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走在最后,宴长霄神色复杂看着他:“宴席,你真不后悔?一旦今夜过后,你就不再是淮安国的太子了。”
“不后悔,皇伯父您本就是天命所归之人,如果当初不是被父皇夺去皇位,皇侄也只是一个世子而已。
太子之位本就是偷来的,如今只不过是物归原主、还回去罢了。”
他回答的斩钉截铁,丝毫不拖泥带水。
拿的起就得放得下,既然已经做好决定,就别在三心二意,拖拖拉拉。
“行,你这行事态度,朕欣赏,拿的起放得下。
朕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出自肺腑之言,并不是在忽悠你或是画大饼。”
“嗯,我相信皇伯父的为人,只要我安分守己,您一定不会亏待于我。”
虽然对不起自己的父皇,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再说,如今的状况,皇伯父并没有做错,他只是拿回本就该属于他的地位。
他能做的也不多,如果父皇被逮住,他会为父皇求情,求皇伯父饶他一命。
就算他被圈禁了,他也能接济他一二,让他日子不要太难过。
夜间,丑时一刻,大批人马准时聚集在太傅府外。
各路人马跃跃欲试,就只等宴长霄一声令下。
大门敞开,宴长霄和宴衡身穿铠甲,一眼望去,威风凛凛,浑身萦绕着一股杀伐果断的气息。
仿佛下一刻,敌人的头颅将被他们果断的砍下。
两人从太傅府里走出来,动作行云流水,大踏步走到准备好的战马跟前,动作干净利落的上了马背。
“出发。”宴长霄的声音洪亮,带着压迫,气势逼人。
此刻聚集在太傅府的人马就有五万。
还有许多人马没在此处,他们作为后盾,还在后面。
人太多,反而不好操作。
宴长霄敢如此明目张胆,是因为他知道,除开他手中的兵马,其他士兵都不敢出来,他们没服用过万能药,出来被怪物咬到就损失大了。
所以,宴长华手中现在除了御林军和禁卫军,他并没有什么兵马。
疫病横行肆虐,他们朝不保夕,性命堪忧,哪里还有精力理会皇室争斗。
且目前,都城一半多的人都投靠了宴长霄,兵马同样如此。
今夜这一遭,只不过是走个过场,顺便把宴长华捉拿了,免得他作威作福,看不清形势。
而此刻的宴长华刚刚做了一个恶梦,被梦境吓醒后,就睁着眼眸看着帐顶。
人虽是清醒了,可内心却很荒凉。
整个殿内,空空荡荡,清清冷冷,毫无人气。
从他把刘公公打发出去后,就再没有人进来看望过他。
突然,他听见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他猛然回神。
因为这些吵闹声听着有些不对劲。
“来人。”他大声唤道。
纵使他声音很大,可依旧没见到奴才进入殿中。
他再次唤道:“来人。”这一声音无比的洪亮。
等了半晌,还是没人打开殿门。
以往只要他弄出一点声响,立刻就有会人推门而入。
不好的预感由内而发,宴长华一把掀开明黄色的被褥,胡乱把靴子往脚上套。
他不知道的是,刘公公从他这里回到住处后,御林军统领张羌就找上了他,并告诉他,今夜宴长霄会攻入皇宫,让他协助他们。
只要他乖乖听话,协助宴长霄拿下宴长华后,就饶不死。
想到在皇帝那里受的侮辱,刘公公毫不迟疑就答应下来。
夫妻都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与皇帝只是主仆关系。
甚至在宴长华的眼里,他连仆人都算不上,顶多就只是一个毫无尊严的一条狗罢了。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高兴时就是一个好奴才,不高兴时猪狗不如,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情绪不佳,就往他身上撒气。
