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大祁的太上皇驾崩了。
第一个发现的人是张公公,他来伺候太上皇的时候发现的。
因为祁向衍身上散发着一阵阵恶臭,所以其他人宫女和太监都不愿意来。
哪怕强逼着人来伺候,也不尽心,经常连祁向衍身下的屎尿物都不及时清理,导致他身下长了很多褥疮。
后面张公公一个人将照顾太上皇的事情揽过去了,其他宫女太监高兴了好久。
张公公跌跌撞撞,跑到紫宸殿殿门口,对着外面一阵哭喊:“太上皇驾崩了!太上皇驾崩了!”
随后,宫里就敲响了钟声。
“咚!咚!咚!”钟声从皇宫传到宫宫外。
大臣们听到钟声后,一个个都赶紧穿好官服,从家里往皇宫赶。
正在摄政王府练剑的祁辰衍,听到钟声后,也穿上自己的朝服,坐上轿子,往宫里赶去。
宫外的百姓听到钟声后,也赶紧跪在地上磕了磕头,以示对太上皇的敬意。
而宫里,郑月心带着皇上祁喻弘和靖王祁喻昊,往紫宸殿赶去。
宫里各个宫的妃子也在往紫宸殿赶去,她们心里害怕极了。
太上皇死了,她们作为他的妃子,按照规定,是要去殉葬的。
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紫宸殿里就跪满了人。
有各宫的妃子,有朝中的大臣。
虽然太上皇身上还会散发着阵阵臭味,熏得他们直犯恶心,但是大家都不敢说话,强迫自己忍着。
毕竟,太上皇已经去世了,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表现出来。
再说,连皇上和靖王两个小小儿童都在忍受着,太后和摄政王也都在忍受着,他们哪里还敢表现出任何不适。
但实际上,郑月心和祁辰衍他们此时身上都佩戴了南疆神医给的药,完全闻不到祁向衍身上的臭味。
包括祁喻弘和祁喻昊两兄弟身上,郑月心也一早就在他们身上放好了药丸在香囊里,所以他们也闻不到臭味。
由于皇上年纪太小,所以太上皇的丧事,都由摄政王祁辰衍操办。
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
按照规定,天子去世后需要先停棺七天,然后才能在七个月后安葬。
但因为太上皇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修好了陵墓,所以也就不需要再花时间修。
再加上情况特殊,新皇刚登位不久,太上皇的灵位也不宜在宫中摆放太久。
所以吊丧了七日,太上皇的棺柩在宫中“攒宫”了一个月后,根据钦天差算出来的时间,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将太上皇下葬了。
那些原本应该一起陪葬的妃嫔,也因为新皇刚登基不久,免去了她们需要陪葬的条例,只让她们落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为大祁祈福。
至此,大祁景仁帝的时代,彻底过去了。
接下来,就是弘光帝的时代。
……
太上皇下葬的一个月后,如今住在景阳宫的郑月心,脱下了那身缟素,换上了一身素雅的衣服。
餐桌上也由以往的素食,换上了一些鸡鸭鱼肉。
吃了一个月的斋,郑月心的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虽然祁向衍的死,她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甚至还在心里拍手称快。
但为了表面上看得过去,不落人把柄,她也只能按照规矩来,吃了一个月的斋。
这可真是苦了她了!
