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听她这么一说,索卜拉顿时叹了口气、道,
“吉元你倒是体贴,可即使我自己想歇歇,却也是没时间歇着啊,三天后,也就是腊月二十那天,步兵统领衙门还要在丰台大营那边来一次操演,提前两天就得做准备。明天就又要忙了,我这也是抓紧时间过来看看你。”
“操演?”
宗吉元听着觉得新鲜,忍不住问道,
“这眼看着就快过年了,怎么又想起操演了呢?”
“这还不是内忧外患闹的么,”
索卜拉牵了牵嘴角、苦笑道,
“听我阿玛说,那些洋人列强、根本就都是狼子野心,随时都可能再次动武威胁我们大清江山,那些朝中大臣们怎么想且先不说,至少我们这些人、既然身为武将,就要时刻准备着挥刀上阵。
而且、李中堂还交待下来,越是年终岁尾、越是要振一振军威,所以、才要进行此次操演。”
可朝庭的腐朽没落、只靠几员武将又如何能够挽救得了呢——
宗吉元在心中暗想着,脸上却是异常的感兴趣,
“哦,那肯定会很壮观吧,兄长你能不能把我们也带上呢?”
“吉元、你也想去么?”
索卜拉听了,先是一愣,接着眼睛又亮了起来。
宗吉元笑着点了点头、道,
“是啊,上回我们联手平灭东山沟贼人那次,你们那些官兵还的确是让我开了不少眼界,如今虽然只是操演练兵,可一定也会有排兵布阵吧?我真的很想再见识一下。怎么、难道说、这样会让兄长您觉得为难么?”
“不、不,不但不为难,反倒还很方便,”
索卜拉的笑容又变得阳光起来、道,
“你们就扮成我身边的亲兵,只需跟在我的左右就可以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委屈了吉元你、还有令表兄?”
“只要兄长你同意就好,不许反悔哟,”
宗吉元开心得就象似个孩子一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那么、兄长你现在就带我们去找一个、能够练习骑马的地方,好么?”
“啊?这却又是为何?吉元你不是已经会骑马了么?”
索卜拉诧异地问道。
就知道他会有此一问,宗吉元已经提前将史思文拉了过来,
“我会骑马倒是没错,可我表哥还不会呢。”
“什么?”
不等索卜拉说话,史思文就先被吓了一跳,
“吉元,你是说、要让我去学骑马?”
“是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跑出去玩儿玩儿。而且这一路上、我们的这两匹马一直都在拉车,肯定是早就闷坏了,趁这机会、也让它们放松一下,又有什么不可的呢?”
宗吉元笑眯眯地道。
当然,宗吉元会做出如此决定,是有她自己的考量的——
此次入京主要的目的,就是面见太后、告状申冤,即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辽东县衙、上上下下的所有官员和差役们。
眼下虽然他们二人还藏在暗处,可一旦寻得机会、将诉状递到太后的眼前,那么、自己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明处。
朝庭中的权势之争非同儿戏,到那时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都是有可能的。
若真的走到那一步,她宗吉元身怀武功、倒还好说,可表哥史思文却是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拼全力保护、也很难说就会周全。所以、不能不提前做些准备,至少、能让他学会一些逃跑的本事,也是没白白地浪费时间……
史思文却没能领会到宗吉元的这分思虑,只不过、在他的心里,这位小表妹一向都是聪慧过人,她所做的事情、也都必然是有其理由的。所以,就算是心惊胆战,可还是咬着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就在当天下午,表兄弟二人在索卜拉的陪同下,来到了一处专门为京城的王公贵族弟子们准备的、用来练习骑马射箭的跑马场上。
宗吉元催着自己的那匹马,撒着欢儿地跑了几回,充分回味了纵马飞奔的感觉后,这才圈回马来、回到了索卜拉和史思文的面前,涨红着她的那张小脸儿、开心地道,
“真是太痛快了!兄长,您不必顾着我们,不妨也去跑上几圈儿吧,我就留在这里教表哥怎么骑马。”
“也好,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哟,我就在附近不会走远的。”
索卜拉其实也是因为、刚才看到了宗吉元纵马飞奔的飒爽身姿,兴头儿顿时也被撩了起来,所以、也不再多想,吩咐两名随从在一旁守护着,然后自己便催动战马、向着场中绝尘而去。
见他也放松下来、随心所动,宗吉元会心地一笑,这才回转过身来、替表哥检查了一下他的这匹马,见马鞍、缰绳都扣的很结实,便放心地笑道,
“怎么样、表哥,想不想和我们一样的‘跃马扬鞭’呢?”
“你可饶了我吧,”
史思文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表哥我这两只手都不敢离开这鞍环,能在这马背上坐稳当、不摔下去,就已经满足了,还谈什么‘跃马’,更不敢‘扬鞭’啊。”
“其实啊,这骑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边闲聊般地说着,宗吉元边从地上拾起几个光滑的小石头子,一只手随意地把玩着、另一只手牵住史思文的这匹马的缰绳,道,
“我先领着你走一圈儿,表哥你边听好我讲解要领的同时,边体会一下骑马的感觉。”
“好,就听你的,有吉元你领着、我就不会怕了。”
嘴上说着不会怕,可史思文脸上的紧张、却一点儿都没有减去半分,就这样僵硬着一张脸,看着宗吉元将他骑着的这匹马、领到了跑马场的边缘。
他们所处的这片场地、方圆可算是非常的广阔,原本依着满清族人的传统习惯、都是很注重骑射的。
可一代接一代地下来,到了如今、此传统早已经被遗弃到脑后,取而代之的是吃喝玩乐、花天酒地,所以还能够到这里跑马习射的王孙贵胄、实在是少之又少,放眼望去、几乎就是一片的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