要不是因为待在皇帝身边,能从他那里得到足够的好处,他早就不想待下去了。
现在有机会让更强大的人把宴长华给收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甚至还会主动去助攻,根本就不会去阻止。
就是张羌不单独找上他,他也会协助宴长霄。
有这么好的机会不报复回去,除非他脑子有问题。
算着时辰,到了换班时间,刘公公带着七八个人走到皇帝殿外。
趁着这个空档,就把守夜的人全部换上张羌安排的人。
事情做得悄无声息。
他是宫里的太监总管,想要搞些小动作,简直不要太简单。
所以啊!这就是唯有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小人。
因为他们通常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出手时总是令人防不胜防。
里应外合,一个时辰不到,皇宫各处都被人重重把守起来。
不管是太后,还是宴长华那一堆妃子,都被控制起来了。
唯独皇后那里是自由的。
因为看守皇后那里的人手是宴席的人。
虽然他们现在还是宴席的人,可他们丝毫不敢懈怠,不敢放松。
宴席自己都要朝不保夕了,谁知道他是否能保住他们的命。
看着宴长华大势已去,宴席心中怅然若失。
还好他今日识时务,一回来就去了太傅府,不然,今夜过后,他就是阶下囚了。
好险。
但凡他慢一步回到都城,反应慢半拍没去太傅府,今夜他都无法逃过这一劫。
看着被重兵把守的每座宫殿,他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他真的感谢仙君点醒他。
要说之前他为了保住荣华富贵,才想着与宴长霄合谋。
那现在他是心悦诚服,是真心实意的心服口服,并不是因为荣华富贵而虚与委蛇。
这就是天命所归吗?走到哪,那些人臣服到哪,根本就不需要兵戎相见。
他们从太傅府出发直到进入宫中,一路畅通无阻。
轻轻松松进宫,轻轻松松拿下所有人。
宴长华刚想伸手打开殿门,殿门就被一股打力从外间打开。
他猝不及防,被一股强大的气势掀翻在地。
以一个屁股蹲的姿势坐在地上。
他懵逼一瞬间,才往门口看去。
一个身姿挺拔,威风凛凛的高大男人就那样站在那里。
气势如虹,眼眸之中溢满杀意。
宴长华不自觉的身体抖了一下,咽了咽口水,他没有害怕,只是身体自主意识下的反应。
“你是谁?”宴长华没理会刚才摔在地上的糗事,而是沉着一张脸询问。
宴长霄没回答,就那样冷冰冰的注视着地上坐着的男人。
好半晌,他才低低笑出声:“皇弟,才十一年而已,这就不认识皇兄了。”
不怪宴长华没认出宴长霄,而是宴长霄现在的变化有些大。
当初的宴长霄可没有这样强大的气势。
面容倒是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长久不见,宴长华早已把他面容忘到九霄云外。
这突然见面,他还真一时没认出来。
“你是宴长霄?”宴长华眼眸阴鸷,恶狠狠的问。
“对啊!朕就是你一心想要处死的宴长霄啊!
当年没有把朕弄死,现在朕回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看着宴长华满脸愤怒,气得半死,宴长霄却没有生气。
他觉得,当初受的那些罪也不是没有收获。
至少他认识了太子妃,捡回了宴衡一条命。
宴长华猛的从地上爬起来,怒瞪着宴长霄,声音冰凉无情:“宴长霄,你怎么不去死。
你为什么消失了十一年还有回来,你为什么就如此阴魂不散?”