两个孩子还好,因为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她会偷偷给他们吃一些肉。
可她作为太后,可就不能了,只能忍着着吃素。
所以,一个月一到,郑月心就赶紧让雪柳她们上了一些肉,她要好好吃一顿。
当把肉吃到嘴里的时候,她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如今连最讨厌的祁向衍也死了,后宫也没有其他碍眼的妃子了,整个宫里就她最大。
想到这个问题,郑月心就一阵兴奋。
现在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让祁辰衍什么时候进宫陪自己,就什么时候都能来。
谁让她的儿子是大祁的皇上呢,她作为皇上的娘,还有谁敢说什么。
于是,郑月心一边吃着鸡腿,一边对一旁的雪画说道:“你给摄政王送个消息,就说本宫……哀家有事找他。”
郑月心现在也才双十年华,突然就要自称哀家,她一时半会还适应不过来,经常会说错了称呼。
雪画下去后,郑月心吃完了手中的鸡腿,看到一旁的雪柳,突然说道:“雪柳,你和小七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办事,哀家给你们赐婚。”
小七,也就是太上皇祁向衍之前的暗卫驰峰,后面在雪柳的糖衣炮弹下,完全成了郑月心阵营的人。
如今他也在祁辰衍的手下当差,有了一官半职。
雪柳听到郑月心的话,脸上一阵害羞,低着头说道:“全凭太后做主!”
郑月心想了想,然后说道:“那就再等三个月后的初七吧,是个好日子。”
于是,雪柳和小七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晚上,祁辰衍来到了景阳宫。
郑月心一早就洗漱好了,在景阳宫内等着他的到来。
好久没有和祁辰衍一起叫水了,她都有点想念了!
这样的心思虽然有些过于赤裸裸,但她也才双十年华而已,偶尔有这种想法也算挺正常。
当晚,郑月心和祁辰衍共度了一晚春宵,叫了四次水才肯罢休。
如今整个景阳宫里都是郑月心的人,没有谁会把她和祁辰衍的事透露出去。
因此,郑月心和祁辰衍两人的事,也就没有以往那样遮遮掩掩。
……
两年后,小皇帝祁喻弘和小靖王祁喻昊也快四岁了。
这年的夏天,天气异常炎热。
郑月心受不了京城的炎热,便带着两个孩子去别院的山庄避暑。
太后和皇上出行,安全必须得到保证,出行带队的头领自然就落到了摄政王祁辰衍身上。
事实上,与其说是去别院避暑,不如说是为了安排一个机会,让郑月心和祁辰衍单独相处,顺便也告诉两个孩子,他们真正的身世。
到达别院的当天,祁辰衍带着两个孩子,在别院的小溪里玩了一下午的水。
祁喻弘当了皇帝后,虽然更为少年老成,但再怎么老成,也还是个孩子,玩得时候也是很开心。
而靖王祁喻昊本身就很喜欢玩,现在跟自己最喜欢的皇叔一起打水仗,更是开心。
郑月心坐在岸边,看着在小溪里玩水的父子三人,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晚上,吃过别院的农家菜后,郑月心带着两个孩子去院子外的草地上看星星。
陪护人员依然是祁辰衍,寸步不离保护他们的安全。
母子三人坐在铺了毡子的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弘儿,昊儿,你们今天玩得开心吗?”郑月心笑着问道。
靖王祁喻昊好动,听到母后的问话,立马就站起来,手舞足蹈地说道:“开心!母后,儿臣太开心了,以后经常来这里好不好!”
皇上祁喻弘就更为稳重,但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母后,儿臣今日很开心!”
郑月心听到两个孩子都说开心,于是接着问道:“那母后问你们,你俩喜欢你们皇叔吗?”
靖王祁喻昊不明白郑月心的意思,直接接话道:“喜欢啊,除了母后,儿臣第二喜欢皇叔啦!”
祁喻弘身为皇帝,小小年纪已经懂得察言观色了,他心里隐隐猜测,母后的这番问话,或许有什么含义。
于是,祁喻弘问道:“母后,您是有什么话和儿臣说吗?”
郑月心没想到大儿子这么敏锐,原本她想着循序渐进地和他们俩说,但如今看来也不用再遮遮掩掩瞒着了。
郑月心看了一眼后侧方的祁辰衍。
祁辰衍点了点头:“心儿,告诉他们吧。”
郑月心点了点头,轻声道:“弘儿,昊儿,母后今天要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要听好了,你们的亲生父亲不是太上皇,而是摄政王。”
小靖王祁喻昊听到这个秘密,惊讶极了,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小皇上祁喻弘则皱了皱眉头,他原本猜测母后有话和自己说,但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
他现在已经长了大,明白母后话里的意思。
祁喻昊这会也事情的严重性,收敛了下性子,重新坐到郑月心的身旁,小声地问道:“母后,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郑月心点了点头:“嗯!”
