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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虽然郑文修言语新奇,不少用语老头都是第一次听说。

但结合前言后语,老头能领悟个大概,遂忍不住捧腹大笑。

在他眼里,郑文修闲谈妄语中皆藏着大智慧。

他此生还从未遇到过这等奇才。

听着爽朗的声音,郑文修颇有兴致地询问:“你是?”

老头捋了捋长须道:“在这偌大的长安城中,最难能可贵的恐怕就是难得糊涂了。老夫既没问你是谁,你也大可不必问老夫是谁。咱们就这样肆意闲谈,岂不快哉?”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却是嘀咕着:“你就卖力装吧,老夫倒是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也是。”

郑文修合上笔记本道:“反正也无聊,既然咱们成了‘狱友’,那便是有缘。”

“狱友?”

老头再次大笑:“好!好!敢问狱友,你这里记的都是什么?”

郑文修立即把笔记本塞进包袱里:“没什么,无非就是些所见所闻所悟,随手所记而已,属于私人物品,不能给你看。”

他这直白得让老头很尴尬。

老头不得不转移话题:“敢问狱友为何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学识?”

事实证明。

装逼这东西也是需要实力的。

横渠四句和叛逆期树起了他的逼格。

不能让其跌落啊!

好在郑文修前世虽然学得很杂,但肚子里的存货不少。

不过在回答这问题之前,他留了个心眼:“咱们既是狱友,虽不探底细,但理应互帮互助。你若先出去,还望伸出援手!”

现在还不知道那倒打一耙的王八蛋,耍什么花招呢。

他初来乍到,就认识这么个狱友。

甭管有没有用,先备着再说。

老头也很爽快:“当然!还请狱友赐教……”

郑文修开挂了。

“求学讲究‘知行合一’,尽信书不如无书。”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看透世事百态,人间万象,那也皆是学问。”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有些道理虽能从书中学,但远没有自己实践来得深刻!”

“‘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书需要功利性,但也要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样的情怀。”

“不对,情怀这里用‘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是不是更好些?”

……

郑文修滔滔不绝地说着。

老头侧身洗耳恭听,唯恐错过任何一个字。

只是听着听着,他便老泪纵横了。

郑文修狐疑:“你又怎么了?”

老头异常激动地抓住他的手道:“狱友,老夫此生的书都白读了啊!你这出口成章,言简意深,句句振聋发聩,而且多是老夫闻所未闻的,当真让老夫惊为天人呐!”

“有这么夸张吗?”

郑文修看向小琦。

一直听得入神的小琦像小鸡叨米般不断点头:“奴婢虽然听得迷迷糊糊的,但是公子太有文采了,只是这不对啊,你之前在家不是……”

“不准揭本公子老底!”

郑文修向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刚想继续侃,狱卒送餐来了。

当看到摆在案几上的竟是燕窝、鱼翅、海参等山珍海味时,主仆俩对了一眼,同时飙出了一个疑问。

这特么是牢饭?!

刑部大牢若是这待遇,他们俩愿意坐吃等死啊!

老头笑着看向他们俩,躬身相请道:“如果狱友不嫌弃,还请入席和老夫一起享用!”

郑文修看了他一眼,意识到这个老头的身份很不简单。

不过既然都装到这份上了,不能半途而废。

而且如果他地位高,不正好可以救他们出去吗?

眼下联络感情很重要。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既然狱友盛情相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向小琦使了个脸色之后,他们俩一起入座。

郑文修和老头开怀畅饮。

小琦大快朵颐。

这顿饭吃得可以说是其乐融融。

吃完饭,两人继续闲侃。

入夜后甚至秉烛夜谈。

前朝历史、风土人情、奇谈轶事……

两人无所不谈,很是投机。

“相见恨晚”已经被老头给挂在嘴边了。

而从老头的言谈举止中,郑文修也笃定他老头不小。

只要他想,救出他们俩问题不大。

翌日正午时分,老头站起身,再次毕恭毕敬地向郑文修行了一礼,然后依依不舍道:“狱友,老夫该出去了。与狱友相处的这一天一夜,注定让老夫此生难忘!”

“狱友见识广博、学富五车,若出世必成当世第一人。老夫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还望狱友还能像现在这样与老夫一起把酒言欢。”

说着,他拍了几下牢门。

一个狱卒屁颠屁颠地跑来,把他给请了出去。

郑文修连忙道:“既出狱,勿相忘啊!”

老头回头看了他一眼:“狱友说笑了,你还需老夫救?”

“不是!难道你也想食言?”

“狱友就不要再折煞老夫了,后会有期!”

“卧槽!”

看到他大笑离去,郑文修歪靠在案几上,啼笑皆非。

又白忙活一场?

这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

能不能来个稍微正常点的?

小琦都想越狱了:“又是一个骗人的,气死我了!公子,要不奴婢带你闯出去吧?”

“等等!”

郑文修静下心来,好好地捋了捋这两天发生的事以后,翘起腿道:“越狱虽然刺激,但要命啊!我们还是等着被请出去吧……”

小琦一头雾水:“那人可是污蔑我们是刺客同党,谁会请我们出去?”

郑文修打了个响指:“你等着瞧就行了,如果这次还是出乎我意料的话,那证明这个大唐成精了,不适合我玩,我一头撞死得了!”

……

东宫。

穿着淡黄色圆领袍衫,戴着幞头的李承乾正在长廊下逗鸟。

洗漱一番,换上官服的老头走到他身后行礼道:“太子殿下,臣自愧不如,这就去太极宫向陛下言明!”

李承乾也没转身,冷声问:“你去言明什么?继续说吾目无尊长,狂悖骄躁吗?”

“不!”

老头慌忙道:“在狱中和殿下的人相处一天一夜后,臣发现是臣无能无才,根本无法胜任教授储君的重任!”

“你无能无才?”

李承乾转头看向他,皮笑肉不笑:“你可是我大唐的国子司业、太子右庶子、散骑常侍,昔日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孔圣人第三十一世孙,深受天下文人士子敬仰的当世大儒,你这么说不是显得吾不识好歹,折煞吾吗?”

见他不仅不信,还出言讥讽,孔颖达都快哭了。

他言真意切道:“殿下,臣别无他意啊,臣是真的被他的学识、见识和才华折服了!他出口成章,字字珠玑,让臣惊为天人!”

“臣为殿下能找到这样深藏不漏的奇人而感到高兴,臣非常庆幸能够结识这等少年英才!”

惊为天人?

少年英才?

还庆幸!

就吃霸王餐的那个人?

李承乾都想开骂了:“孔大人,吾承认错了还不行吗?是吾妇人心肠,故意让那二人跟你同处一牢,扰你清静,好让你早点出狱,免得吾被天下人非议。”

“你就别再这样说了,不然父皇会认为吾欺君罔上,罪加一等!我们好歹师徒一场,何必如此不依不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