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大人过奖了……”
见对方是一派的谈笑风生,宗吉元也只好忙着自谦。
在旁边陪着的郑友益看得有些好笑、提醒着道,
“大人,宗师爷此次特地前来,是为了协助我们搞清楚几天前发生的、那两起命案中的被害人身份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施大人瞧着宗吉元点了点头、很高兴地道,
“那就多谢了,最近这几起案子实在是令人头痛,那么就麻烦宗师爷去辩认一下吧,友益,你陪着他们过去吧。”
“是,属下遵命。”
郑友益站起身,朝宗吉元做了个“请”的手势。
心中本来也惦记着那两个死者到底是不是“林石明”,所以宗吉元也希望能够快点过去看看,施大人这一吩咐、也正合了她的心意,便立刻起身一揖、和王玉一起随着郑友益一块儿从堂前出来,又叫过正在等候着的宗吉才、一起向县衙中的停尸房走去。
边走着,宗吉元边察觉到自己的这位族兄、全身竟然在发抖,转念一想、这也难怪,虽然希望可以“将功赎罪”,可宗吉才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平民百姓,明明知道是要去看一具尸体,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害怕呢。
想到这里,宗吉元一把将他手紧紧地抓住,缓言安慰道,
“不必紧张,身边有我和这么多人陪着你呢,要好好的仔细地辨认,知道了么?”
“嗯,知道了……”
抬头看了看宗吉元那关切的眼神,宗吉才颤抖的身体这才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不过是几十米的距离,可对宗吉元和宗吉才来说、好象都觉得有万米之遥——
宗吉元所怀的是,对这一系列的案子、能否有个准确定位的期待,而宗吉才的心情却是更矛盾更复杂,他真的即想去看、又怕去看,所以,当来到那两具蒙着麻布的遗体前时,两个人的目光同时都盯在了那上面。
此时,郑友益上前一步,伸手将那块麻布的上半部分掀开,看了看宗吉元道,
“宗师爷,这就是案中的两个被害人。”
“哦,”
宗吉元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宗吉才,
“来吧,仔细的看看,别紧张、有我在这里陪着你。”
“嗯,好的。”
缓缓地将步子向前挪了挪,宗吉才强迫自己向那张已变得死灰般的脸上看去,目光刚一触及、便张大了眼睛道,
“没错儿、就是他!就是这家伙给我出的主意、让我去胡家捣乱!就是这个叫‘林石明’的……”
“你认准了?”
为了能够确定下来,宗吉元又问了一句。
此时,大概是因为气愤战胜了恐惧,宗吉才反倒不觉得害怕了,目光无意中又扫向一旁,因为这两个人的遗体是用同一张麻布盖着的,所以被掀起来后,另外的那人也露出了大半张脸。宗吉才一见忙又道,
“诶?!那个人我也见过,他也和我们在一起喝过酒,他们俩肯定是一伙儿的!”
“好,太好了,你做的不错。”
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宗吉元很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知道这件“大功”已经立下了,宗吉才也露出了一脸的笑容,可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爷,我帮上您的忙了么?”
“帮上了,放心吧。”
这一句“放心”当然包含了好几个意思,宗吉才这才抬手抹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儿,咧开嘴笑了。
从停尸房出来,宗吉元让卢洪、柯义他们陪着宗吉才下去休息,自己和王玉随着郑友益再次来到了大堂之上、来见施大人。
施大人果然还等在这里,见他们回来了,便将手中正在看着的一本书放下、问道,
“怎么样?有结果了么?”
“经过辨认、那两人确实是发生在辽东县境内、两宗案子的嫌犯。”
郑友益边回答着,边请宗吉元和王玉坐下。
施大人听了、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宗吉元的身上,
“宗师爷看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大人,”
宗吉元想了想、又看了郑友益一眼,才道,
“昨天在我们县衙时、大家曾有个想法,当时也和郑捕头提过。”
“是啊、大人,”
经她这么一担,郑友益也连忙点着头道,
“我们都觉得两县联手办案比较好,不知大人您觉得如何?”
“好啊,”
施大人竟然毫不迟疑地便答应了下来,
“就这么定了,这一连串儿乱糟糟的案子、就由我们两县来合办了,友益、你和大伙儿一定要同辽东县的同僚们好好的合作哟。”
“是、大人,属下知道了。”
郑友益很高兴地点着头,然后和宗吉元他们二人一起从大堂上退了下来。
边往外走着,郑友益便道,
“能和你们一起办案真是太好了,说老实话,我很喜欢你们辽东县衙的、差官们之间的那种融洽气氛。”
“是么,那郑兄不如就到我们辽东县来当差吧……”
宗吉元本是随口开着玩笑,可说出来之后、顿时又觉得不太妥当,连忙住了嘴。
谁知、郑友益看了她一眼却笑了出来,然后微微靠近宗吉元、很神秘地道,
“我还真有这个打算呢。”
宗吉元听了,将眉尖一挑、却没再就这个问题聊下去,将话头儿一转、又回到了案子上。
郑友益也同样顺水推舟地随着她问道,
“对了,现在看起来、这些案子其实都属于同一起是吧?那么,宗师爷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指教在下的呢?”
“指教当然谈不上了,”
宗吉元忍不住笑道,
“不过有一个线索,郑兄您可以留意一下。”
“哦?是什么线索呢?”
郑友益露出一脸非常感兴趣的表情、追问道。
又认真地斟酌了一下,宗吉元这才道,
“我们县衙中的仵作叶先生,在检验几天前那件案子中的被害者遗体时、发现了一个小细节,说不定对你们寻找凶手有点儿帮助。”
“是么?什么细节呢?”
郑友益立刻瞪大了眼睛。
宗吉元边回忆、边道,
“叶先生说,那个凶手在行凶之时用的是左手,可从下手的痕迹上判断、他本不应该是左撇子,由此推测出、凶手可能是故弄玄虚来迷惑我们,但也可能是因为他的手受了伤,而且还是伤的不轻,以至于都到了无法用力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