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四儿摸着黑就被光头护卫们给押出来了,当背风的草棚里一个红通通的炭盆出现在眼前之后,焦四爷连滚带爬冲了过去就差把火盆搂在怀里了。
“哎呦,这不是焦四爷吗?瞅瞅,快瞅瞅,都可怜成这样了,这是何苦来哉啊!”焦四听着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阴影中肖乐天的面孔浮现了出来。
“爷!我的肖爷啊,奴才我知道错了,我改我什么都改,从今往后您给我定出规矩来,我焦四儿要是有半点违逆,我天打五雷轰啊!”
焦四现在冻得清鼻涕直流,这种狗奴才眼睛尖的很,绝对不会吃眼前亏,他算是看明白了肖乐天典型就是属驴的,你就不能玩硬的,必须顺着毛捋。
“啧啧……堂堂四九城有名的焦四爷,今天怎么冻成这个熊样了?来人啊,给焦四爷看座,上杯热茶,我跟四爷好好唠唠嗑……”
焦四这时候五脏六腑都快冻成冰了,捧着大碗的热茶咕咚咕咚的往下灌,好半天才缓过这口气来。
肖乐天眯着眼盯着焦四,心里一直在思索怎么对付这个老东西。杀了他?恐怕不行,这老东西要是死了,紫禁城里那几位可就真的要翻脸了,现在自己可没有叫板的本钱。
把他轰走?也不是什么好办法,轰走一个满清至少要派十个。想来想去,也只有龙爷的办法最有效了,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下九流,还真只有阴毒的招数最有效。
想到这里,肖乐天笑着说道“焦四爷啊,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有什么后台我是一清二楚,但是我有什么底蕴,你却一知半解,想弄死你我有一万种的方法,别以为你的后台会为你这条贱命出头,他们顶多会换几个新的来……”
焦四儿现在算是想明白了,眼前亏绝对不能吃,他腿一软就跪下去了“呜呜呜,老爷慈悲啊,我这不是眼珠子,就是俩黑煤球啊!我猪油蒙了心,不知道老爷的虎威,冒犯了爷,求爷给条生路,给奴才一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说到这,焦四拿着膝盖当脚走,蹭到了肖乐天的身边一脸谦卑的说道“奴才还是有用的,爷您想想啊,奴才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大事小情、人情来往奴才都清楚,爷以后肯定是用的着我,比如说拉个关系、走个后门什么的,这里面的道道奴才门清啊……”
“爷您想当官吗?京城里的掮客就没有我不熟的,捐官局里的主事全是我的酒友,甭管爷想当什么官,奴才都能办成七折扣……我的好爷爷啊,您就饶了奴才吧……”
焦四这场戏演的可真的是太出色了,如果肖乐天没有提前打探出这个老王八的底细,他恐怕还真的被骗了
。不过今天这个戏还得演下去,肖乐天指了指椅子“行了,坐回去吧,爷我不是那不讲情面的,回头给你安排个肥差事,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干了……”
“爷您明讲,水里火力,我焦四儿有一星半点的不尽力,老天打雷收走我……”
“行行行,别他妈的扯淡了,爷我不吃这一套……这次给你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买地,你焦四总说自己本事大,今天爷就考验考验你这花钱的本事!”
“塘沽这个工业特区,其实就是我和庆三爷负责的,这你也都知道了。现在我们俩面临的困难你应该有所耳闻,那就是征地太难了,这群土豹子们不知道怎么想的,爷我开出双倍的高价他们都不卖地……”
“想来想去,我想到了一个承包的妙法……”这时候的焦四已经被吸引住了,肖乐天低声说道“在塘沽地界上,正常市价最好的水浇地也就20多两银子一亩,普通的旱地有个十两八两也就到头了……”
“爷我开出100两一亩的价钱,承包给你,由你去出面买这些地,表面上农民跟你签协议,不过转头你要再卖给工业特区。你想想,你焦四那么有本事,你能从这个生意里赚多少银子啊?”
焦四听到这眼睛一下子就贼亮了起来,那是贪婪的光芒,那是银两的光辉“爷您没糊弄我?给我一百两让我去采购?这意思就是省下来的差价全都是我自己的?”
