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鼎世闻言,神色稍缓,放下手中的玉佩,微微欠身。
“二位客气了,不过是一些牢骚之语,何足挂齿。请坐。”
三人围桌而坐,周倚桥和许涵畅开始有意无意地引导话题,却始终打探不到赵鼎世对宗门不满的真正原因。
日渐西沉,两人见没有进展,也不愿意打草惊蛇,便适时地起身告辞离去。
离开了赵鼎世的视线之后,周倚桥与许涵畅并没有直接返回青寂梦等人的住处,而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继续讨论着关于赵鼎世的事情。
“赵鼎世此人,虽然能够明显看出对宗门和凌霄宫有着诸多不满,但似乎并不愿意轻易向外人吐露心声啊。”
周倚桥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许涵畅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的确,人心隔肚皮,尤其是在这复杂的修真界中。”
“不过,越是难以捉摸,便越说明他心中藏着重要的秘密或是深沉的打算。”
“我们不能操之过急,需得找到更加恰当的时机和方式,才能撬开他的口。”
两人商议片刻,决定改变策略,不再仅仅依赖直接的交谈,而是要通过更多的观察和间接的接触,来逐步建立信任,进而深入了解赵鼎世的内心世界。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倚桥和许涵畅不仅在茶肆中保持对赵鼎世的关注,还通过多方打听,搜集关于赵鼎世的背景资料、性格特点以及他与宗门内其他重要人物的关系。
同时,他们也适时地在赵鼎世出现的地方留下一些线索或暗示,比如让一些稚童传唱一些有关宗门改革、反抗凌霄宫的童谣,以此试探赵鼎世的反应。
终于,在一次深夜的偶遇中,赵鼎世主动找到了周倚桥和许涵畅。
那时的他独自一人,于月光下在周倚桥二人临时租借的一处住所前徘徊,神色凝重,似乎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
周倚桥与许涵畅对视一眼,心中暗自揣测,却也不动声色,缓缓走出,以尽量平和的姿态迎上前去。
“赵兄深夜造访,可是有要事相商?”
周倚桥轻声问道,话语中的关切恰到好处。
赵鼎世抬头,目光深邃地望了两人一眼,最终竟是开门见山的开口说道。
“二位,这几日我观你们行踪,似乎对宗门之事颇有兴趣。”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中流露着一丝明显的疲惫之意。
周倚桥和许涵畅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由许涵畅开口回应。
“赵长老言重了,我们只是游历至此,对修真界的种种都感到好奇罢了。”
“不过,若长老有心事,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我们能提供一些帮助。”
两人将赵鼎世迎入屋内,焚香煮酒,招待赵鼎世入座,如同老友一般,很是客气。
赵鼎世缓缓坐下,目光在烛光下忽明忽暗,他轻叹一口气,似乎卸下了长久以来的防备与伪装。
他又一次拿出了那枚时常带在身边的褪色玉佩,轻轻摩挲着边缘,眼中闪烁着一抹温柔又复杂的情绪。
“这枚玉佩乃是当年和我一同拜入灵剑宗的师姐赠与我的。”
赵鼎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眼神透过烛光,似乎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充满梦想和热血的年代。
“我的师姐,她天赋卓越,心性纯良,是灵剑宗百年难遇的奇才。”
赵鼎世的眼中闪过一丝自豪,但很快又被痛苦和愤怒所取代。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天之骄女,却因为凌霄宫一位道子的贪念,而遭受了无尽的屈辱和折磨。”
“那位道子看中了师姐的美貌和天赋,不顾她的意愿,强行要求灵剑宗将她送至凌霄宫。”
“我和师姐,还有许多宗门的师兄弟们,我们竭尽全力,试图反抗这股不公,试图保护我们心爱的人。”
“但最终,高层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师姐的命运。”
赵鼎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他们为了宗门的利益,为了不得罪凌霄宫,竟然将师姐送了出去!”
“从那以后,我与师姐之间的联系便只剩下了书信。”
“我恨透了这个宗门,恨透了那些为了利益而出卖同伴的高层!”
说到此处,赵鼎世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瘫软在座位上。
“后来时光流逝,我在宗门内逐渐崭露头角,慢慢成为了宗门高层。”
“而师姐送回来的信件也越来越少,直至最后,彻底断了音讯。”
“我多方打听,才得知师姐在凌霄宫的日子并不如外界所想的那般光鲜。”
“她遭受了非人的待遇,最终......香消玉殒。”
赵鼎世的声音低沉到了极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愤怒。
周倚桥和许涵畅听着赵鼎世的叙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诫。
半晌之后,还是更为个人主义的周倚桥,狠下心来问出了两人的疑惑。
“赵兄,既然如此,你为何还留在灵剑宗?”
赵鼎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灵剑宗对我有再造之恩,如果没有灵剑宗的收徒,我只能在我那村子里度过平凡的一生,现在也已经化为了黄土。”
“所以我想留在宗门内,改变这一切,让灵剑宗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的弟子,不再受到外界的欺凌!”
话毕,他苦笑一声,喝光了身前的灵酒。
“不过是赵某一个人的妄想,让两位见笑了。”
“赵兄可千万不要这么说。”
许涵畅起身为赵鼎世重新斟满灵酒,宽慰道。
“蚍蜉撼大树,可敬不自量,赵兄能有这份决心与勇气,已是难能可贵。”
他偷偷与周倚桥对视一眼,随后悄无声息的推动两人的计划。
“不瞒赵兄,如今能够改变灵剑宗的机会可能就摆在你的面前,只是就看你愿不愿意为了灵剑宗的未来牺牲了。”
赵鼎世听罢,目露精光,猛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