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苏白珩靠床靠闭目养神,静静的等待着村长家里的三个男人回来。
一直到后半夜的时候三个人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交谈,各自默默进了自己房间,然后村长家又陷入了寂静,连王长康屋里都没有任何动静。
苏白珩假装陷入了沉睡,对于王楼的回来没有任何反应,王楼明显也看见了自己房间多了一个人,但是他没有任何意外的反应,想来是村长已经和他说过了。
他进入房间后,先是看了看躺在床上睡觉的苏白珩,帮忙盖了盖被子,然后就没有做其他事情了,没有上床睡觉,也没有自己另铺一个床,只是默默坐在板凳上,给自己灌了一杯凉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楼一直坐在凳子上,看起来没有上床睡觉的打算,就在苏白珩以为他就要这样坐到天明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他的声音轻到像是要消散到这寂静地夜里,“果然,阿妈说的对……”
王楼阿妈,是梅婶子,梅婶子说了什么?
她的话让王楼认同,特别是在处理完买卖人口的深夜,一个人思考了半晌还是认同。
而梅婶子看起来不像是会多说话的人,还是她也有自己的隐藏故事?
她的出身是怎么样的?也是和许相宜一样从外面拐卖的吗?
王楼就这样静坐到天明,苏白珩熬到最后,模模糊糊的眯了一会。
没有大公鸡在清晨的鸣叫,也没有任何闹钟,梅婶子还是在五点的时候准时起来做饭了,这是她这么多年养成的生物钟。
梅婶子轻手轻脚去到了厨房,其实在她第一开始动作的时候,苏白珩就惊醒了,但是他并没有乱动,这个时间并不是一个颇为受宠的年轻的男生该起来的时候,还要再等等,甚至要等在村长后面起,才是正常的状态。
王楼没有顾虑的在听见梅婶子起来之后,就出去了。
身边没有人,苏白珩也放松了点。
“阿妈,我来帮你吧。”王楼想要接手帮梅婶子干点活。
“不用,你这孩子,哪用你来帮忙,我这么多年都干习惯了,你过来帮忙我反而不习惯,会越帮越忙的,出去吧,出去吧,回房间再睡一会,等到饭好了之后再过来。”梅婶子摆手阻止王楼的帮忙,想要把人赶出厨房。
“阿妈,我帮你烧火,就坐在那不乱动,不会给你添乱的,反正我也睡不着了。”王楼试图说服梅婶子,想要留下来。
梅婶子最后还是留下了王楼,两人低声说话。
“你今个儿是怎么了?怎么想着大早晨起来帮我做饭?”
“阿妈……我有事和你说。”王楼迟疑了半晌,还是很艰难的把话说出口了。
“我……其实我不喜欢这里,我想离开这里,但是阿爹说我们离不开盛楠村,我们会一辈子呆在这里,出不去的。”有些话一旦说了开头,后面的再要说出来就容易了很多。
梅婶子有些意外王楼是找他说这个事的,张了张嘴,本来是要沿着她的人设,继续扮演一个被拐卖来之后,被驯服的女性。
让他听他阿爹的话,不能出去就不出去,这里也挺好,有吃有喝,还不用干活,有人做饭洗衣,但是看着王楼失落的脸,她又闭上了嘴,迟疑几秒钟,最后还是决定安慰一下王楼。
“你……你怎么知道你离不开这里呢?你又以前又没有离开过这里。”
王楼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认真听梅婶子的话,自顾自地说道。
“阿爹说这是一个诅咒,任何想要离开盛楠村的人都会死的。”
王楼说着,顿了一秒,才像是下定了决心,“我本来就是想听从阿爹的话,留在盛楠村,我怕死。但是,昨天晚上,我忽然觉得我好像不是那么怕了。”
梅婶子看着王楼,没有说话。
王楼继续说道,“阿妈,我知道你是从外面来的,你能告诉我外面是什么样的吗?比这里好吗?”
梅婶子没有回答王楼的问题,反问道,“你怎么会觉得这里不好?你不是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王楼沉默了。
“王松叔其实带我看过外面的世界,”王楼说着,又补充道,“在我小的时候。”
梅婶子意外了,“王松带你出去过?你不是没出去过吗?不可能,我记得你没有出去过。”
王楼摇摇头,“不是,阿妈你还记得我小的时候吗?在还没有阿奇的时候,我一直跟王松叔屁股后面跑,那个时候王松叔教我的,王松叔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学过了,但是他口中的那个世界,他教我的东西,直到现在还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
我甚至有一段时间认为王松叔口中的那个世界是不存在的,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但是后来你又告诉我那是真的,那些外面来的女孩也都在告诉我,外面是真的,昨天我又见到了外面来的女孩,她们……
这里不是好地方,是不是阿妈?”
梅婶子听完王楼的话,垂眸叹了口气,“我之前按跟你说过外面的世界,现在依旧不变。”
梅婶子说完不再说话了。
苏白珩翻了个身,默默思索这一次的两人的对话。
王楼心中小时候被王松种下了外面世界的种子,终于要在今天发芽了。
梅婶子也不止表面上的顺从,她在伪装,不确定她要干什么,王楼今天对于外面世界的想法的生根发芽,可能也少不了梅婶子潜移默化的浇水施肥。
她表面上对于村长十分顺从,但是她内里还是没有被这个村子驯服,她很大可能是要反抗。
这样看的话,以王楼现在才想要出去的思想,那个东西出现在王楼屋里根本不合适,反倒是在梅婶子手中才更合适。
所以是梅婶子藏到王楼屋里的吗?
这样说也顺,就能解释王楼屋里只有那一处异常,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了。
还有王松,苏白珩现在对王松的事情越来越好奇了,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