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璃在自己的院子里又待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才起身去楚老夫人的院子。
没想到没走进屋子便遇到了刚好从院子里走出来的楚彦华。
看到楚彦华一脸找茬的向自己走来时,夜璃心道,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已经故意晚了半个时辰过来,没想到竟还能碰到她。
夜璃极不想跟楚彦华有任何的交际,但是这会遇到了她自然也不会转头躲开。
夜璃只能当没看到她一样继续走自己的路,心里只希望楚彦华不要找她的茬。
很显然,她还是想的太美了,楚彦华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面露不善,“你真是架子越来越大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才来给娘请安?”
夜璃不想理她,可是她知道楚彦华的脾气跟性格,自己若是不理会她,她只会一直纠缠不清,非要自己败下阵来她才会满意的离开。而夜璃只想快点让她离开。
“恩,是我错了,下次我注意些。”夜璃干脆认错着。
楚彦华见夜璃这么干脆的认错,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既然猜到了楚彦华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夜璃的死穴是什么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想让她痛,想让反击,容易的狠。
楚彦华出声说:“你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装给谁看呢,夜璃你要搞清楚,如果不是嫁到楚府里来,你跟你那个妄想天开的娘早就死了。哪里还有你现在的好日子,有你娘的那条狗命在。”
听到楚彦华出口侮辱自己的娘,夜璃果然没办法再淡定了, 她的脸上泛起一丝怒意,“你骂我就行,别说我娘。”
“说你娘怎么了?对了,你现在改口叫娘习惯吗?毕竟叫了二十几年的母后了,突然叫娘不习惯吧。你那个娘只怕更不习惯吧,做了大半辈子的贵妃,突然下了内狱,过着囚犯的生活,只怕是生不如死吧。”看着夜璃脸上越来越难看的表情,楚彦华则越来越开心。
只要夜璃难过,痛苦,她就越开心。
楚彦华的这些小把戏夜璃知道的一清二楚,她知道楚彦华在故意让她难过,让她伤心,气愤。可即使知道她是故意的,自己仍是没办法不在意。
那是她的娘,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了。
夜璃用力的长吸一口气,压制住心里的怒火,“我进去给母亲请安了。”
说着便从侧边绕过准备离开。
楚彦华哪里肯这么轻易的放过她,立即后退一步拦在了她的身边:“反正早过了请安的时间,再迟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虽说我们都住在这个楚府里,但是能遇上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今天好不容易遇上,不如好好的聊一聊吧。”
夜璃看着拦在面前的楚彦华,心里全是无奈跟怒意:“那你想聊什么?你不就是想看我难过痛苦吗?是的,我现在告诉你,我每天过的都很痛苦,很难过,所以你能不能让我进去给母亲请安了。”
她一点都不想跟楚彦华纠缠,她只想远离她。
可是楚彦华若真的这么容易打发,那她就不是楚彦华了。
楚彦华脸上泛起得意的笑容,“现在就痛苦难过了?夜璃,我要让你变的更痛苦,更难过的。别说你以后不能怀孩子,就是能怀,我也不会让你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我能杀你一个孩子就能杀第二个,如果不是你那个哥哥,我也不会落的这样下场,不会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
听到楚彦华再一次提起她失去的那个孩子,夜璃心处从未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撕开,血*淋淋的,痛彻心扉。
她再怎么怒力的告诉自己,楚彦华是故意的,她是故意让自己痛苦,让自己生气,不要在意都已经没有用了。失去孩子对她来说,仍是没办法触碰的伤。
“怪我哥哥?楚彦华,就你这样水性扬花的样子,就算没有我哥哥,你也会跟别的男人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来。”夜璃也努力的用语言刺伤着楚彦华。
楚彦华果真被激怒,她愤怒的瞪视着夜璃,“你血口奔人!是你哥哥逼我的,如果不是他用那件事威胁我,我不可以会答应他。是他,逼我的!”
楚彦华像是发疯的怒吼着,如她每次发疯时一般。
夜璃却是半点俱意也没有:“如果不是你先动了伤害天儿的心思,又怎么又被他抓到把柄威胁呢?就算被他抓到了把柄,但凡换一个女人,也不会同意这样的交易。是你自己心狠手辣又贪慕虚荣什么都想要,才会一错再错。楚彦华!你现在有这样的下场,完全是你自食其果,如果我像你这样没了贞洁,没了尊严,早就去死了!”
夜璃是被娇养宠大的,是皇家的血脉,就算被现实压的不得不委屈生活,但是骨子里的皇家血性、骄傲跟脾气却一直都有,被激怒的她,同样不是好欺负的。
楚彦华知道她的痛处,她自然也知道。
楚彦华往她的伤口上撒盐,她自然也会。
不反击不代表不会反击,不过是她想平静的生活罢了。可是人有底线,楚彦华可以嘲讽她如今是假公主,骂她,甚至可以笑话她以后是一只不能下蛋的母鸡,但是,她不能提起她失去的那个孩子。
那个她还不知道存在就离开她的孩子。
“夜璃,你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楚彦华双眼里全是恨意,“你搞清楚,你现在是在楚府!如果不是楚府,不是我弟弟,你现在只能跟你那个可怜的娘一起待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内狱里跟老鼠作伴呢!”
