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连忙道:“正打算来禀告公子,眠篱诉情三皇子一事,确有猫腻。”
襄玉手指一顿:“所以,查出结果了么?”
“正在全力调查。”
襄玉点点头,手指离开几面,再次拂上古琴。
琴音再起,襄玉继续问道:“她人呢?”
狸奴躬身回道:“此刻应该正和珞三公子的鬼侍香寒在一起。”
犹豫了下,他又道:“眠篱似乎是为了向香寒请教吸引三皇子之法。”
流畅的琴声里泄出一声颤音,随后又恢复如常。
曲乐阵阵,四周的蝉声叫得越发欢快起来。
曲可高雅独奏,亦可雅中掺俗以供众乐。
宿忧馆内,便是这样一副情形。
幔纱翩飞,如玉蝶振翅凌空,又如烟云浮跃,此起彼伏,氤氲一室。
香寒带着眠篱抵达时,珞元之正单手撑着头,静坐在榻间,悠闲肆意地观赏这一出“玉凌舞”。
美景在前,美酒醇醉,美乐在侧,美人正舞,此乃赏美最佳意境,令人飘飘欲仙。
珞元之极其满足地看着眼前不断晃动的数道身姿婀娜的舞动身影,仰头一口酒下肚,口中跟着乐音一脸惬意地哼唱起来。
门突然被推开,眠篱和香寒骤然出现在门边。
珞元之正在打节拍的手一停,满脸愕然地望向门口处。
香寒拉着眠篱绕过翩翩起舞的舞姬们,快步走到珞元之跟前。
两人朝珞元之见礼后,香寒便将眠篱往珞元之跟前一推,告知她二人来此的目的。
珞元之得知后,挥退了正在跳舞的舞姬和奏乐乐师。
曲舞瞬停,两拨人迅速撤下去,重新合上了房门,室内瞬间清净了许多。
珞元之轻推开像瞬间没长骨头似的靠在自己肩上的香寒,稍稍坐正身子,表情带上了一丝轻佻和暧昧,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眠篱:“男女情爱之事,你找本公子算是找对了,我虽也不擅此道,却能帮你解决问题。”
眠篱:“……”
为何个个平日里看着极擅此道之人,今日都告诉她不擅此道?
香寒殷勤地给珞元之斟酒,又体贴地拿出自己那方绣有鸳鸯交颈戏水图的香帕子,在一旁给珞元之送风,时不时地还锤肩捶背。
珞元之满意地哼哼了两声,同时伸手指点,让眠篱在一旁坐下好生听着看着。
“要让三殿下喜欢上你,其实很简单,你只需利用自身的优点去吸引他即可。”珞元之边说边拿起放在几上的桃花扇,手一摇,扇面展开。
他勾唇一笑,顷刻间周身泻出几分春色,风流又倜傥。
珞元之站起身来,摇着桃花扇走到眠篱跟前,俯身问她:“说说,你的优点是什么?”
眠篱认真想了想,答道:“奴长得好看,还有始祖厉鬼之血,还得公子庇佑。”
珞元之站直身子,走开几步:“说得也没错,其实你的第一点便足以吸引住大部分男人了。”
珞元之说着朝站在不远处的小厮吩咐道:“去让栾鸳过来。”
小厮俯身道是,开门走出去,片刻后,便带回了一个身着广袖红裳,长发披肩的少年。
这名少年的长相十分奇特,眠篱此前在人类中从未见过。
他五官清晰,鼻梁高挺,唇薄且色浅,肌肤白似雪。
这张略显清秀的脸上,却生出一对浓郁深黑的眉毛,显出几分硬朗之气。
可偏偏他又长了一双勾魂的凤眼,神采奕奕之间,时刻透着丝丝媚意。
一个十分矛盾的长相。
并且,比起男子,他更像一个让人见上一眼就无法忘却的女子。
尽管,称不上是美人。
眠篱在心里忍不住感慨道,珞三公子赏美的能力果然不俗,随便点一个男倌上来,都这般与众不同。
这位名叫栾鸳的少年走到珞元之跟前,躬身行礼,恭敬道:“参见珞三公子。”
声音清冷又妩媚,一听让人骨头都酥了。
珞元之点点头,示意他起身,然后指着坐在一旁的眠篱道:“栾鸳,调教人你最在行,她交给你了。”
栾鸳从进门起就目不斜视,不管在座之人是谁,都一直恪守本分,不好奇,不探也不闻。
直到珞元之此时发了话,栾鸳才终于抬起头,看向坐在下首处的眠篱。
眠篱日日穿红裳,今日却不想竟跟这男倌撞了衫,只是同样是红衫,穿在两人身上,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穿在栾鸳身上,红衫衬得他更显妩媚脱俗。
而穿在眠篱身上,红衫却与她浑然一体,互相衬托,生出一种纯粹美艳的惊世之美。
栾鸳与她站在一处,瞬间被衬托得黯淡了几分,高下立见。
栾鸳眼中闪过一道惊艳,薄唇微张,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惊叹声。
眠篱起身,朝栾鸳行一平礼。
栾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向其回礼。
珞元之将两人的身份分别向对方简略地介绍一二。
名叫栾鸳的少年是此宿忧馆内的男倌头牌,只卖艺不卖身,珞元之是他的常客,两人经常一起谈论诗词歌赋,撇开出身,两人也称得上是志同道合的知交好友。
而栾鸳在得知眠篱就是近日胤安最热门八卦话题的核心主角——襄玉的祭品后,并不吃惊,毕竟这样的容貌,胤安城内,哪里还能找出第二个来。
珞元之让栾鸳调教眠篱去吸引三皇子,栾鸳想了一阵后,问眠篱:“从现在开始,若是让你把我当成三皇子,你会如何引起我的注意?”
栾鸳的说话时温柔大方,不亲近也不疏远,恰到好处,让听的人有一种很舒服放松的感觉。
眠篱不做多想,直接唤出法光,准备使出勾魂术,对栾鸳施法。
栾鸳见此,面上一惊,连忙退开好几步,口中急道:“此法不通!”
“……”
珞元之索性提议让香寒和栾鸳演一出勾引戏码为眠篱作示范,却被两人异口同声地拒绝。
“公子,奴家可只对您一人撒娇。”
这是香寒拒绝的理由。
“小人素来只接男客,恐无法跟香寒姑娘……”
这是栾鸳的理由。
眼见香寒要贴上来,珞元之一把将打开的扇面隔在两人之间:“夜里一整晚都要对着你,白日里让我清闲点吧。”
这话一出,眠篱便觑到一旁的栾鸳红了脸。
她满脸写着不解,珞元之这话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香寒是暖床鬼,本来就要在夜里伺候主人。
夏天帮主人凉被子,冬天帮主人暖被子。
栾鸳在害羞什么?
拒绝了香寒的珞元之这时站起身来,无奈道:“你们都不愿,看来只有本公子今日牺牲色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