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可以试上一试,而且即便是会出现什么意外,也不过宋人跟任得敬之间的事情……。”翰道冲看着李仁孝继续说道。
而李仁孝则是不等他说完,便摆了摆手,刚才还有些激动的神情瞬间消失,又是叹口气道:“朕明白你想要说什么,但……今日楚王已经是连番前往辽人驿馆拜访了。之所以如此,楚王也是想要争取辽人的支持,宋人居南,还好一些,但辽人我们万万不能失去他们的支持,若是如此,那就只有任楚王称帝了。”
“陛下您是说……您是说楚王也想要争取辽国承礼公主?”翰道冲站起身有些惊讶的道,随即觉得自己有些在李仁孝面前失礼,于是又急忙弯腰请罪。
李仁孝毫不为意的摆摆手,说道:“不错,楚王也是志在必得,所以你若是想要效仿金人乞石烈志宁之死的办法,怕也是铤而走险的一步棋,若是能够成功自然是最好,但若是不能够成功,你……可知道后果将会不堪设想?”李仁孝把不堪设想四个字说的极重。
翰道冲自然是也听得明白,不堪设想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毕竟,若是一旦不能效仿金国,使的任得敬的两个心腹弟弟任得聪、任得恭束手就擒,剪掉任得敬的左膀右臂,那么接下来他们,就将会迎来任得敬疾风暴雨一般的报复手段。
到时候夏国不光会是在一夜之间陷入战火纷乱、自相残杀之中,甚至很有可能因此而让他国伺机而动,趁此夏国大乱之机,从而侵占夏国,到时候,就将不再是内讧,而将是亡国之危了。
“陛下……可若是臣等坐视不管,任由任得敬继续下去,我大夏国也将会被他分去半壁江山,到时候您又如何对得起……。”翰道冲眉宇之间忧虑加重,一时之间在患得患失中,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所以朕要你所做的便是,要么一击而中,要么便隐忍不发。”李仁孝神色凝重,语气深沉道:“朕相信你,但是不相信宋人有此手段跟魄力,能够在金国翻江倒海,而且还能够全身而退。所以你眼下要做的,便是替朕查明真伪,若是真是跟这宋人使臣有关,朕愿意跟他们加深信任,给予他们一定的方便。但若是与宋人无关,此事儿朕便绝不会在楚王跟前承认,而是你一己为之,爱卿可敢?”
“臣万死不辞,臣这就去查明实情禀奏于陛下,不,臣查明实情后,若是与宋人有关,臣便第一时间找到那宋人,与他商谈臣心中所愤之事儿。若是确实与宋人无关,臣绝口不提此事儿,即便是被他人揣测到之后,那也是臣背着陛下私自而为。”翰道冲急急行礼道,声音之中多了一丝振奋。不管怎么说,身为臣子为君分忧,本就是他的为官之道。
何况如今陛下已经给了自己很大的自主抉择的权利,若是再辜负了陛下的厚望,在翰道冲看来,自己就真的是枉为人臣了。
当然,让他感到振奋的是,陛下终于不再隐忍,而是打算要跟任得敬摊牌了,即便是陛下的行为举止还显得有些谨慎小心,但不管如何,只要迈出这一步,对他们等夏臣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只是此事儿一旦不成,那就是太过于委屈你了,也希望爱卿能够体谅朕的苦衷啊。”李仁孝也站起身,一脸无奈的拍着翰道冲的肩膀说道。
“臣替陛下分忧乃是分内之事儿、人臣之责,岂有委屈可言?何况,臣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够保我大夏四方安稳,臣又何惧生死?”翰道冲一脸热血忠诚的说道。
“如此朕心甚慰啊。”李仁孝面色沉重的点头道。
“但……臣这边陛下可以放心。可辽人那边陛下可千万大意不得,若是一旦被任得敬……。”翰道冲跟在李仁孝的后边,往书房的门口处走去。
“你放心吧,臣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辽人的支持,朕之所以今日在辽国公主进宫之时,未让太子参与,其中原因过些日子你便会明白。朕相信,楚王就算是求见了辽国公主,怕是一时也很难说服辽人支持他立国。”李仁孝站在书房门口,说完后便任由翰道冲离去。
李仁孝心里自然是很清楚,辽国会派遣一位公主来出使夏国,也可以说一是为了彰显诚意,二也算是为了迎合和亲之名,来避讳任得敬的猜忌。
所以如今任得敬若是也想要以和亲的方式,来取得辽人的支持,在李仁孝看来,可能性简直是微乎其微。
而这也是为何他今日召见辽国公主等人时,并未让太子参与的原因,毕竟,辽国公主只是打着和亲之名而来,事实上的和亲之举,辽人是可有可无的,不一定非要与他们和亲才行的。
