城内蔓延开来……
许是为了安抚民心,一日,皇帝突然颁一政令。
要举行一场血祭仪式,来为胤安的防御加固。
胤安主要防的是鬼界,而防御力越大,就代表畏惧之力越大。
而畏惧之力又产生于人类,尤其是贵族身上的人气。
而人气,归根究底,又来自于人类身体里流动的血液。
因此,这场昭告整个民间,由此给子民们吃下一颗定心丸的血祭仪式,具体的献祭方式便是要集齐50名氏族贵子贵女献活祭。
这是一种禁术。
将50名贵子贵女置于祭祀法阵之中,然后抽尽其鲜血,凝其血气,将血气转化成结界,罩于胤安上空。
从而加固防御。
这种祭祀流程,一听下来,就知道非常血腥残忍。
但大部分人皆赞同,少数人反对。
这大部分人,指的就是普通百姓,而少数人,则是可能被迫献上自己族人成为活祭品的氏族们。
皇帝这个法子乍听下来有病急乱投医之嫌,但实则却是皇帝进一步打压氏族的好法子。
既能收获民心,也能威慑氏族。
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陛下继续这样下去,着实不妥,我们现在虽暂时无碍,可将来呢?若陛下有一天放眼望去,发现氏族已被他剪除得差不多,唯剩我们两家,那到时候我们两族定会成为他下一个动手的对象!”阜迁面露急色,站在盛焯槐跟前快言道。
盛焯槐坐在书房的漆椅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显然他并不如阜迁那般着急。
他开口道:“再等等。”
阜迁闻言,越发急了:“可……”
盛焯槐抬手,打断他说话,又道:“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便是我两族坐大之日,就算他想动手,我们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动手。”
阜迁一愣,吃惊道:“大人您难道是想要……”话语未尽,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才继续道,“……取代皇族?”声音已压低许多。
盛族和阜族一直助纣为虐,皇帝不断剪除氏族势力的同时,他们也得利不少,这其实也是盛焯槐的一步棋。
利用皇帝来壮大自身氏族势力,同时让皇帝渐渐失去氏族的心。
皇帝现在得了民心又如何?
皇位能不能坐得稳当,若是没了氏族们的支持,他的皇位便如同那空山之巅的一个虚假子,盛焯槐只需轻轻依照釜底抽薪,皇帝现在引以为豪的皇权便可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门外,一名小厮禀道:“大人,柒公子来了。”
盛焯槐眼中一抹厉色闪过:“带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