他言语刻薄,和一个疯子没有区别。
“皇弟,你都还活得好好的,朕又怎么会舍得死。
黄泉路上多孤独啊!没有你的陪伴,那得多无趣。”
“宴长霄,你去死。”宴长华一声暴怒,紧握的拳头就向宴长霄挥去,直直砸向他面门。
宴长霄不躲不闪,眸色平静的看着向他面门挥来的拳头。
他稳稳的站着,轻轻抬手,摊开掌心,一掌对拳。
宴长华的拳头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他抓住。
宴长华原本的打算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但他没有想到,已经被他亲手毁掉功夫的宴长霄力气会如此大。
轻轻松松就捏住他的拳头。
要知道,这一拳头,他奔着打死宴长霄的想法去的,使了十足十的力气。
而且手被抓住后,想收回手竟然抽不出来。
宴长霄就这样站着纹丝不动,阴恻恻的看着宴长华在他手中挣扎。
等他挣扎够了,宴长霄才放手。
宴长华没想过宴长霄会突然放手,猛的挣扎一抽,他就向后倒去。
砰一声巨响,宴长华后背重重砸在地上。
顿时,他疼得龇牙咧嘴,面目扭曲,往日里维持的形象在今夜里全部倒塌。
“宴、长、霄。”那语气,仿佛要吃人。
然而宴长霄依旧不为所动的看着他,看他能翻出什么花浪。
反正无论如何,宴长华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我要杀了你。”宴长华重新猛的站起来,冲到宴长霄跟前,一脚向他腹部踹去。
这次宴长霄动了,他先发制人,在宴长华的腿还没碰到他时,移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宴长华力道收不住,惯性向殿往外扑去。
宴长霄勾唇一笑,在后面补上一脚,宴长华就飞了出去,砸在忠武将军程凌的脚下。
程凌没有磨叽,立刻抽出佩剑抵在宴长华脖颈处。
“别动,小心刀剑无眼。”
感觉到脖颈处泛着寒光的剑刃,宴长华就不敢动了,也不敢再逼逼赖赖的说话。
宴长霄走出殿外,看向程凌和他脚下的宴长华,吩咐道:“程凌,把宴长华捆起来,暂时先关押在地牢内。”
“是,陛下。”程凌从御林军手里接到绳子,二话不说,就往宴长华身上绑。
宴长华用力挣扎着:“朕可是淮安国的帝王,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如此待朕,就不怕朕诛了你们的九族?
程凌,你等着,朕是不会放过你的。”
千万别给他机会,不然,在场的所有人不死,他誓不罢休。
程凌不顾他的挣扎与威胁,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给捆绑好。
宴长霄漠视宴长华的咆哮,吩咐道:“张羌,把人带下去,在这里吵吵嚷嚷,影响人的心情。”
很快,宴长华就被御林军给押下去了。
现场总算安静下来,天也在渐渐发亮。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没有任何一个人受伤流血。
众人心情舒畅,内心也安定了下来。
这下可以放开手脚,着手安排疫病之事了。
第二日,朝堂上,宴长霄让人去通知之前跟着他们来的五十名暗卫。
很快,五十名暗卫出现在大殿之上。
手里提着两个箱子。
宴长霄指着箱子道:“这箱子里装的都是万药丸,下朝后,就立即着手分发下去。
治疗疫病刻不容缓。
每一个城镇都要安排到位,千万别遗漏一城或是一人。”
一个国家,人数众多,就算只是发放药丸,给每个城镇消毒杀菌,防止疫病传染,也足足用了一年时间。
空气之中存在着疫病气息,不消毒杀菌处理,没服用过药丸的人同样会被疫病感染。
在疫疾爆发区域,就使用艾叶和石灰进行消毒。
石灰能够起到消炎和杀菌的作用,在遇到水以后,能够产生大量的热气,还能够生成强碱,使细菌内的蛋白质失去活性从而达到灭菌的效果。
大量艾叶烟熏,可防止传染性疾病蔓延,再用万能药研磨成粉洒在艾叶上,点燃艾叶,这种方法可以起到很好杀菌消毒的作用。
两年后,淮安国恢复正常发展运作,宴衡册封太子。
而南疆,简直惨无忍睹,差点死绝。
到了后面,连南疆王都感染疫病变成了怪物,太子才不得不厚着脸皮派人前来顺武国求取药材。
再不把疫病抑制住,南疆人全部得死绝了。
云悠冉提出的建议是,要南疆归属于顺武国,她才肯发放药丸。
这是南疆人自作孽,得让他们多承受些痛苦才是。
虽然许多百姓无辜受累,那也只能怨他们的君王。
南疆太子听见云悠冉的提议后,气得怒不可遏,砸了许多东西。
他不甘心白白把南疆国送给顺武国。
就一直拖着。
没多久,他眼睁睁看着皇城之中的怪物越来越多,活人越来越少。
再不争取,南疆真得灭国了,他痛哭流涕,不得不做出选择。
就算归顺顺武国,他南疆至少还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