“没错,第一笔买卖我准备收购一千亩,这就是十万两的大生意啊,你焦四有本事吃下来吗?”肖乐天靠在太师椅上,贼兮兮的看着焦四。
焦四儿可是典型的财迷,离开热闹繁华的四九城来到这大海边上,为得不就是银子吗。之前要一万两的家用银子,这帮孙子想尽办法也只能贪出个四五千两银子,而且还得十好几个人分,落在焦四手上的可真没多少钱。
现在,居然有一笔十万两的大买卖凭空砸在头上了,焦四怎么可能不动心。不就是买地吗,不就是巧取豪夺么,这都是这群奴才家传的本事啊。
主子为什么要养奴才,不就是有些脏活、黑活、缺德活给他们去干吗。在中国古代,各个王朝的土地兼并现象都是贯穿始终的,在土地不断集中的过程中,豪门恶奴一直是最活跃的一群人。
焦四儿自己就在京城周边有土地,在几代人的努力下开始十几亩的田地现在也已经有上百亩之多了,在这个购地的过程中焦家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歹毒的阴招可没少用,在买地这方面焦四还真是个行家。
“爷您真的把这笔买卖承包给在下?真的一百两一亩地?不骗人……”到最后焦四还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肖乐天随意的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切!爷我还在乎这十万两的小钱吗?爷我要的是这个体面。工业特区是我的提议,现在连他妈的地都征不上来,爷我可落不下这个面子,就一个条件,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事情给我办好了……”
焦四这回放心了,他跪下说道“爷您放心吧,我们做奴才的不就是给老爷排忧解难的吗,这件事放心交给我们吧。”说完扭头冲出了草棚,钻进了阴冷的粮仓。
还没过三分钟呢,只听粮仓里传出一片喧哗。“四爷你是说真的?老爷让咱们去买地?居然开出五十两一亩的高价?老天啊,这可是大买卖,咱们都是行家啊……”粮仓里顿时欢声一片。
肖乐天一口茶水差点没呛死,他都听傻了,这焦四儿也太黑了把,这就转包出去了?手起刀落一半的利润就没了?了不起,实在了不起,人才啊
!
这时候东方的天际已经开始发亮了,无眠的一夜终于过去了,这时候从野外走来几个身影,打头的居然是‘刑堂’负责人王怀远。
“大人,京师那边的飞鸽传书已经到了,事情都安排好了,今天早上就动手!”
肖乐天扭头盯着粮仓里一群兴奋的狗奴才们,嘴一撇冷笑道“让你们快活一个月,回头有你们哭的时候。”
这时候的北京城,南城一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里,借着晨曦的光芒,一些上年纪的人就已经爬起来了。
焦四儿的婆娘每天觉很少,一方面是年纪的原因,上岁数的人都喜欢早起,而另一方面则是不能让下人们偷懒,那些懒骨头丫鬟和伙计们,一天不打就得上房揭瓦。
“都起来了,都起来了,太阳都照屁股了还睡……再偷懒,谁都甭吃早上饭,饿死你们丫的……”老太太恶狠狠的挨个屋子骂,骂这一大圈也就算早上起来吊嗓子了。
一般这时候她都会去佛堂上一炷香,保佑自己家里年年发大财,可是今天这老东西刚一进佛堂就传出了一阵杀猪样的吼声。
“天啊!老娘我不活了……这是哪个杀千刀干的啊,咱们家怎么就来贼了……”这一嗓子好有穿透力,儿子儿媳妇,小孙子还有伺候的丫鬟下人们吓的纷纷往佛堂跑。
等到推开门一看,佛龛右侧的地砖已经被挖开了,一个大大的土坑露了出来,原来藏在地下的那一坛子金子,已经不翼而飞了。
“啊!娘啊,咱家的钱怎么没了……”焦四的儿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可是一千两金子啊,是焦家几代人的奋斗。
“我说不让你们埋在这里,你们不听,佛堂晚上又没有人住,不招贼等什么呢?我说藏我床铺底下去,你们就是不听……”儿媳妇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一个满脸花。
“呸……小贱人,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我还不知道吗?藏你房里去,不就成你的了?你别做梦了,再嚎丧我撕烂你的嘴……”老太太果然有股恶婆婆的劲头,指着儿媳妇的鼻子骂大街。
“行了,你们娘俩就别吵吵了,先想法子把……”儿子在中间急的里外不是人。
“报官吧,这么多钱得报官啊……”下人中有人嘟囔道。
“不行,绝对不能报官……”三位主子几乎是同时喊了出来,他们清楚的很一千两金子按照市价就能换一万里纹银,但是实际上还要更多。如果报官,那就是露富了,估计还没等破案呢,官府就能把他们家的血吸干了。
“不行,绝对不能报官,等老爷回来吧,让老爷找绿林的朋友暗访……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老太太还有儿子儿媳妇心疼的都要吐血了,可是没法子这种事情还真不能见光,这是大清朝的现实,盗窃案如果经官了,九成都破不了案还得让差役们给敲诈一笔,实在是得不偿失。
早上的混乱很快就过去了,所有下人都收到了封口令,焦家一如往常一样的平静。但是厄运好像总喜欢结伴而来,到了中午一个更加恐怖的消息传了过来,念佛的老太太一口气没缓上来,当时就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