如同李仁孝猜测的一样,任得敬以和亲之名闯入辽人驿馆,得到的虽然不是辽国公主的直言拒绝,但辽国公主那句:“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也算是婉拒了任得敬的和亲之举。
“不知道公主的意中人……可是我大夏国的太子殿下李纯佑?”任得敬不死心的问道。
当然,他也需要用这一件事情来判断,如今的辽人跟夏国皇帝之间,到底已经走到了何种地步,是不是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是不是已经愿意坚定的站在同一立场上了。
不过令任得敬稍感心安的是,当他问完了之后,辽国公主耶律月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本公主的驸马,绝不会是贵国的太子殿下,之所以会来贵国和亲,也是因为本公主的姑母担忧我年纪大了,怕会嫁不出去,所以才强迫着我来出使夏国,希望跟夏国修好。”
“那这么说来,承礼公主确实是不打算跟我夏国联姻了?只是不知道是贵国那位才俊,能够得到公主的青睐?”任得敬继续试探的问道。
“楚王您也不必追问,即便是本公主的姑母问起,本公主都没有告知,您觉得我会告知您吗?也正是因为此,姑母才觉得我像是在敷衍她,所以我才被迫出使贵国。但本公主可以负责任的告诉楚王,若是有一天本公主出嫁之时,驸马之人绝不会是贵国的太子。如此回答,楚王应该满意了吧?”耶律月带着微笑说道。
她哪能不知道,任得敬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不就是希望能够弄清楚自己到底来夏国的目的,以及自己是不是跟夏国之间真的已经有了秘密的婚约之事儿。
而自己如此回答,想必不光是能够不再让任得敬继续追问,恐怕也会打消一部分,如今夏、辽已经快要达成同一历程的疑问。
“此言当真?”任得敬缓缓站起身,看着对面也同样缓缓起身的耶律月问道。
“本宫主又岂敢在楚王跟前说假话?此言当真!”耶律月坚定的说道。
“唉……看来老夫之子没有这个福气了,承礼公主贵为辽国长公主,任某今日为犬子求亲高攀,唐突之处还望公主殿下海涵。不过若是公主成亲之时,任某定当为公主备一份厚礼来表心意。”任得敬语气听起来充满了遗憾的味道,但神色之间却是对自己之行得到的答案显得极为满意。
“那就多谢楚王了。不过若是礼物太轻的话,我可是不收哦。”耶律月精致的面庞写满了轻松的微笑,略带调皮的说道。
“那老夫就不叨扰公主殿下休息了。”任得敬孝呵呵的对耶律月说道,而后眼神便再一次转移到了旁边,一直手里拿着花瓶在研究的叶青道:“少卿大人,天色已晚,想必你也已经与承礼公主商谈完事情了吧?我大夏国地处西陲,民风强悍,夜晚独自一人行路怕是不安全,不妨与老夫一起同行,由老夫送少卿大人回驿馆如何?”
“走吧,放下手里的花瓶吧。怎么?喜欢啊?那我就让承礼公主把那花瓶送你了。带着花瓶跟我父亲一起走吧。”任雷嘴角写满了冷笑,眼神之中的凌厉之势丝毫不加以掩盖,就像是再说,等一会儿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不用了。”叶青神情自若,放下花瓶在桌面上含笑道:“在下还有一些琐碎之事儿要请教承礼公主,任通判不妨先行回去吧,不必等我了。”
叶青面色虽然看似神情自若,但眼神则是一直瞟向旁边不远处的耶律月求助。
耶律妖精这个时候却是表现的像是一个十足的傻妞,对于叶青的“频施媚眼”不为所动,甚至还落井下石道:“少卿大人,该说本公主都已经说清楚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少卿大人还是请回吧,何况还有楚王与您同行,这一路上怕是更不会遇到盗贼了吧?”
耶律月把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几字说的极重,不管别人是不是能够看出什么来,但叶青却是知道,这小娘们是在报复自己刚才看光了……不过身材确实是很好,都可以跟燕大佳人那高挑的魔鬼身材相媲美了。
“不是……那个什么……。”叶青看着似笑非要的耶律月,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他心里很清楚,若是真的跟着任得敬一同出去,那么自己的处境,恐怕会跟任雷在长安的处境差不了太多,甚至还会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