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当地应付过之后,宗吉元便借故离开,可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太后忽然提出了一个、让她意外的问题,
“玉秋,你愿不愿到西洋去留学呢?”
怎么,想把我远远的支开,别再去管辽东的事情了么——
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可又一转念、应该不止是为了这个……
故意地做出略略愣了愣的表情,宗吉元立刻用一副撒娇般的样子、道,
“我才不去呢,玉秋还要留在皇祖母身边、一直陪着您呐。”
“傻孩子,这宫里有什么好啊,你可是我的亲骨肉,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把一辈子的时间都耗在这儿啊。”
太后倒是做出了一副、满满的疼爱表情来。
可宗吉元心里清楚的很,这番话之后、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便也不动声色、看她到底何时才能把实话给说出来。
果然,还不出一分钟,这老妇人就又开了口道,
“其实啊,是今天有一国的公使、见到了你后就非常的中意,打算向玉秋你求婚呢。不过、他倒也不是个不讲分寸的人,答应先将你送到他们那边儿去读书,四年以后,等他卸任了回国、再和你正式成亲。”
嫁给西洋人?开什么玩笑——
宗吉元差点儿当场就骂了出来。
这老妇人难道以为她不知道,西洋的那些列强、曾对大清国发动过多少次的无理战争了么?他们不是都在其间么?!而且、就眼下看来,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完,嫁给他们的人,完全就是无异于和禽兽结亲。
勉强压下了火气,宗吉元噘起了嘴巴道,
“皇祖母,您老人家忘啦,孙女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皇祖母没忘,不就是那个什么宗吉元么,”
太后翻了翻眼皮儿、道,
“听说他好象人样子长的不错,而且也算是很能干,可是,就算是官复原职了、充其量也只是个小小的县丞,怎么能配得上我的孙女呢?更何况他还是个汉人。玉秋你呐,是先帝的骨肉、本宫的孙女,正式认祖归宗回来之后,就是固伦公主,和那个人根本就是不登对嘛。”
那嫁给西洋人就登对了?
宗吉元在心底里怼着的同时,还在暗自替小玉秋庆幸着,还好不是她本人回到这老妇人身边,不然的话,还没怎么地、就已经被当成“权力的牺牲品”了。
见她没有回音,太后也知道自己的“孙女”一时间想不开,便冷下口气道,
“玉秋,你这大老远的、从辽东来到了京城,不就是为了还辽东县的那些人一个公道么?如果你乖乖地听皇祖母的话,本宫一定会派钦差前去、严惩奉天府的那些所有涉案的官员,而且还会让辽东县的县令和县丞等人、有晋职升迁的机会,你看如何?”
明白了,看来这是以此来要挟她的这位“孙女”了——
宗吉元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道、看起来不逃是不行的了,幸亏安排了后手啊……
边想着,边试探般地问道,
“皇祖母,您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那当然,你皇祖母我可一向都是金口玉言、说一不二的。”
眼前这老妇人的脸上、露出某种骄傲的神情来。
虽然是已经拿定了主意,可宗吉元还是带着“慨然赴险”的表情,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向着太后叩首道,
“既然如此,孙女全凭皇祖母做主。”
“好孩子,”
见她居然会如此痛快地答应下来,不知是因为不舍、还是愧疚,太后的眼中也闪动出点点的亮光、道,
“快起来吧,等过了十五,皇祖母我就会让皇帝降下正式的旨意,然后就会派钦差赶往辽东。”
“多谢皇祖母。”
暗暗叹了口气,宗吉元心道、不知接下来索卜拉他们能否顺利地安排妥当……
……
一大早的,索卜拉就从将军府离开,赶着去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头天夜里已经打好了招呼,并告了一天的假,所以、不必再去宣武门,而是直接来到他那座“私宅”中,史思文正在此等候着。
考虑到路稍远,刚刚学会骑马的书生、一定会吃不消的,所以、索卜拉吩咐着那几名亲兵将马车套好,让史思文坐在车里,而他自己却化身为车夫、赶着车来接代成。
辰时中,三人汇合,由代成在前面骑着马领着路、出了京城一路西行。
又走出了好一阵子,索卜拉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问道,
“我说代成,你这是要带着我们、往哪里去啊?”
“这个嘛……”
代成神秘中还透着几分的犹豫,吞吞吐吐地道,
“属下是要引少将军去见一伙人,不过、您千万别多心,那些人都是宗大人的朋友,更重要的是、他们手中掌握着一个人,一个可以控制陆清的人……”
“是他的兄弟陆海吧?”
索卜拉听得有些好笑,当即问道。
见“秘密”被瞬间揭开,代成顿时惊讶的不得了,诧异地问道,
“少将军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是宗大人已经告诉给你了?”
“那是当然的了,”
索卜拉依然带着好笑的表情、摇了摇头道,
“你以为吉元会做那种、两头儿瞒着的事情么?我说你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不就是去见一伙儿义军嘛。”
“哦、是啊,”
代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属下不是担心少将军对那些人、会有抵触感嘛,不过、那些人不仅仅是宗大人的朋友,而且还知道少将军你是宗大人的好友,若真的和他们见了面,比起我来、恐怕人家倒会更愿意相信你一些。”
“那就直说好了,就算是不相信他人、我又怎么会信不过吉元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而坐在马车内的史思文、始终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
按照宗吉元之前所指示的、绕过一片林子,便来到那个不知名的、特殊的“小村庄”附近。
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就见从一旁的树后、转出两个村民打扮的年轻人,来到离他们几丈远的地方、站在了那条唯一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