“跟你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我宁愿在内狱里跟老鼠作伴。”夜璃回击。
楚彦华面目狰狞的威胁着:“好啊,那我现在就让我弟弟休了你。然后你就去陪你的娘去吧。”
“去吧,我求之不得。”夜璃冷讽,“只是可惜,你弟弟不会听你的。别说是听你的话了,他现在连一声姐姐都不愿意叫你。你以为你在他心里的位置很重要吗?就你做的那些事,他能让你住在楚府,像养个废人一样的养着你,你就该知足吧。就你这样的残花败柳,这辈子肯定是嫁不出去的,只能靠着父亲跟夫君养活,我要是你是就夹着尾巴做人了。”
夜璃的每一句话都戳着楚彦华的伤口,又狠又准。
楚彦华见说不见夜璃,什么也顾不上了。伸出手就冲着夜璃的脸去,夜璃身边的月兰的伸手拦住。
楚彦华被这么一拦,彻底火了,两只手冲着夜璃而来,嘴里还吼着身边的两个婢女,“都是死人吗?站着动也不动!”
她的两个婢女闻言也冲了上来。
一时间,夜璃,楚彦华,四个婢女扭打成了一团。
院子里的打闹声很快就惊动了屋子里的楚老夫人,楚老夫人由巧淑扶着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的一团乱,当即气的脸色铁青,大喊一声,“你们在干什么,停下!”
“你们,去把人给我分开!”楚老夫人对着身后跟出来的婢女说。
众人忙上前将纠缠成一团的人都分开,被分开的夜璃跟楚彦华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楚老夫人见状,怒意更盛:“你们两人怎么回事!居然在府里大打出手,还有没有规矩了!”
楚彦华立即回道,“母亲,是她逼我的,你若是听到她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肯定也会气的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听到楚彦华的话,夜璃抬手擦去嘴角血迹,眼带嘲讽的冷笑着出声道:“你所有的错事都是别人逼你做的,你从来都是无辜迫不得已。”
“你……”
“够了。”楚老夫人一声怒吼过后便是一阵停不下来的咳嗽,她身边的巧淑立即伸手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等楚老夫人顺好了气终于不再咳嗽,她也已经没力气再管这两个人了,“你,去祠堂里跪三个时辰反思一下。咳,咳咳,还有华儿你,回院子去,闭门思过,三天不许出,咳咳,出门。”
说完楚老夫人已经没力气再说话了,对着巧淑摆摆手,巧淑扶着楚老夫人转身进了屋子。
楚老夫人进屋后,楚彦华一脸得意的看着夜璃,“闭门三天加罚跪三个小时,哪个更重一些,你心里还不明白吗?”
夜璃看也没看楚彦华一眼,转身向祠堂走去。
其实对她来说都一样的,母亲这样的惩罚她根本就不在意,多重的惩罚对她来说都不重要。楚府对她来说,不过是内狱外的另一个牢笼而已。
这里没有她真心相待的人,更没有对她真心相待的人。
不……
她怎么还能有心呢,她早该学着不再有心的,只有无心才不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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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的祠堂里,夜璃已经跪了一个半时辰了,针刺透骨的疼痛从膝盖处传来,月兰跟雨竹已经被她赶了回去。
要说最让夜璃难过事情不是她如今在楚府里承受的一切,而是月兰跟雨竹陪着她在这里吃苦。
在楚府的下人眼中她是一个不受宠的夫人,而她们则是不受宠的夫人身边的婢女,是谁都能欺负,都能踩一脚人。虽然月兰跟雨竹从来不说她们平日里被其他下人欺负的事情,但不代表她不知道。
可就算知道她也没办法让一切不再发生,她试过警告那些下人,对他们生气,发怒,然而那些人连她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这些在皇宫时,她见过的并不少。那些不受宠的嫔妃跟她们身边的下人,受到的欺负跟这些比起来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她从来都是最受宠的贵妃娘娘的公主,是父皇的掌上明珠,就算知道那些也根本体会不到她们的难过,更不可能放在心上了。
如今轮到自己承受了这一切,才知道原来最难过的不是自己不受宠,而是连累身边的人跟着自己受苦。
真的……很无力。
夜璃双手揉着两处膝盖处,希望能缓解些刺骨的疼痛。
“没人看着,你可以不必这么认真的跪着。”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子声音。
夜璃手里动作僵住,很快又恢复如常。
楚彦承走到夜璃的身边站着,看着祠堂上供奉着的楚府的列祖列宗,“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泉下有知,知道楚府如今的情景,是喜是悲。”
“父亲是当今相爷,你如今在朝堂之上也是步步高升。现在的楚府在京都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样的尊荣,自然是开心的。”夜璃回说。
楚彦承低头看着夜璃,只能看到她的侧脸,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起来吧。”
“离母亲说的时间还没到呢。”夜璃说。
楚彦承道:“我已经跟母亲说过,你不用再跪了,起来吧。”
依夜璃以前刚烈的性子,就算是跟堵气也要跪完这三个时辰的,可如今她的那些性子早已经被磨平,哪里有什么傲气可言。能少跪会,自然是好的。
夜璃双手微撑着地借力站起来,只是双腿因为跪的时间太久,突然一阵麻痛传来。
她整个人便要摔倒下去,她也已经做好了承受摔倒的痛。
而这时,在一边的楚彦承伸手扶住了要摔倒夜璃,一手扶着她的手臂一手微用力的扶在她的腰后。
这样一来,夜璃像是整个人被楚彦承拥在怀里一般。
夜璃微讶抬头看向楚彦承,而此时楚彦承刚好也低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两人一时间像是被点了穴道般,动也不动。
直到夜璃感觉到双腿的麻意袭来,她才倒吸了气的打破了像是凝结住的气氛。
“嘶。”
夜璃挣扎着站起来,双腿踩实地面,麻意让她忍不住连连倒吸气。
楚彦承扶着夜璃站稳后,便收回了手,“怎么了?”
“腿麻。”夜璃咬牙忍着一波波麻意过去。
楚彦承见她这般痛苦,想帮忙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伸手帮忙,“你明知道楚彦华是故意找你麻烦,激怒你的,下次就不要理她了,以免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