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疼的话喊出声来也没关系的。”
姜景妤说完便从袖中掏出帕子弯腰为了尘擦拭伤口上的血迹。
面对剧烈的疼痛,了尘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由于伤口出血太多,白帕上很快便被血迹给沾满了。
“了尘师父先等我一下,我去打盆水过来。”
姜景妤起身跑出了房间,躺在床上的了尘低头看了眼腹部的伤口。
沾了血的帕子放在了尘腹部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捏起帕子看了看被遮掩的伤口。
伤口大约有食指那么长,但却并没有姜景妤说的那么严重,他完全可以自己进行处理包扎。
了尘正要起身,姜景妤端着盆水走了进来。
“了尘师父别动!”
她厉声制止了了尘的动作,端着水来到床前。
“说了你身上有伤,了尘师父怎么就不听话呢?你看,伤口又流血了吧?”
姜景妤语气中多有责怪,接着从了尘手中抽出那条沾血的帕子,放到清水中将帕子打湿,清水很快变成了血水。
姜景妤弯腰继续为了尘擦拭伤口浸出的血迹,随着她弯腰的动作,垂落在身后的青丝滑落到了胸前,最后垂落到了了尘胸前。
胸前一阵发痒,原本看着头顶床帐的了尘下意识的垂眸看了过来。
姜景妤正一脸认真的为他处理着伤口,此时她朱唇紧抿,好看的黛眉蹙到一起,小脸上也被凝重布满。
“了尘师父,你不必忍着,疼的话就喊出来,喊出来会好受些。”
姜景妤一边为了尘处理伤口一边宽慰他。
了尘沉声道:“只是看着吓人,不疼。”
“你少骗我了,有次我手指被划破都疼了好几天,你腹部的伤口这么大,怎么可能不疼呢?”
姜景妤声音闷闷的,又将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些。
了尘实在是忍不住了,用手指夹住垂落在胸口的那缕青丝,将其放到一边,可他刚松手那缕头发又飘了过来。
无奈,了尘只好用指缝将其夹住,不让头发在自己胸前乱扫。
“黑衣人怕是跟昨天发生的事脱不了干系,了尘师父打算怎么办?”
姜景妤一边为了尘处理伤口,一边说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了尘面色凝重,从黑衣人出现那刻他便猜到了。
他没有同意还俗跟他们一起离开,所以他们便派来黑衣人来俘虏他回去。
“他们还会再来佛桉寺的。”
了尘口吻不咸不淡,丝毫没有被亲生父母安排杀手刺杀的悲凉。
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为何会突然找上门让他还俗,但既然两次都没有得手,想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还会再有下次。
“那了尘师父会跟他们一起回家吗?”
“于我而言,佛桉寺才是我的家。”
从了尘有记忆开始他脑中所有记忆便都和佛桉寺有关,都说有父母的地方就是家,但在他心中他只把佛桉寺当成家。
当成唯一的家。
“佛桉寺是了尘师父第一个家,日后了尘师父会有第二个家的。”
了尘捏着头发的手指一紧。
“好了,药已经上好了,我这就为了尘师父包扎。”
一直低着头的姜景妤并没有看到了尘的表情,她把金疮药一一涂抹在了尘伤口上,打算起身为他包扎。
她才刚直起腰身,头皮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姜景妤倒抽一口凉气,直起的腰身又连忙弯了下去!
她一手撑在了尘胸膛,另一只手不知道撑在了哪,手心瞬间滚烫起来。
了尘的脸瞬间充血,整张脸像是烤熟了一般,整个都涨红起来!
他身子紧绷,额间青筋暴动,双手死死的抓住了床单!
姜景妤撑在了尘胸口的手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心跳在怦怦加速,不光右手压着的胸口在跳动,左手手心也跳个不停!
姜景妤咽了咽唾沫,下意识的扭头朝着自己左手看了过去。
!!!
姜景妤倏地瞪大眼睛!
就在姜景妤发愣之际,了尘挣扎着起了身。
“了尘师父……”
看着了尘那爆红的脸以及额间凸起的青筋后,姜景妤轻声喊了句。
“让开。”
从床上坐起来的了尘声音低沉嘶哑,仿佛带着无尽的隐忍。
姜景妤朝后退了两步,了尘起身径直的朝着门口走去。
“了尘师父你去哪?”
了尘没说话,身上裹着单薄的里衣朝着门外走去,出了房门后他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踩着楼梯去了一楼的佛堂。
姜景妤耸了耸肩,知道美和尚定然又是跑到佛堂清心静欲去了。
她没有选择去追上去,她知道让一个做了二十年和尚的人迈出心中那道坎需要些时间,姜景妤也不急于这一时。
来到佛堂前了尘整了整仪容,将敞开的里衣衣带系上,而后才抬脚迈入了佛堂。
他像往常一样坐在三米高的金色大佛前打坐,沦为神佛座下的清冷佛子。
了尘深呼一口气,他一手捻着佛珠,另一只手敲打木鱼,明明是诵经的模样,可他脑中想的东西却和经文毫不相关!
精致如画的眉眼,含苞待放的朱唇,撩拨心弦的青丝……
了尘脑中想的全是姜景妤那张勾惑人心的脸,他越是想忘掉那张脸在他脑中就越是清晰。
了尘呼吸沉重,敲打木鱼的力气也加重了些。
砰——
最后一下,他将木锤重重的敲打在木鱼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诵经不足以平复他此时的心情,了尘倏地起身朝着一侧的藏经阁而去。
什么清心咒,金刚经,地藏经,凡是可以用来静心的佛经都被了尘从书架上翻找出来,抱着一摞厚厚的佛经来到书案前。
他盘腿坐在书案前的蒲团上,原本平整的衣衫此时却格外显眼的凸起了一块。
了尘先后翻开清心咒,金刚经,地藏经,他身形笔直的坐在书案前,垂眸看向眼前的经文。
了尘的视线明明一直落在经文上,可思绪却早已放空,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体内仿佛有一股无名怒火想要破体而出,他想压下去可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任由那团烈火席卷全身,吞噬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