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离的已经很近了,果然见眼前火把晃动,火光的映照下、足有二十几人围着六条汉子在群殴。
宗吉元勒住缰绳、让马车停下,而那个刚刚从车速带来的眩晕中、摆脱出来的人,挣扎着指了过去,
“这位小爷,那、那不就是吗!挨打的六个人、都是我的哥儿们,打他们的就是土匪!”
“土匪?”
虽然只是扫视了一眼,但宗吉元已经看的很清楚,围殴他们的这些人穿着各异,手中所执的“兵器”更是参差不齐,可以说完全称不上是“凶器”,根本就是平日里干农活儿的农具。
这哪里是什么匪人啊,十有八、九就是这附近的村民——
看着打成好几团儿的人们,宗吉元不禁摇了摇头,好在那被殴打的六个汉子身体强壮,看起来并没有受什么重伤,只不过是因为对方人多势众、无法还手罢了。
又瞧了一眼身边急得不得了的那个人,宗吉元问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人叫于禄,”
那人边回答着、边从车辕上跳了下去,道,
“这位小爷,您能不能帮帮我的这几名弟兄啊?!”
“让我来看看吧,你先去喊一嗓子,让他们住手。”
宗吉元看着那毫无章法的群殴,对于禄道。
于禄倒还真听话,跑上前、用尽力气大喊了一声,
“你们这些土匪、都住手!”
“啊?!”
这一嗓门儿还真起了作用,扭打在一起的人们当时还就都住了手。
不过、这安静只是片刻的,打人的那些人中、有一个又高又壮的大个子看了于禄一眼,顿时骂道,
“你不是刚才逃走的那小子吗?!明明是你们自己做贼,还敢反咬一口、说我们是土匪!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着,大个子迈开长腿、就朝于禄扑了过来。
可不等他靠近,宗吉元已经赶着马车到了,直接横在了二人中间、将他的去路挡住。众人一愣之即,宗吉元早已将马鞭在一旁插好,起身站在车辕上,朝大家一拱手道,
“各位,有话好好说,何必这么打打杀杀的,若真的伤了谁的性命,你们以为真的可以就这么算了么?!”
“这位小爷,他们可都是土匪,怎么会听你讲道理……”
躲在马车旁边的于禄听了,连忙好心地提醒着。
谁知这一“提醒”,还不等宗吉元说话,那大个子先发起火儿来,
“你小子还敢骂我们,你们这些贼人还真是欠揍!”
“等等、等等!”
宗吉元这回心中可算是有了一些眉目——
虽然此时这一方说另一方是“土匪”,而另一方又说这一方是“贼人”,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的混乱,但宗吉元已经略略明白了、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便朝那个大个子做出一个“停一停”的手势、道,
“请问这位大哥,你们都是什么人啊?”
“什么人?!”
大个子上下打量了宗吉元几眼,脸上也现出一丝的犹疑,
“我们都是前面‘水鸭屯’的村民!”
“村民?”
倒是和自己猜测的一样,可宗吉元还是故做诧异地问道,
“既然是村民,为什么在大半夜的出来群殴这些人呢?”
“还不是因为他们先去包家、打死了包老爷子,还抢走了他们家的东西!”
大个子气愤地说道。
此时,于禄的那几个伙伴儿也都从地上爬了起来,渐渐地围拢在了一起,可听了大个子所说的这些话,顿时一同叫起“屈”来,
“没有啊!我们冤枉啊!”
“是啊,我们根本就没打死过什么人,更没抢谁家的东西啊!”
于禄也跟着大声叫嗓着道。
宗吉元一见,知道这误会是绝对存在着的了,便又瞧了瞧他道,
“那好,你说说、在此之前你们一直都在什么地方?”
“我们一直都在这里休息,可睡的半夜觉、就被他们给打起来了,害得我们还以为他们是土匪呢。”
于禄很委屈地道。
宗吉元看着他、又问道,
“这么说、你们从没到他们那个村子里去过?”
“去是去过,不过、我们是在白天去的,”
于禄的表情显得即着急、又沮丧,
“这位小爷,我们兄弟几个是打把式、卖艺的,一直都是到处的走,昨天白天到他们那个‘水鸭屯子’中去卖艺,可结果一个大子儿都没挣到,没办法,天黑了以后、只好找了这个还算平整的地方过夜了。我们傍晚出村儿后,根本就没再回到那里去过,又怎么会杀人抢东西呢?”
“不是你们、又会是谁?!”
大个子立刻打断了他的话、道,
“白天你们不是和包家的那个小三子吵过架吗?除了你们为了报复去他家、还会是谁啊!”
“吵过一架就值得杀人吗?!”
于禄也急了,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跺着脚道,
“当时那小子看我们卖艺、不给钱也就算了,结果他还在一旁讽刺挖苦,我们兄弟实在是气不过、所以才和他吵了几句。可谁又能因为这个就去杀人啊!更何况,我们又怎么知道那小子是姓‘包’、还是姓‘鼓’,又怎么知道他们家住在哪啊?!”
“是啊,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宗吉元听了,轻轻点了点头、道,
“而且,若真是他们这些人杀人越货,早就该逃得远远的了,怎么还会呆在此地、等着你们来打啊?”
“……”
那些村民听了,似乎也觉得宗吉元说的对,均面面相觑、说不出什么来。
那个大个子也语塞了片刻,转而看向了宗吉元,
“哎、不是,你这小孩子是什么人啊?!干嘛在这里多管闲事!”
“小爷我管的可不是闲事,”
宗吉元瞟了他一眼,从怀中取出一面腰牌、道,
“小爷我是奉天府的办差官,因为公事途经此地,遇上杀人的事情、自然不能不过问一下。”
其实、这面腰牌是她从辽东县衙中带出来的,普通平民百姓连识字的都很少,哪里分得清楚这腰牌是哪个衙门口儿的。
听她这么一说,这些村民都不吱声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