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里他们的表现不像是趋于利益,也不像是趋于欲望。”陈观棋从书中抬起头慢慢说道。
桑梓看向两人,“……那是趋于被利益限制的欲望?”
苏白珩看向桑梓,点头,“有点像是这个意思。
不是完全的欲望,也不是完全的利益,
如果是完全的利益或者是完全的欲望,这里就是罪恶的世界了,而不是理智的世界。
他们会为了自己的欲望或者利益做任何事情,发展到最后,只会大开杀戒。
但是现在这个社会还能运行,是因为现在他们的杀人都是经过衡量的。
利益和欲望都是被他们放在理智的天平上衡量的东西。
对,我们一出来,图书馆就告诉我们了,这是理智的世界。”
苏白珩慢慢回想着自己在外面的所见所闻,“理智成为了这里人们行为的主宰原则。
他们不会被道德规范所束缚,也不会被法律所震慑,更不会盲目跟随既定的秩序和规则。
他们每个人的行动都是经过冷静计算的,以最大化个人利益为目标。
最后的导向是完完全全的利己主义者,每个人都是。
在这里情感成为他们理智路上的绊脚石,所以他们没有情感。
你们也在这座城市转了一圈了,能看出来了吧,这里的人的行为模式不是基于社会习俗,而是基于个体的成本收益分析。
这里的商业活动异常繁荣,因为每个人都在寻求最有利的交易。
他们高超的交谈技巧,并不会用在生活中,生活中他们只是沉默。
所以这个拥挤的地方却非常安静,这些技巧只会被他们用在利益的交锋中。
还有这里的交通,刚来的时候,就应该都注意到这里路上的交通情况了。
这里的交通系统非常复杂,但是却在异常高效的运行,这里的交通没有堵塞的情况。
我看到一个现象,几乎每一次都是车和人同时到达,然后人立马上车,车在路边停留的时间大概也就是一分多钟。
我怀疑有一个中央系统在操控着这个世界的交通,它的计算能力能快速的计算出最优解。
这种没有任何的堵塞的交通路况,以人力基本不可能达到,人的脑子能接收并快速处理的信息有限。
从这里我猜测,或者这个理智的世界有非常多的类似上面那个交通系统的系统,它们理智的规划着人类的生活和未来。
这种理智至上的情况虽然会给人类带来非常多的实物上的进步,比如一个人的身份是科学家,那绝对的理智会对他的研究非常的有利。
但是这种以利益理智为中心的社会结构也有很多问题,这里的社会关系会变得非常脆弱,甚至比和睦小区内部的关系还要脆弱。
和睦小区内的关系建立还有憎恶这种情感的存在呢,但是这里的关系建立没有任何的情感,只有双方权衡过后的利益。
从这里我甚至觉得和睦小区外面的人才是真正需要改造的,或者说和睦小区里面是云沐经过改造过后的结果
这是一个高度实用主义的世界。”
“那每个人都理智,为什么现在这里还会有分层。”桑梓看起来有点困惑。
陈观棋合上书,抬起头。
“桑梓,记住,在任何一个副本中,只要出现人了,不管那里的人再同质化,每个人还是独一无二的。
这是从出生开始就存在的差异,没有任何人任何神任何事情可以消除。
所以虽然这里的人都是理智的,但是智商不同,外貌条件不同等等,这些造成了他们理智内的衡量条件不同。
比如对于外貌条件好的人来说,他们的天平里,外貌会比外貌条件不好的人的天平里的外貌重。
智商的不同,看事物的角度不同,对于事情的认知不同,生活环境的不同等等都可能造成同一个东西在他们理智的天平上的重量不同。
这才是这个世界能维持运行最基层的事情:人的差异性。”
苏白珩赞同的点头,“没错,任何一个世界能运行都是基于事物的差异性,不管主体是不是人。”
桑梓若有所思的点头,“记住了。”
苏白珩喝了一口水,“这座图书馆里没有一本故事书,大多都是关于实物的科技,关于思想的书也很少,但不是没有。”
“关键还是图书馆吧,”桑梓说着,忽然想到和睦小区里的人,“欸?你们说为什么和睦小区的人都执着于离开?他们真的知道和睦小区外面是什么样的吗?
我们还没有出来的时候,看他们的执着,我还以为外面会多好呢。”
“我们认为外面不好,但是或许外面这个样子对他们来说是好的。”陈观棋淡声说道。
“不一定。”
苏白珩想到他唯一知道的离开过的和睦小区的元丹彤。
她最后又回到了和睦小区,把自己困在了里面,她说和睦小区外面也是和睦小区,他们逃不开和睦小区。
桑梓:“元丹彤离开过和睦小区。”
苏白珩点头,“对,但是她最后又回去了。她是从哪里判断的和睦小区外面也是和睦小区的?”
陈观棋歪着头想了一下,“在她眼里,和睦小区有某个特质,但是离开和睦小区之后,她在外面的世界也看见这个特质了。
所以她认为外面和和睦小区没有区别,外面也是和睦小区。”
桑梓点出来,“即使在她眼里外面和里面都是和睦小区,但是她最后还是愿意留在里面,而不是留在她拼死拼活出来的外面。”
“确实。”陈观棋点头。
“我感觉相比之下,元丹彤的情感已经非常丰富了。
她会控制不住情绪的直接向我坦白事情,她也会控制住情绪不觊觎我,她会在本子上记录一些事情,她还会陪着元慈去图书馆还书。
或许她是云沐手下一个成功的案例。
现在想来,和睦小区内的图书馆里虽然有大人和小孩,但是大人和小孩几乎都是独自的,能像元丹彤一样陪着元慈去的,没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