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篱刚因对赋雪当年可能救了自己这一猜测而生出的希冀与雀跃,瞬间跌落谷底。
她闷闷不乐起来。
“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张要死不活的脸。”弥炎冷嗤道,“想再多也没用,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快找回你的全部记忆,找出真相。”
眠篱强打起精神:“你说得没错,我得尽快想法子让体内的始祖之血苏醒过来。”
说起这个,眠篱不由想到了三皇子。
“我喜欢三殿下,可三殿下喜欢我么?”眠篱自言自语道。
弥炎:“这的确是个麻烦事,男女情爱讲究的是你情我愿,相互爱慕,他若对你无意,那你根本无法尝试男女情爱,自然也无法唤醒你体内的血。”
眠篱有些诧异地扭头,看向弥炎:“你一个字御,怎么还懂这些?”
弥炎翻了个大白眼:“废话,我自是随你意识而动,你既想尝试男女情爱,我当然要留意些。”
“所以你是从何处得知这些事情的?”
弥炎面上一讪,有些别扭地侧开头,嘀咕道:“多四处观察下,不就知道了嘛……”
能让一向冷傲的弥炎显露出这样的神态,眠篱惊得以为天降红雨,她却不知弥炎不过是因为在他所谓的“观察”的过程中,听到或看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第二日一大早,伴随着从天而降的一声巨响,玉扰院外一阵喧闹。
眠篱还在睡梦里就被这声震醒了。
紧接着她房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一个粉色身影一阵狂风般卷入,直冲到她的床前。
眠篱吓得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待认清来人竟是恭兮月时,她才放松下来。
几名襄府小厮婢女在门外想进又不敢进,探出头来直朝屋子里打望。
眠篱见此,便朝他们道:“是恭族的大小姐,没事。”
那几人听后,这才放心离开。
眠篱刚想起身跟恭兮月见礼,恭兮月却一把按住她的肩头,水汪汪的大眼里闪烁着激动兴奋的光芒。
她迫不及待对眠篱说道:“我听说你竟当着三殿下的面公开诉情,你还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先是玉公子,现在又是三殿下,啧啧,真是厉害,胆子不小啊,看来有始祖厉鬼之血的鬼怪,果然跟寻常的不一般!”
眠篱望着恭喜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与其说是自己当着三皇子面对其诉情,不如说是自己诉情时被三皇子碰巧听到。
恭兮月将眠篱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惊叹声连连,又道:“你如今这样貌,就是寒族那位胤安第一美人,也是比不过了,也难怪连玉公子都招架不住。”
恭兮月口直心快,话语赤诚,经过她软糯的声音将这句赞美的话说出口,当事人着实是受用。
眠篱一时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多谢恭姑娘赞赏。”
恭兮月冲她笑了笑,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她将身侧挂着的粉色锦袋拽到面前,从里面取出一个卷轴,然后递到眠篱跟前。
“这是……什么?”眠篱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糊涂。
恭兮月抽走卷轴上做好结的细绳,打开卷轴,里面的内容逐渐在眠篱面前展示出来。
卷轴内的画布上,画着一幅类似于兵器锻造图解的图样。
“这是我最新设计的一幅法器图,对你和三殿下定有帮助!”恭兮月献宝似地一脸得意,指着上面的图道。
“奴跟三殿下?”
“你不是喜欢他嘛,那本姑娘就来帮你呀!我可好久没遇上这般有趣的事了,人跟鬼怪的结合,哦,不,应该是拥有始祖厉鬼之血的鬼怪跟皇子之间的跨种族爱情!”恭兮月在那里开始自说自话起来,大大的双眼里闪动着憧憬和幻想的光芒。
“……”眠篱试图打断她,“您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说辞?”
“话本子上啊。”恭兮月嬉笑道。
她将卷轴速速收起来,又道:“我刚得知此消息后,便立刻跑去问三殿下了,我问他是否也喜欢你。”
眠篱心头一跳,不由地有些忐忑:“那……三殿下怎么说?”
恭兮月有些困惑,捏着下巴:“他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但我猜他应该不喜欢你,许是看不上你吧,虽然你如今长得美,可毕竟你是个鬼怪,还是个活不长的祭品,他虽然不是个多么势大的皇子,可到底体内流的是尊贵的人类皇族血脉。”
眠篱:“……”
恭姑娘,您可真是直白。
“所以啊!”恭兮月表情一转,一只手搭上眠篱的肩,“我这不是来帮你了嘛。”
恭兮月很是得意地扬了扬手中收起的卷轴。
“一旦此法器大成,三殿下定会也倾心于你!”
眠篱吃惊:“果真这般神奇?”
恭兮月高扬起小巧的下巴,俏皮可爱地眨眨眼:“当然了!”
恭兮月整了整衣衫,站起身来,跟眠篱告辞,然后又一阵风地离去了。
眠篱看着空荡荡大开的门口,心道这恭族的大小姐还真是不拘礼数,就连进襄府都这般肆无忌惮,不从正门走,从天而降地直接来她房中,闹出那么大动静,也不知公子会不会怪罪。
眠篱一想到襄玉,眼中迅速染上一层黯淡。
昨晚睡前她一直想着和弥炎的对话,最后得出了一个让自己十分难受的答案——
公子六百多年前若真的救过自己,那这六百年间,对他便是煎熬;可若他没救自己,那这六百年间,对身为月篱的自己便是煎熬。
自己体内的始祖之血为何会陷入沉睡?
自己在六百多年前,带着赋雪的尸体到底又去了哪里?
做了什么?
那之后的自己便消失无踪迹,那么这消失的六百多年,是否跟始祖之血陷入沉睡有关?
一个个新的疑问,如同经历了一场洗涤之雨的春笋般,全都冒起来了。
眠篱心中想要知道真相的迫切感不断增长……
黔兰院内,夏日炎炎,依旧一片鸟语花香,襄黔一身劳役田翁的打扮,躺靠在竹藤卧椅上,正闭眼打着盹儿,屁股浑身是汗,正站在一侧替他卖力地扇凉。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面色焦急的襄府小厮抱着黑猪旺财疾步走到襄黔面前。
“不好了,老族长,旺财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