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勾着唇角嚣张的模样气得杜森的脑子嗡嗡直响,连最基础的判断能力都直线下降。
既然傅景想要提前送死,那他就成全他。
杜森咬着牙,颈侧的青筋在竖起的衣领底下暴起:“好,朕派人将温小姐送去莱斯星系……”
“不用了,陛下,我的老师会亲自将她送来,这点小事怎么能劳动陛下费心。”傅景收敛了周身的戾气,没再多言,直接挂断了通讯。
杜森险些摔了手中的光脑,又碍于温芩在场,只能将这口气憋了回去,他不住地暗自咒骂着傅景跋扈而不知礼数。
“陛下……”殿外又一侍从的声音响起。
“什么事?”杜森不耐烦地扬声问道。
“郝上将求见。”
“真是一对好师徒啊……”杜森眼中的杀气骤然显现,“让他候着。”
他并不打算接见郝宁,这师徒无非就是想要向他施压,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帝国没了傅景存活不下去。
但他偏偏要除掉傅景,他要将所有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才是帝国的王,才是民心所向。
杜森走下王座,来到温芩面前。
“抬起头来,看着我。”他的声音深沉有力,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温芩顺从地仰起头,直视着他漆黑幽深的眼睛。隐隐的精神力萦绕在她的头部,企图控制她的思维。
“抵达莱斯星系后,你要第一时间为傅元帅梳理精神海,若是他有什么闪失,你的余生便只能在监狱中度过了。”
杜森的低语清晰地传入温芩的耳中,他正在催眠她。
她不过是一把只能使用一次的刀具,一旦确认傅景死亡,那么她便成为了弃子。
“是,陛下。”温芩长长的睫毛轻轻一扇,“傅元帅会平安地回到帝星,站在您的面前。”
杜森听到这话,瞳孔猛地一颤,如魔咒般的话语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脑海之中,每一次休憩、每一个夜晚,只要他闭上眼睛,脑中就会浮现这幅画面。
这是他的梦魇,这是温芩的反击。
温芩行礼告退,离开会客大殿后,杜森仍未察觉自己已被她下了暗示。
“吴丰,你对这个女人有何评价?”他的直觉向来敏锐,他总觉得温芩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可偏偏她的一言一行竟完全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不过是个运气好一点的女人罢了,不管是面对属下,还是面对陛下,她的反应都是适当的,没有什么错处。”
吴丰没将她放在心上,他见杜森依旧面露疑虑,便道:“陛下,总归她已经注射了一号试剂,只要她为傅景梳理了精神海,那么他必死无疑。”
“嗯。”杜森并没有就此松懈下来,心头的石头沉甸甸地压着,没有得到确定的结果,便不算成功。
“那些新觉醒的哨兵训练得怎么样了?”
“已经具备作战能力,随时能够投放至前线。”
“很好,你做好出兵的准备,傅景一死,立刻接手莱斯星系的反击任务。”
“是,陛下。”
温芩走出殿门,便看见了站在外面的郝宁,他的脸色并不好看,表情严肃而紧张,双眼甚至布满了血丝。
“温小姐。”他立刻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几遍确认她平安无事后,才重重地松了口气,随后便点开光脑不知向谁发送了一条信息。
“郝上将,傅元帅的情况如何?”温芩一边跟着他往准备好的飞艇走去,一边问道。
傅景出征前的精神海尚处于稳定状态,若此刻暴动,必定是遭受了敌方对他精神力的攻击,才加速了他的崩溃。
然而,方才他与杜森的谈话之中,不能排除他是否强撑隐瞒,因此她并没有听出来他的身体状况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郝宁没有反应过来温芩问的是傅景的身体,他想到的是傅景那时的狂躁和失控,全然不顾大局,企图丢下帝国元帅的责任。
他叹息着摇摇头,满眼都是无奈。
温芩见状,心脏突地一滞,又飞快地加速跳动起来,她的眸中有着一瞬间的茫然和惊愕,连思绪都冻结了。
直到她坐在飞往莱斯星系的飞艇上回过神来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冰冷,正微微颤抖着。
全身肌肉绷得酸软,浓浓的无力感与恐慌铺天盖地地淹没了她。
温芩侧头望向飞艇外浩瀚的星海,竟没有一丝新奇与兴奋。
原来傅景在她心里已经不知不觉占据了这般重要的地位了吗?
若他真的战死了,她会后悔没有在出征前答应他吗?
“温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太习惯空间跃迁吗?”郝宁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事务,又和顾迁通了话,确认傅景安安分分地待在星舰上,没有发疯似的跑来接人,这才顾得上坐在窗边的温芩。
能安然无恙地从云锋军区、从皇宫里走出来,她的胆量与智慧实在令人钦佩。
温芩的双手交握,缓下那份轻颤,转头看向面有倦色的郝宁:“郝上将,我没事,倒是您,看上去有些累。”
“唉,都是傅景这孩子,让人有操不完的心,待会你见了他,一定要……”郝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警卫员叫走,似乎是莱斯星系那边又有新的战况。
温芩眉头微拧,胸口感到一阵压抑和闷痛,仿佛被一块巨石压迫着似的。
这时,她的光脑传来几声接收到信息的响动。
她低头点开一看,是未接通通讯的提醒,傅景曾在前不久给她拨打过十多次通讯,而那个时候,她正在云锋军区内。
温芩的瞳孔一缩,毫不犹豫地拨了回去,可直到自动挂断,傅景都没有接听。
是因为战事吃紧,还是他已经没办法接通了?
不知过了多久,飞艇停靠在一艘硕大的星舰上,此处正是傅景坐镇的总指挥中心。
不远处的虚空中,还漂浮着不少战损的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