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结伴走出了天下第一楼，踏出门口那一瞬间，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那磨盘大的太极图将赵玉真的大龙象力排斥出来。
“你们？出来得那么早？”从早等到晚，齐国师惊讶才不足一日一夜，三位晚辈就出了这楼。
“收获良多，心满意足便出来了。”李凡松对国师行礼道。
“你们可知，这天下第一楼，每人只可进一次，机会错过了就没了。”国师严肃说道。
“这样吗？”李凡松先是觉得有些惊讶，随即恢复神态对国师说道，“凡松多谢国师给这一次机会。”
“你就不觉得可惜？”国师怒其不争地问道。
“师父常教导我，知足常乐，欲壑本就难填，何须学庸人自扰之。”李凡松恭敬答道。
齐天尘松下眉头，抚须长叹：“不错不错，看来玉真和卿相公子对你的教导你都认真记下。”
“叶姑娘。”小雷爷惊喜地看到了叶若依出现在天下第一楼前。
“雷无桀。”叶若依眯着眼睛笑着回应。
“哼。”李寒衣冷哼了一声，将小雷爷眼中的桃花哼碎，把就要飘上天的小雷爷思绪拉回地面。
“阿姐。。。。”小雷爷缩了缩脖子，可叶若依还是给他递上了一个有点冷的糖饼。
“李师叔。”飞轩往李凡松身上凑。
“嗯。”李凡松跟飞轩亲近了片刻，便来到赵玉真跟前，“师父，我在楼里的幻心阵，见到了余理师弟。”
与此同时，小雷爷对李寒衣认真说道：“阿姐，我见到了父亲。我在剑心冢雷家堡都未曾来得及学会的功法，如今不说融会贯通，都能熟悉了个大概了。”
说罢，便当着李寒衣的面，入了剑心诀，心剑合一。
“萧瑟小友，那两人都有所收获，可我观察你，依旧是金刚凡境啊。”宁采臣对比了三人对萧瑟说道。
“谢先生说笑了，萧泯福薄，此趟登楼确实没捞着什么好处。”萧瑟苦着脸笑，略微表示不满道，“自己家的东西，自己得到的却是最差的。”
太安城，清平殿中。
灯火通明的宫殿内，时不时漏出一两声咳嗽。
忽而咳嗽来的又快又急，站在龙床旁边的兰月侯紧张问道：“皇兄！”
龙床上坐着翻阅奏折的明德帝摆了摆手，示意无碍，清咳了片刻，道：“今日奏折就这些？”
“禀皇兄，重大事件就这些，其他事宜臣弟与太师和户部尚书一同批议了。”兰月侯说道。
“嗯。”明德帝收起奏折递给兰月侯，道，“去年江浙临安水灾，今年多加注意，莫要再重蹈覆辙。”
兰月侯接过奏折，明德帝倚靠床头，有些吃力地说道：“三江五省频出响马，这应该是有心人在刻意为之，想要这天下乱。十二，你要尽快处理好来。”
“是，皇兄，臣弟知晓。”兰月侯说道。
“元帅夫人安顿好了吗？”明德帝又问。
“已经安顿好了，每日都有大监轮流侍奉着。”兰月侯道，“那念慈师太也没有任何怨言。”
明德帝闭目，点了点头：“华锦呢，朕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她了。”
“说是老二那边眼睛治好之后仍旧需要几个疗程。”兰月侯说道，“不过很快就应该可以回到宫里了。”
“嗯。十二，你办事，朕放心。”明德帝轻声说道，“你可知道朕为何放心？”
“臣弟愚钝，还请皇兄明示。”兰月侯道。
“说到底，这个世界上，真能靠得住的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笨人，一种是直人。”明德帝睁开眼睛，问道，“十二，你觉得你是那种人？”
兰月侯笑道：“臣弟如此愚钝，自然是划分到笨人那一方。”
“呵呵。”明德帝被逗乐了，“如此直接，就说明你不是笨人。笨人没有心眼，直人不会使心眼。”
“对这两种人，儒家有一个专门的词语，叫中庸。”明德帝说道，“这也是千百年来，中庸之道都不会被帝王所计较。”
“有些人，朕就是烦她，也不会跟她过不去，知道朕说的是谁吗。”明德帝谈兴起，非要同兰月侯讨论个一二。
兰月侯微微一笑，道：“可是华锦？”
“哈哈。”明德帝舒心一笑，引来剧烈咳嗽。
“皇兄。”兰月侯紧张。
