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禾睁开眼睛,对上一张冒着鼻涕泡的小脸,裹着破布,被他娘抱在怀中,飞舞着小拳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哇——哇——”
声嘶力竭,魔音贯耳,西禾忍不住后退两步。
妇人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拍着儿子:“玉真真人,娃儿一直哭,三天了,您可要帮忙看看呀?”
西禾:……‘玉真真人’?
这是什么羞耻叫法?连忙让她唤自己道长便可。
这是一间略显寒酸的中屋,桌案高低不平底下垫着石块,案上供着三清,炉内香烛缭绕而上。
屋内围了一圈人,脸上皱纹深如沟壑的老翁,头上系着布条的妇人,穿着草鞋的汉子……窗外太阳炙热,草木昌盛。
西禾在脑中快速过一遍原主的生平,上前轻轻抚摸孩子的脑袋。
温暖的流光一扫而过,小家伙的哭声立刻变小了:“居士放心,你家小儿只是寐着了,并无不妥,且让贫道为他抓点药,喝两天便能痊愈。”
刻意压抑的嗓音,粗嘎难听,屋内众人都被她露的这一手惊呆了。
妇人抱着孩子,满脸激动:“谢谢道长,道长大善!”
她的丈夫更是连连拱手:“多谢道长,多谢道长……道长,您看这需要什么药?”庄稼汉黑红的脸臊的不行。
西禾摆摆手,望向站在墙角的徒弟:“元宝!”
抱着包裹,一身灰袍子,站的笔直笔直的少年立刻噔噔噔跑了过来,熟练地将一块木板拿出来,递给西禾一块黑炭:“师傅,请!”
一张清秀的娃娃脸,两只大眼清亮有神,在一众愁苦的村民中格外出众。
看着木板西禾:……
看来原主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全身上下现在最值钱的就是她身上正穿着的这一套神棍标配装束,而这身衣服,还是她前段时间从一员外那坑蒙拐骗来的。
当然,小弟子身上的袍子也是从员外家,下人那扒下来的。
接过炭笔,在木板上画几株治疗发烧的草药,西禾递给小徒弟:“去采回来。”
小弟子疑惑地看了看西禾,不明白她这次的治疗方式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不过师傅的话一定要听,小弟子响亮应答:“好的师傅!”
背起包裹,钻出人群,一溜烟跑没影了。
刚追到门口的庄稼汉:???
他下意识看向西禾,满屋子的人也被元宝的速度惊住了,接着就是大喜:“道长果然是得道高人啊,连徒弟都那么厉害!”
“老李家的这个孙子有大福气啊,居然能遇上道长!”
西禾双手放在膝盖,闭目静坐,忍不住脸烧,本来原主是想妖魔化孩子的病情来骗人的。
医师看病讲究望闻问探,原主这个小骗子也演得十分尽心,先是看望孩子的面相,惊叹其有封侯拜相之貌。
在李家众人惊喜之余,又沉眉敛目:“贵子本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本应投生富贵家,却不想阴差阳错投到了你家……如今阎君要将人掠去重新投胎,即便贫道是三清弟子,也是千难万难。“
李家人一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这可是他们老李家的独苗苗!
连忙磕头,大脑袋砰砰砸在地上,求原主救人。
原主满脸为难,李家人立刻把钱拿出来,十文钱,二十文……东家借西家借凑出五十文,原主才勉为其难道:“也罢,既是遇见了,便与贫道有缘。”
取出桃木剑,在屋内装模作样地耍了半天,
最后装作气喘吁吁的模样,从怀中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让他们拿去烧成符水,喝完便可。
李家奉如至宝,奈何符是假符,道士也是假道士,小孩子吃了脏东西,瞬间一命呜呼。
李家众人傻眼了,去找原主,却发现人已经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