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那老叟身上的黑气被这一勺一勺的药给尽数散去,温溪瑜方才停下了喂药的举动。
她见小碗里还剩下小半碗药, 而那老叟已经病容全无,便转身将碗中的药喂给了身旁的另一个病情较重的病人。
看到原本病重卧床的两人都在这一碗药的作用下大有好转,人们心中的恐慌也淡去了些。
“果然还是神子大人有办法。”
“神子大人赐下的药可真有用啊。”
在一众人的赞叹声中,温溪瑜以神子需要休息为由,带着帝昊离开了此处。
“您今日未免也太草率了,您赐下一滴神血下去纵然可以将他医治好,可您想过后果吗?”
温溪瑜没好气地数落道。
帝昊本就是莲花所化, 祂的一滴血中所蕴含的神力对于凡人来说无异于仙丹妙药。
帝昊眨了眨眼,目光中似有不解:“瑜,我怎么有点不明白,这会有什么后果吗?”
温溪瑜一下子哑了火。
此时的帝昊还未曾见识过人族的劣根性,对万事万物甚至是险恶的人心都不曾设过防。
温溪瑜并不会傻傻的相信这次的瘟疫是什么巧合,瘟疫的背后定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大阴谋。
她拉住帝昊的手,叹了口气:“附近的几个大部落少说也有万人,若是所有染病的人都需要您用神血来救,您就算将神血放干了,也救不了所有人。”
帝昊的血之所以能救人,全因为祂的本体是一朵金莲。
毫不夸张的说,祂的血有着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可哪怕是神明,所拥有的血液也是有限的。
人族千千万万,帝昊也不可能用神血救下所有的人族。
帝昊又问:“那瑜你为何要将神血滴在碗里再救人?”
温溪瑜不假思索答:“第一,我是想试验一下您的一滴神血究竟能救多少人,第二,则是要掩盖您的血能够救够人这件事。”
单纯的神子自然不知道世上有种情形叫道德绑架,温溪瑜虽然不愿把人心想得如此险恶,可她又不得不多想。
“瑜。我相信你是为我好的。”
帝昊目光温柔,伸出手摸了摸温溪瑜的头:“可有些事是我必须要去做的,作为神明,我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祂顿了顿,又道:“天父创造了我,又对我寄予厚望,我忤逆过天父一次,已经是迫不得已,万不能再让天父对我失望了。”
“我并不是让您袖手旁观,可这瘟疫来得蹊跷无比,明显就是妖族的阴谋……”温溪瑜蹙眉急促道。
她是真心实意地在为祂而忧心。上次的时空回溯的画面历历在目,她不忍让祂 因为这份纯善而重蹈覆辙。
“每天都有人族在死亡。”帝昊轻叹一声,“瑜,我实在于心不安,我身为神子,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吗?”
祂的声音带着些许惆怅,眼中忧色甚重。
温溪瑜一时间哑然。
她只站在了祂的安危上考虑过,却未曾想过现在的帝昊心中对人族的羁绊竟如此之深。
不,不止是现在,哪怕是两千年后那个被人族深深伤害过,还失去了情根的神明,仍然在庇佑人族。
想到这里。温溪瑜紧蹙的眉稍稍舒展了些。
所以任务的关键并不在于帝昊,而应该是人族。
哪怕她这次阻止了帝昊,可下次呢,下下次呢?
人族对神明没有敬畏,便只会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祂。
温溪瑜阖目,再睁眼已经是双目清明。
她想,她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
神子在琢氏部落赐药一事被大肆宣扬了出去,不少人都在赶来琢氏部落的路上,
部落中,琢光听了温溪瑜所说的话,眼睛瞪大,连连摆手推辞:“瑜姐姐,我做不到的。”
“神女一职关系重大。怎么能由我来担任,况且我也没当过神女呀。”
“你先前不是雕刻了许许多多的神子雕像吗?部落里的大家都很喜欢呢。”温溪瑜笑着鼓励她。
“可,我只会做雕像,不会做神女……”琢光局促不安地小声道。
“没有人生来就会做什么的,更何况……”
更何况你本就是初代神女啊。
温溪瑜在心里默默道。
她不确定自己还能在这个时空留下来多久。
所以让事情走向和先前一样,让琢光当上神女,按部就班的成立神教最好的选择。
帝昊心太善,然而现在的大部分人族对于帝昊既无敬也无畏。
在这么短时间内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帝昊重新走上神教为祂搭起的高台之上。
哪怕神教在几千年后会变得腐朽,可如今,它却是最好的法子。
…………
神明的雕像前,已经虔诚地跪拜了不少人。
他们均是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
“神子大人已经听到了你们的祈祷。”
跪在最前方的神女站起身来,她神情肃穆地扫视了一周,指了指十余个人:“神子大人告诉我,你们的祈祷都很虔诚。”
“你们可愿加入神教,成为神子大人的信徒?”
“我们愿意,我们愿意!”那些被指到的人族连忙磕头如捣蒜,欣喜若狂。
“既是我神教教众,神子大人为你们赐下了良药。”琢光笑了笑,挥挥手让旁边的人将一碗碗医治怪病的药端到了他们面前。
她见那些人千恩万谢地收下了药,心中也因任务的完成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瑜姐姐嘱咐过她,家中有得了怪病且病得很重的人,也是优先的发药对象。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们有药……“有个人见身旁的人得了药,万分不满道。
“因为诸位的心不够虔诚。神子大人的神力是有限的,你们越是虔诚,神子大人才有更多的神力造福人族。”
琢光眸色冷淡,将之前温溪瑜教给她的话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