“无虞，无虞。”咳嗽过后，明德帝舒服地笑道，“的确是这丫头不错，也只有她，敢让跟朕直接谏言良药苦口利于病，敢不让朕吃糖。”
兰月侯知道，明德帝这种顺心的笑容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了，只有华锦小神医照顾他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一丝这样的惬意。
伴君如伴虎，就算是手足兄弟也会在权力斗争中成为相互的棋子。
明德帝萧若瑾，在成为皇帝的过程中经历许多波折，所以他很没有安全感，特别是如今知天命，时日还有多少明德帝心中有个大概，人老怕死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人间帝王也无法免疫。
他深谙帝王之道，也熟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等典故，所以他喜欢忠诚于自己的人，也只有面对兰月侯，明德帝才会如此放肆的谈笑。
“想什么呢？”明德帝将兰月侯思绪拉回。
“是这样，臣弟还有一事启奏。”兰月侯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叠好的地图，摊开放在明德帝面前。
上面是一幅山脉走势图，隐隐约约，如展翅翱翔的凤凰。
主峰一脉从北往南分为三股，东西横管的风脉枝繁干硕，如凤凰张开的双翼。
“这是？”明德帝扫过一眼，目光锐利，冷冷说道，“这便是朕的万年吉壤？”
“陛下万寿无疆。”兰月侯立马俯身拜道，“不过陛下的壅陵出了一些问题，此刻闹到天启，臣不得不管。”
吉壤，则是为皇帝陵寝，皇帝登基之时便要开始着手修建，以备不时之需。
“讲！”明德帝阴沉着脸，喉咙内有嗬嗬的声音，仿佛咳不出来的痰堵在那里。
“是，陛下。本该修建的壅陵，却被当地县令阻拦，理由是在山脉最高峰，修建一蓄水水库，不仅可灌溉方圆千里农田，也可解决当地上千户百姓用水问题。”
接着兰月侯为难地说道：“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会坏了壅陵的风水。”
型如凤凰，凤凰属火，明德帝的壅陵吉壤最高峰处对应的正是凤凰心脏，在凤凰心脏处开水库，蓄满水，水火相克。
“为什么这种事情都会闹到天启？”明德帝冷冷地问兰月侯。
这种事情，在明德帝并未痊愈的时候提出来十分不吉利，仿佛诅咒，期盼明德帝下一刻便入住壅陵一般。
皇帝多疑，这样无疑是让他感觉是在逼宫。
这番小事本应该上奏到知府一级便被驳回，毕竟皇陵大事，专事专办，不会因为你万民需要用水便停工。
可如今却是实实在在的闹到了天启，由兰月侯禀报给明德帝。
也只能由兰月侯禀报。
“哼。”明德帝冷哼一声，“莫不是朕昏迷这段时间，有人蠢蠢欲动，要在这上面做文章？”
“陛下万寿无疆！”兰月侯只能重新复述一遍这无意义的吉祥话。
明德帝摆了摆手，道：“万寿无疆，万寿无疆，可古往今来又有谁真的万寿无疆？”
“那李先生。。。”兰月侯提醒道。
“李先生不也一样失踪了？朕也寻觅过其踪迹，怕不是在何处化作一抔黄土了。”明德帝冷冷说道。
“陛下圣明。”兰月侯道。
“近期是否有何事瞒着朕？”明德帝严肃问道。
“并无，臣与太师尚书等人都可处理。”兰月侯淡定说道，并没有将琅琊军即将攻打白虎关的消息告知，而是选择隐瞒了下来。
“是否需要臣弟去壅陵监管一番？”兰月侯提议道，并非是惧怕天启被攻破，故而提早避难，而是真的在询问明德帝。
“罢了。朕的寿诞也快到了吧。不必去理会这般丧气的事情。”明德帝缓和了片刻说道，“等朕的寿诞过了，再派瑾宣去监督着便可。”
“是，后天便是皇兄的万寿圣诞。”兰月侯笑道，“明日便发放请柬给文武百官，休假三日，请于未央宫，天下诸州，咸宁宴乐。”
兰月侯知道明德帝对此次过寿“冲喜”的渴望，就如同诸葛武侯点七星灯续命一般，若是“冲喜”成功，说不定心态调整得好，明德帝可多活几年。