然后祁喻昊又看了看祁辰衍:“皇叔,你真的是我父亲。”
祁辰衍有点激动,他心里早就想和他们相认了,但是考虑到各种原因,一直拖到现在。
“是的,昊儿,我是你父亲。”
祁喻昊得到答案后,又拉着哥哥祁喻弘的手说:“哥哥,皇叔真的是我们的父亲。”
对于太上皇祁向衍,祁喻昊没有什么印象,自他懂事起,就看到祁向衍一直躺在床上,也没怎么接触过。
平时都是皇叔陪他一起玩,祁喻昊以前就想过,如果他的父皇是皇叔就好了,他很喜欢皇叔。
现在愿望成真了,他心里高兴极了,一点也不排斥。
相比于弟弟的开心,小皇帝祁喻弘就要想得更多。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母后,你是真的喜欢皇叔吗?”
祁喻弘的问话,让一旁的祁辰衍也不由地紧张起来,他也想知道郑月心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喜欢吗?那肯定是喜欢的。
虽然最开始郑月心是因为一些利益而选择和祁辰衍在一起,可这么几年过去了,祁辰衍在她心里的位置越来越重要了。
她知道祁辰衍是真心喜欢她的。毕竟,这天底下大概没有哪个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
郑月心点了点头,对着祁辰衍说出了那句从未说出口的话:“嗯,母后心仪他。”
“心儿……”祁辰衍听到郑月心的话,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开心到结巴:“心……心儿,我……我也……也心悦你!”
听完郑月心的话,祁喻弘又转身对着祁辰衍问道:“摄政王,你发个誓吧,要一辈子对我母后好!”
祁辰衍立马举起双手,跪在地上,对着郑月心发誓道:“我祁辰衍发誓,会一辈子对心儿好,否则让我天打雷劈,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辰衍,可以了!”祁辰衍还想继续说下去,被郑月心阻止了。
听到祁辰衍的誓言,祁喻弘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板着脸说道:“摄政王,记住你今日的誓言,虽然我现在还小,但如果你让我母后伤心了,我和弟弟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祁辰衍说到做到,一定不会让心儿伤心!”祁辰衍继续保证道。
得到祁辰衍的保证后,小皇帝祁喻弘脸上才展现出笑容,迈着小短腿,亲自上前,和祁喻昊一人一边,扶着祁辰衍的胳膊说道:“父皇,快起来吧!”
“诶!诶!诶!”听到两个孩子叫自己父皇,祁辰衍一脸高兴,一个劲地点头。
将祁辰衍扶起来后,祁喻弘才说道;“父皇不会怪儿臣刚才的行为吧?”
“当然不会,我很高兴,你知道保护你的母后!”祁辰衍一脸欣慰地说道。
“弘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摄政王的事了?”郑月心看着祁喻弘的表情,突然问道。
知子莫若母,从祁喻弘今日的话中,郑月心总感觉他一早就知道这事。
祁喻弘有点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有点尴尬地说道:
“算……算是吧!之前有一次儿臣晚上醒了,想找母后,结果看到母后和父皇睡在一起。后来,儿臣看父皇经常来母后这,而且一呆就是呆很久。
最重要的是,父皇那会对我和弟弟太好了,经常会陪我们玩,一般的皇叔应该不会做到这么关心侄儿。而且,儿臣觉得母后不喜欢太上皇。
所以,那时候儿臣心里就有点小怀疑了。但是,并没有想到儿臣不是太上皇的儿子,这一点是出乎儿臣意料之外的。”
郑月心没想到她这个儿子简直是年少成精,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么多。
思及此,郑月心决定好好和两个孩子聊聊,把事情的缘由经过掰开了、揉碎了和他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