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个月来,他从未见过柳司空,而柳司空也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为什么要替自己,去杨佑府上盗取冰莲絮。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由得沉声问:“你见过独孤博?”
柳司空怒道:“每次见到那个烂赌鬼,准没什么好事情,那次让我去盗楚红楼的相思剑,结果就失手了,还害我丢尽了脸。这次又是他,弄得我沾了一身羊粪。”
楚十三心中一动,连忙追问道:“莫非你这次也失手了?”
柳司空小眼睛一瞪,冷笑道:“放屁!除了楚红楼那个变态,天下还有谁能让老子吃瘪,他杨佑算个什么东西,老子想偷他的东西,还不如易如反掌!”
“难道这次你也提前告诉杨佑,要来偷他的东西?”
“这倒没有,毕竟、毕竟这地方我也不熟,那东西又是老赌鬼求我帮忙偷的,我总不能空手而回,”柳司空有些不好意思,呐呐道。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借口。
听到他并没有失手,又是独孤博请他帮自己偷的,楚十三顿时松了一口气。
心想,既然冰莲絮已经到手,那也总算解决了心头的一件大事。
当下忍不住问道:“你偷的那东西呢?”
他的意思很明显,既然是帮我偷的东西,现在我人就在这里,那东西是不是就该给我了。
谁知柳司空却是摇摇头,“东西不在我身上。”
楚十三愕然,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既然没有失手,为什么这么珍贵的东西,竟然不带在身上。
柳司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叹了一口气道:“当时被追得太急,那口铁箱又实在太重,我只好将它藏起来了。”
“你藏在哪了?”楚十三问。
听他这么问,柳司空顿时有些尴尬道:“关内侯府。”
楚十三直接无语,这还叫没有失手?
却听到柳司空又道:“你放心,我藏的地方,绝对没人能找到,到时候等他们松懈下来,我再去一次,把东西给你带回来就行了。”
楚十三道:“那你打开过箱子没有?”
柳司空摇摇头,有些无奈的道:“那箱子设置了繁杂的机关,即便是我,一时半会也没有摸清楚。”
楚十三有些疑惑的问:“那你怎么知道箱子里面的东西,就是冰莲絮?”
柳司空道:“我查看了整个宝库,都没找到冰莲絮,最后就只剩下那个箱子,它藏得那么严密,还设置那么厉害的机关,肯定不会错。”
听到这话,楚十三不由得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太久没干这行,已经有些生疏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凭猜测论定。
虽然他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的话,结果还很难说。
这让楚十三原本放松的心情再次沉重,看来这关内侯府还真是龙潭虎穴,连柳司空都没法随意出入。
想到这层的时候,他不由得又习惯性的摸了摸耳朵。
却见对面的柳司空正死死的盯着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楚十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的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柳司空叹息道:“这该死的烂赌鬼,竟然瞒得我这么深!”
楚十三更奇怪了,“什么意思?”
柳司空却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楚十三的肩膀,开心的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掉,我还没有盗走你的相思剑,你怎么能现在就死……”
他笑着笑着,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景象,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如果被人看见,很难不往别的方面想。
楚十三不是傻子,当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轻轻抓了抓柳司空的肩膀,这是一个朋友间安慰的动作,有时候动作往往比语言更加有效。
柳司空刚才也是一时激动,现在才总算清楚,自己抱住的是一个男人,于是他有些尴尬的松开手,眼中闪烁着炽烈的欢喜。
“你怎么发现的?”楚十三问。
柳司空笑道:“其实来之前我就一直想不通,像独孤博这种烂赌鬼,本来就没有几个朋友,他又怎么会那么认真的求我,让我一定要帮你偷到冰莲絮,这只能说明,你一定是他非常看重的人,但是在此之前,我却从未听过楚十三这号人。而且为了帮你,老赌鬼甚至不惜与我打赌,只要我偷到冰莲絮,他就戒赌三年,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楚十三同样笑道:“当然,简直奇怪得要命!要老赌鬼戒三年的女人,或许不是太难,但是要让他三年不赌,只怕比让他不吃饭都难!”
柳司空又道:“是啊!刚好这个人也姓楚,刚好这个姓楚的人还能将刀圣谢东来逼走,这就让我不得不联想了。但这时我也不敢确定,毕竟许多人都说,那个姓楚的家伙已经死了。”
楚十三摸着耳朵笑道:“看来我喜欢摸耳朵这个毛病,还是得注意一下了!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在你面前,却是破绽百出。”
柳司空却没有笑,而是认真的问:“你这次来沙洲城,是为了宁大小姐,还是为了冰莲絮?”
楚十三一怔,想了想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两者皆有吧!”
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在这声叹息里,不知有多少无奈。
柳司空没有再问,他的年纪其实比楚十三要大上不少,但他同样也年轻过,没有什么比年轻这个理由更充分。
“你的相思剑呢?”
“断了。”
“断了!”柳司空又沉默了。
他当然明白,相思剑对于楚十三的意义,剑已经断了,他当然也再也没有机会偷到手了,但不知为什么,他却没有半点惋惜的意思。
人之相思,有时淡如清风,有时浓如烈酒,这是一种复杂而深沉的情感。
世人都道相思苦,也许楚十三的那柄剑,本就不应该取这么一个名字,现在既然断了,那就断了吧!
二人相对而坐,只是默默的饮酒,一个有许多话想问,但不知道该怎么问;一个有许多话想说,但不知道该从哪里说。
良久。
柳司空终于道:“杨佑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他手下的那些人,也同样不好对付,我就算能帮你偷出冰莲絮,但绝对没办法把宁大小姐也偷出来。”
他已经尝试过侯府的厉害,所以才会这么问楚十三。
楚十三闻言,也是无奈苦笑,说实话,他现在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可以一人一剑,直接杀入关内侯府,但是现在,他显然已经做不到。
他并不是一个盲目自大的人,所以这些天来,他一直在谋划着怎么才能对付杨佑。
这里是杨佑的地盘,对付他最好的办法,无疑是擒贼先擒王,但是怎样才能诱捕他呢?
而且在冰莲絮没有到手之前,楚十三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现在很想知道,被柳司空藏起来的铁箱中,究竟有没有冰莲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