“届时必定三山五岳举国同为皇兄而庆。”兰月侯说道。
“你办事，朕甚是放心。”明德帝微笑。
明德二十三年，三月二十四日。
宜：沐浴，入宅，安床。
忌：出行，开工，探病。
春日尚好，白王府。
“白王殿下，感觉如何？”华锦问向端坐当中的白王萧崇
正厅内，泄入的春光被窗外观景树拦了一个斑驳，映在厅内地砖上，似乎预示着这几日都会天气大好。
“好多了，小神医。”白王微笑，“昨日开始眼睛不再有胀痛的感觉。”
“那便说明是良性的恢复。”小神医笑道，“对外界的光刺激可有反应？”
“什么？”白王一时没跟上华锦的思路。
“就是能感知到外界的光了吗？”华锦问道。
“可以。”白王点了点头。
“那今日我们便要拆。。。”华锦话音还未落下。
白王便抢先说道：“纱布。”
“对。”华锦笑道。
起先白王不明白为何敷药不用素锦，非要用这粗糙一些，经纬疏织的纱布裹着一层棉胎，还充斥了浓烈酒香的物品来敷药。
后来听了华锦解释，是用烈酒消毒之后，再涂上草药敷在眼睛上，可以大大减少所谓的“细菌”对眼睛上手术创口的危害，而纱布经纬疏织的质地保证了皮肤可以透气呼吸。
嗯，小神医是这般解释的，白王虽然不理解什么叫细菌，皮肤为什么需要呼吸，但白王都是记下来了。
华锦轻轻将缠绕在白王脑袋上几圈的纱布解下，看到了一圈勒得有些泛白的痕迹里，白王紧闭双眼。
“尝试睁开眼睛看看？”华锦鼓励道。
萧崇尝试眨了眨眼睛，太久不接触光亮，尝试了几下，艰难适应光亮之后，眼角还是被刺激出了泪花。
“怎么样？”华锦表现得比萧崇还要紧张。
“白色的。”萧崇故作镇定，吞咽了一下，可颤抖的声音还是让人感觉得到其中的欣喜。
“什么？”华锦愣了一下，才发现萧崇是在说她衣服的颜色。
立马抓过一只杯子，问道：“这个呢？”
“淡蓝底色，青花瓷杯。”萧崇眼角带泪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那个！那个帘子！”华锦又指向。
白王黑色的眼珠跟随华锦手指的方向而动：“金色流苏，浅金色的帘幕。”
“白王殿下！你真的看得见了！”华锦激动道。
“嗯，看得见了，原来一直听小神医的声音年轻，没找到竟然是个不怎么大的小女孩。”白王嘴角含笑说道。
“哼，有志不在年高！”华锦凶萌凶萌地说道。
“崇儿！”话音刚落便有人推门闯入。
“大师父。”萧崇看向来人，恭敬地向来人行礼。
“你真的看得到了？”怒剑仙沉声激动问道。
“看得到了。”白王镇定说道，“大师父果然如萧崇想象一般的威武，神勇好比古之恶来。”
“那就好！那就好！”颜战天可握住千钧破军如今却微微发颤，被白王一把扶住。
“我颜战天，说到做到，日后必会帮你杀一人。”怒剑仙对华锦说道。
“我不需要你帮我杀人。”华锦气呼呼地说道，这人怎么就是不听劝。
怒剑仙也不管她有没有要杀的人，反正他承诺了，他做到了，便足够了。
“二哥。”萧景瑕也靠在门框上看着三人。
“景瑕，少寒呢？”白王看着这位与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问道。
萧景瑕有些吃味，二哥重见光明，第一时间竟然不是与他亲近，而是问他一个外人的去向。
想了想还是回答道：“寒先生觉得自己当前的状态，不配于二哥并肩而立。所以就不来打搅二哥重见光明的喜悦。”
“他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萧崇岂是忘恩负义之人。”萧崇说道。
“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小神医适时说道。
“再次感谢小神医治好我二哥。”萧景瑕说道。
“没事没事。”华锦说道，“记得付账就行，对了，还要在府上多打扰几日，等我将这手术心得记录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