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你怎么醒了？”陈灏诧异道。
“睡得不自在……”顾南溪揉了揉双眼，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那就吃点零食吧。”陈灏有气无力地把一包虾条推过去。
都坐火车上了，除了熬也没别的办法。
“……”顾南溪无声叹了口气。
两人看着风景，一边吃零食一边聊天。
零食吃多了肯定得喝水，昨晚超市之行并没有多买水，只买了两瓶。
掂量了下空空如也的饮料瓶子，陈灏站起身，对顾南溪道：“南溪，我去餐车买水吧，你想喝什么？”
“矿泉水就好啦。”
“好。”
陈灏往4号车厢的地方走去，一般火车的餐厅位置在7、8、9号车厢，当然也会有例外，有些车型的餐车在10号车厢。
离开硬卧车厢后，先进入的是两个车厢的连接处，这里有三个中年男人正在抽烟，陈灏出现的时候还看了一眼过来，随后又继续抽烟。
没错，绿皮车的好处就是车厢连接处的地方是可以抽烟的，还有专门的放置烟灰和烟头的地方。
陈灏继续往前走，进入4号车厢后，他步伐放缓，目光好奇的左右打量。
这辆福州始发的绿皮车，经过几个小时的行驶后，空旷的车厢很难看到了，大概只有一两成的位置是空的。
陈灏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头，实在是味道有些大。
泡面味，汗臭味，烟味，脚臭味，以及不知道什么卤菜的味道混合在其中，有点不太舒服。
以及过道上，有把鞋子脱了躺在座椅上伸出的脚，有侧着坐挡着的二郎腿。
车厢里的人什么姿态都有，打扑克牌的，趴桌子上睡觉的，边看剧边吃零食的，最多的是拿着手机刷抖音外放或者看小说的。
在智能机没有普及前的绿皮车，还是充满着人情味，一句“你哪里的？”就能开启聊天；一盒扑克牌，能让相邻的几个座位上的人加入娱乐中。
手机，让远处的人离得更近，让近处人的却变得更远了。
陈灏沉默着走过了一个又一个车厢。
他鼻子有些发酸。
几节硬座车厢里的旅客，不夸张的说，90%以上都是中年人和老年人，穿着朴素，样貌黝黑。
他们为什么不坐硬卧？
为什么不坐动车高铁？
是他们不努力工作吗？
不是。
而是这个时代早已变了，不再是那个吃苦就能有回报的年代。
底层工作的人，有谁不苦，有谁不努力？
但他们真的富裕起来了吗？
并没有，天道并不酬勤。
以前进厂是铁饭碗，吃国家饭，现在进厂是生活所迫。
说句难听的话，只要你吃得了苦，那你就有吃不完的苦等着你。
回归正题。
福州到杭州最便的高铁动车是247元，只要4个小时45分钟，比这趟绿皮车少了7个小时，价格上多了145元。
而这趟车的硬座和硬卧相差了76元。
76元和145元的差距，恐怕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坐动车高铁。
可这看似不多的76元、145元，却是底层人民忙碌一天的工资。
陈灏并非生在罗马，获得系统前的他也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他深知四川地区仍然存在不少贫寒的家庭。
又或者说，这种现象不仅仅是四川，整个西部地区其实都存在。
一部电影《隐入尘烟》，招来不少网友的怒怼，可他们又怎么知道，西北农村是什么样子。
这俩火车的餐厅在9号车厢，陈灏买了两瓶水，又原路重返。
所见的景象与来时一般。
因为观察的原因，所以这一来一回耽搁了近十分钟，等他刚踏进3号车厢，一眼就看到往门这里看过来的顾南溪。
等到走近，才发现顾南溪的神情不太对劲。
他脑袋嗡嗡作响，生怕出了什么事情，三步并作两步走，连忙坐回位置上，关心的看向顾南溪。
“南溪，怎么了？”
不太响的脚步和熟悉的声音让顾南溪惶恐的情绪渐渐平息下去。
她轻咬着嘴唇，用力眨着眼睛，仿佛想要那道不安给按下去。
“下次买水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在陈灏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顾南溪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余华书里的一段话。
“我在情感上的愚钝就像是门窗紧闭的屋子，虽然爱情的脚步在屋前走过去又走过来，我也听到了，可是我觉得那是路过的脚步，那是走向别人的脚步。直到有一天，这个脚步停留在这里。”
过去的时光里，她的追求者里不乏各种优秀的男生，可她觉得，那些都是路过的脚步。
只有陈灏，他是不一样的。
渐渐地，她开始依赖对方，若是对方消失的久点，心里会惴惴不安。
比如刚才，她很怕陈灏的脚步不会回来。
哪怕她知道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但她就是不安，尤其是这种有许多陌生人的环境。
仿佛有一对对的眼睛在暗处观察着她。
“好。”
陈灏一口答应，然后紧紧握住对方的双手，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
“别怕，我在呢。”
顾南溪悸动的眼神，让她想到某个老贼笔下的小怪兽。
如果顾南溪是小怪兽的话，那他一定会站在小怪兽的身前，将正义的奥特曼杀死。
他不在乎这个世界是美好还是丑恶，他只在乎她。
……
杭州，杭都置业总部。
董事长办公室。
“小黄，还是没查到这个陈灏的背景吗？”
“董事长，只能查到一点明面上的，我真的尽力了……”
徐文涛手上的材料是助理小黄第二次递上来，但他的脸色铁青，隐隐在暴怒的边缘。
“你管这叫尽力了？！”
徐文涛大喝一声，直接把材料向着对方脑袋扔去，纸张瞬间纷飞在办公室里。
助理低着头，不敢说话。
见助理这副鸵鸟的模样，徐文涛气不打一处来。
“没点用的东西，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出去！”
等助理离开后，徐文涛沉着脸坐在办公椅上。
那份调查材料的信息太少了，尤其是对方的家庭背景上，几乎查出来的是一片空白。
杭都酒店虽然只有两座五星级酒店，但资产也有十几亿，杭都置业作为母公司拥有其75%的股份，剩余的25%股份分散在五六个小股东手上。
悄无声息的把这25%的股份给收购了，这特么能是普通人干出来的事情？
“想要杭都酒店？那就看你胃口够不够大了。”
徐文涛拾起地上的纸张，看着上面的“陈灏”二字，眼神闪烁。
主动上门的大肥羊，哪里不宰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