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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在前厅的江德终于等来了李怀江,眼见太师手上抱着小皇孙,又忍不住抬起袖子抹去眼角的泪。

“太师~”

看见江德公公这副模样,李怀江的心情愈发沉重,“让江公公久等了,不知皇上可是召见了储君?”

江德哀伤的神色明显一惊,难怪皇上说太师会明白。

“回太师话,储君太子已是在皇上寝宫守着。”

李怀江点点头,江德继续道,“皇上让奴才先接上太师,回头再去禀了众皇子,还有永昌侯。”

李怀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江德出了府门,坐进马车的那刻,李怀江从里头掀起车帘,示意江德道。

“有劳江公公当下便去请示候爷与储位皇子,本官随几位内侍大人进宫就是。”

也不知皇上当下情况如何,倘若时间不多,总不好在这期间耽误了。

江德闻言,忙点头“是,太师大人。”

很快,两名内侍驾着马车赶入皇宫,太师府与皇宫距离不远,加之夜间除了更夫便没有行人阻路,前后不过两刻钟的功夫。

当李怀江随着内侍的引荐迈入养心殿,从殿外到里殿跪满了宫人,直到他走进里阁寝宫,便看见里头跪着更多的人,其中有之冬及一众太医。

皇后坐在榻边握着高帝的手,太子仍跪在龙榻前。

靠躺在榻上的高帝终于看见李怀江,摆手示意道。

“朕和太师说几句话。”

“是。”

太子起身接过姑父抱着的儿子,皇后从龙榻边起身揩了揩眼角,领着众人先退到了外阁。

李怀江很不愿面对这样的氛围,待寝宫内仅剩他们君臣二人,怀揣着莫大哀伤的他,几步上前,撩袍跪在龙榻前,重重的伏礼嗑头。

“微臣李怀江,参见皇上。”

高帝扬唇微笑,“爱卿请起。”

“想来,几个时辰后的早朝,还需太师助储君安抚朝堂大臣。”

高帝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压得李怀江喘息难耐,眼眶红了几圈。

“皇上~。”

高帝再次轻笑出声,“爱卿不必多言,朕知道,朕都知道,朕呐~,此生还能到这一步,已是多得太师替朕殚精竭虑付出良多。”

“皇上,微臣不敢。”李怀江哽着喉头,拱手低头。

“诶~,太师是不知,朕呀知道。”

高帝虽未明说,可李怀江在他的眸中似读懂了什么,不敢再出言打断。

“大盛需要太师,新帝更需太师辅佐,太子仁厚,若有处事不当之处,太师千万莫弃了高家,可好?”

做了几十年的天子,高帝何曾这般恳切的与臣子说话。

李怀江心头颤动不止,明白高帝话里的意思,“微臣,此生谨遵圣意。”

得到李怀江的允诺,高帝心感甚慰,“好。”

“李家满门忠贞,有太师在,有婉儿在,朕放心。”

“太师与候爷是朕的至交,你俩一文一武甚好,皇孙依然随了太师,有太师的教养,朕放心。”

“是,皇上。”

此时此刻,李怀江已说不出更多的话。

于高帝对他的感激,实则李怀江更感激高帝对他的信重、对老李家的提携。

“皇上~”

听闻那急吼吼的呼声,高帝这会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不着调的来了。”

果然,永昌候连官服的腰带都系歪了,形容更是撩草,几步就冲进殿阁。

见李怀江已经在此,更看见高帝孱弱的神态,永昌候一个莽夫,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一路他是自个快马赶进的皇宫,自是有许多事情顾及不上,生怕见不着皇上最后一面。

“皇上~”

不待永昌侯再说话,高帝已经抬手制止他的大嗓门。

“别嚷嚷了,你俩陪朕说会话。”

“是,皇上。”

永昌候双膝重重跪地,给龙榻上的高帝磕了个响头,“皇上~”

多年的君臣之情,让永昌候此等硬汉都忍不住眼眶的湿意。

“两位爱卿是朕最得意的助力,日后高家的江山,还需两位爱卿为之劳心。”

高帝说着,从枕下抽出一个匣子,从匣子里拿出一对虎符。

虎符是历代帝皇掌管号召天下军师的令牌,从来由在朝天子攥在手里,李怀江和永昌侯不敢多想,但高帝这个时候拿出虎符,又不禁让他们二人面面相觑。

高帝将虎符分开,看着他们道,“朕本该把虎符留给继位储君,可朕清楚,太子掌不来这重军之符,未免着了侫臣馋言,还望太师和候爷替皇家掌管,待新帝根基稳固,再将虎符交还皇家。”

李怀江闻言,立马跪地道,“皇上,虎符乃天子重物,微臣不敢。”

永昌候也跟着跪下,“是啊皇上,您这又是何苦,您放心,有我和老李在,定不会让新帝出了岔子。”

高帝坚持道,“诶,让你们拿着就拿着,只是让你们暂时替皇家保管,大盛需用兵马,必然得经过两位爱卿。”

“朕信你们,你们可会让朕错信?”

“放心,朕给两位爱卿留了密旨,他日虎符再现,绝不会让爱卿陷入两难之地。”

高帝说起话来,明显愈发的吃力。

李怀江和永昌候听到这,虽是个烫手山芋,但此时又不得不接下。

“微臣,谨遵皇上旨意。”

“末将,领旨。”

二人双手上前,接过高帝递来的一半虎符,紧紧的攥在掌心。

高帝这是将大盛的命脉都交到他们手里,等同是将高家的未来交给他们,这得是多信重他们俩。

随着时辰的流逝,高帝和他俩在寝殿内说了许久的话,更多的是将皇室的一切托付他们俩。

此时,已有不少朝臣进宫点卯,无不被宫门前守着的官差兵将唬了一跳。

如六部尚书府、阁老府、学士府的几位大臣,在进宫门以前,皆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然而,他们刚到朝堂前殿,便被江德及一众内侍亲自请往养心殿外。

当众大臣到此,得见跪在殿门外的太子及几位皇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呼啦啦抬起袖子掩脸痛哭抽泣,于他们而言,皇上这是毫无征兆说去就去,如吏部尚书这等花尽心思的大臣,更是暗恼不迭。

觉得皇上走得也太忽然了,他们还没拢络好后路,储君太子就要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