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
虽然在此之前、已经向宗吉元道过歉了,可听到何大人的问话、犹坤还是现出满脸愧疚的表情来、道,
“胁迫罪民的并非是宗师爷,乃是罪民的叔叔犹春珏。”
“你可认清了?”
何瑞昌再次追问道。
犹坤向上叩首、很肯定地道,
“罪民认清了,绝对不是宗师爷。”
“好,将此证词记录下来,”
何瑞昌扭头对临时赶来充当堂前记录的、县丞张文炳张大人吩咐了一声,然后又对宗吉元点了点头、道,
“宗师爷,你可以在旁边就坐了。”
“多谢大人。”
宗吉元微微一笑,站在一旁的卢洪、连忙搬过一把椅子让她坐下。
至此,想要解决的问题几乎算是解决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如何来进行判决。不过、对于犹坤应该如何处理,何瑞昌核计着还是等回到二堂、同宗吉元等人商议一下再定的好,便让犹坤签字划押,暂时缓押回大牢中。
此时的犹坤已是万念俱灰、如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任何怨言、却也没看出他有什么求生欲望,只是机械般地按照要求去做着一切,等待最后的结果。
退堂之后,施大人推说有些疲倦、回到客房中休息去了。大家也知道这是在给他们商议的空间,便送他离去后、一同来到了二堂。
分主次落座,何庆玉在旁边忙着给每个人沏上茶来。见儿子在这一件案子中、仿佛一下子便成长了起来,何瑞昌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连心情都变得好了许多。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何大人看了看宗吉元和刁三郎、道,
“对于此案该如何来结,你们二位有什么看法呢?”
问题提出来了,可被询问的两个人、却谁都没有做声。
宗吉元觉得自己在这个案子中、毕竟是被卷了进去,还是先不要提出自己的看法、听听刁三郎怎么说的好。可刁三郎却一反常态地只顾喝茶,对大人的问题根本就是无动于衷。
用很奇怪的目光挨着个儿的瞧了瞧他们两个人,何瑞昌看起来有些生气了,将茶杯放下、道,
“怎么啦?你们两个这是对本官有看法了,不愿意理我了是不是啊?!”
侍立在一旁的何庆玉见状、有点儿着急,却又不敢插嘴,只好拿起茶壶又给大家续上了水。
宗吉元还真没想到会有这种场面,虽然从东屏山回来的路上、就发现刁三郎对自己没说过一句多余的话,可怎么成想、直到现在他还在怄气。扭头看了一眼,见刁三郎面上虽然有些动摇,可还是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只好轻轻咳嗽了一下、开口道,
“大人,在这件案子中,毕竟学生有思考不周之处,所以觉得……”
“哦,是么,”
看出她确实是十分的不安,何瑞昌却露出一丝好笑的神色、道,
“确实如此,不过有关你想的周与不周的问题、等过后再说,眼下本官问的是如何来结案的事情。”
“嗯……学生觉得,”
又瞟了刁三郎一眼,见他还是闭口不言、宗吉元便只好说道,
“此案的主犯犹春珏、应该已经是伏法了,所以在他这方面可以就这样向上呈报。至于犹坤么,被胁迫杀人的罪过、依照‘胁从可赦’的律条,可以不必追究,而他另外还有一个‘巨盗之子’的身份,这点……”
“是啊,这点该怎么办呢?”
何瑞昌用一副“我说的就是这个”的表情,追问道。
宗吉元思索了一下、叹口气道,
“大人,不瞒您说,犹坤虽然生长在贼穴之中,可一直还保持有善良的本性,除了他曾经帮助我逃离出来外,还有李顺风的女儿、小月姑娘,如果不是他将小月保护起来,那女孩子根本不可能被救回来,早已不知被卖到何处去了。学生觉得、向上呈报时,可以说犹坤虽为贼人之子,却主动与官府配合、所以之前才得以赦免,而犹春珏因此生怨、以其亲朋的性命为要挟,胁迫其杀人,这样便可以依大清律、免去他的罪责了。大人、您看这样可行否?”
“好啊,”
何瑞昌听了,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不亏是吉元你啊,想的非常周到,三郎、你说呢?”
“哦、是啊,大人说的一点儿都不错,这样处置确实很合情合理。”
刁三郎这才抬起头,看了宗吉元一眼、道。
何瑞昌又瞧了瞧他们二人的表情,觉得十分有趣地略略吊了吊嘴角、才道,
“那就这么定喽,吉元,既然此案与你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就快点儿将你主薄的职责给承担起来吧,案卷还是由你来写吧,别再让张大人受累了。”
“学生知道了。”
宗吉元就着座位中、朝着何瑞昌施了一礼,又不太自然地看了刁三郎一眼。
刁三郎却没再看她,当即站起身来、道,
“既然这样,吉元、我们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去吧,让大人好好的休息。”
“好的。”
宗吉元连忙也随着站起身,跟上刁三郎的脚步、朝堂外走去,此时的她、还真的象个紧紧追在大人身后的小孩子了。
看着他们二人出去的背影,何瑞昌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依然侍立在父亲身边的何庆玉、不放心地向门外看了看,又转回头瞧着他、道,
“父亲呐,您怎么还笑的出来啊,三郎哥他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呢,他会不会骂吉元啊?”
“放心吧,三郎对吉元的关爱、不亚于你我二人,”
何瑞昌仍然笑着道,
“充其量也只是兄长对小兄弟的训斥罢了,而且、吉元这孩子也有点儿太过要强,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想要自己扛下来,也该有个人来骂骂他了。”
“可、要是把吉元给骂哭了怎么办呐……”
何庆玉依然很是担心地嘟哝着,
“不行,过一会儿、我得去看看他,要是被三郎哥给骂得心情不好了,我这当兄长的得去哄哄他。”
“你以为吉元象你啊?动不动就哭,”
何瑞昌听的又好气、又好笑,白了他一眼道,
“想去看看他、尽管去好了,何必要找什么借口呢。对了,去吉元那里倒是可以,但是不许给人家填麻烦、知道了嘛!”
“儿子知道了。”
边答应着,何庆玉边很高兴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