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不知过了多久老赵剑仙无奈问道。
“九次选汉高，皆被楚伯王一鼓作气冲出重围。九次选楚伯，愣是被汉高祖一点一点，围点打援，以磨盘之势将其磨耗殆尽。”小赵剑仙沉默了许久，说道，“这并非神游可左右的局面，楚伯与汉高，应该是神游之上的存在。”
老赵亲自见证了，九次黑蛟将赤龙咬死，九次赤龙把黑蛟困杀，这种亲自投入的“电影”，比上辈子5d什么所带来感官冲击，都剧烈多了，是老赵玩过最美的3A大作，堪比所谓的《三体》游戏。
最终，老赵摇了摇头道：“果然，还是太弱了啊。”
“这两位都如此，那，始皇。是何等风采。”道剑仙忽而考虑这番问题。
“历史之上，始皇未殁之时，楚伯与汉高皆不敢起事。”站在垓下的黄沙上，小赵剑仙说道。
“幸好这些都是假的，只是为我们设局那人，引我们玩的一场游戏一场梦罢了。”老赵剑仙赞同地说道。
“不，是真的。”小赵剑仙语气中有些苦涩，举起手，手中的春水，被切成了两节。
“这是？化作赤霄之时，被金乌斩断了？”老赵剑仙感受到了那断成两节的春水。
道剑仙点了点头。
“所以，这次这个，搞不掂了的。”老赵剑仙的声音也开始沉重了起来。
二人相对无言。
“终南山，与骊山，相去几何？”
“六十里。”
“始皇陵多大。”
“未曾有书记载。”小赵剑仙沉吟了一下，“不过阿房宫有说，覆压三百余里。始皇陵比阿房宫应该只大不小。”
“好。我明白了。”老赵剑仙忽而说道。
“你明白了什么。”小赵剑仙没能悟到。
“银域占地，远超三百里。骊山若是银域地宫之入口。那终南山。。。”老赵剑仙轻声说道。
“将会是银域之北门锁钥！”小赵剑仙顿悟。
“所以，这咽喉之处。”老赵说道，“定然会有重兵把守。我猜，这终南山之上，有一个过滤器，专门地方能对银域造成威胁的境界。咱们的赵道君境界可能刚好触发了其中禁忌，所以遭到如此对待。”
“可是，这始皇都殁了不知几千年。”小赵剑仙说道，“还留有守陵之人？”
“这个嘛。。。我就不清楚了。”老赵剑仙说道。
“那，守在此处，又有如此手笔，此人是谁？”小赵剑仙在吸收了那老赵带过来，超越维度的知识之后，又一次如此好学。
“在终南山，又有如此神功，还能跟始皇扯上关系。”老赵剑仙说道，“排除了所有不可能，那剩下的无论多么荒谬，都会是正确答案。”
老赵剑仙盘坐在乌江畔，将折了的春水放在身旁的地上，完全不顾身后，为了争夺自刎了的楚伯王的尸首而混乱的汉军，侃侃而谈道：“秦，徐福东渡，到蓬莱方丈瀛洲，以求仙丹，为始皇长生，却不知所踪。”
“前汉，贾谊，关闭百家上升通道，独尊儒术使得儒家地位空前。而后被屈于长沙，抑郁而终，享寿三十三载。”
“后汉管轲，晋郑隐。到钱唐李淳风，以一句朕闻上古访出诗仙李鹤时。而后三十年李淳风消失，史书称游历天下。与此同时，一名姬虎燮之孩童，为李鹤时之书童。宋陈抟，与宋太祖对赌，以二掌截断黄河，赢得泰山，构筑一酣睡台，在台上酣睡六十年后不知所踪。”
“梁，亲自当皇帝，为梁武帝，尝于通泰寺讲经，使得顽石点头，天花乱坠。”
“而后萌，有医师陈以诚，随马三保出海。。。”
“至于前楚未见记载。”
“乃至离。。。”老赵剑仙戛然而止。
“以上提及之人物，三十年左右为一期限，三十年前这个人毫无痕迹的出现，三十年后此人又悄无声息地消失。”
老赵剑仙坐在乌江畔，仿佛自言自语。
赵道君也看不懂这番行为，只是将那天生道体控制权交给了他。
“而今，诠真教重明真人，王喆！”
“诠真教是二十年前才创立的。”小赵剑仙回应了一句。
轰隆一声！
整个乌江垓下的场景，整个空间，像是被一剑劈开，重新回归终南山的地界，老赵剑仙独坐终南山山巅，天朗气清！
“小玉真，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一个和煦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让人分辨不出来，声源在何处。
“我该如何称呼你呢？王喆前辈，亦或者是，徐福前辈。”老赵剑仙平静对应道。
“徐福啊。。。好久远的名字。”四面八方的声音似乎是在怀念。
“不至于久远到忘了吧。前辈。”老赵剑仙冷静说道，“徐与秦，三人禾！”
双人旁，一人，一禾。是为徐。
“三”与“人”结合之下，再添一个禾，是为秦，占了春秋半部的秦。
徐，乃秦之异体字！
“秦始皇乃千古一帝，但在长生一途，若非嫡亲血脉，怎可信任让其东渡去寻仙长生？”老赵剑仙说道。
“老赵，你不是不信这样的吗？”旁听了许久的小赵剑仙，煞风景地出声道。
“闭嘴！没看到我在忽悠他吗？”老赵剑仙识海内回应道，“要不然给你来？你上？咱们俩嘎嘎乱杀？我负责乱杀，你负责嘎嘎？”
“哈，有趣，有趣。有一种被人揭了老底的感觉。”
“所以，贫道有说错吗？”老赵剑仙问道。
“昔年，始皇遣我出海访仙。待我重返故土之时，我偌大一个大秦帝国呢？！”
“怎么好不容易，统一文字，统一衣冠，统一度量衡！天下马车同轨，书一样的小篆，从此不再有语言不通，不再有零件不合！如此空前强盛的一个大秦帝国！怎会死亡！”
“我不信，我大秦王天下！故而改徐为王！福无双至，我偏要双吉！所以才有了今日之王喆。”
“不对吧。”老赵剑仙说道，“诠真教王重明，王喆真人，二十年前才显露江湖。怎会是徐福归来之后立刻就。。。”
“小玉真，你确实很聪明。但是，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那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音浪震得小赵剑仙胸闷。
“你可知道，陛下为何要求长生？！”
那声音说的陛下应该就是指始皇，而他却说陛下求的是长生，而不是求仙！
“你如何看待陛下？”声音问道。
“虽然千古一帝，但不及我大先生。”老赵剑仙心中想到。
“什么？”那声音等不到回应，继续发问。
“这货不会听得到我心声吧！”老赵剑仙咯噔了一下。
“听不到。”小赵剑仙说道，“你且放心吧。”
“始皇帝，是一个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人物。”老赵剑仙认真答到，“是一个在这片时空里，在他之前不会出现，在他之后可能也无法再出现的人。”
“这算什么评价。”那声音有些开心，道，“虽然很中肯。”
“这不是我的评价。”老赵剑仙摇了摇头道，“这是史官们的评价。”
“史官们的评价啊。”声音像是有些追忆，“的确，史书上，对于陛下的记载，着墨不多。陛下是如何汹涌澎湃的一生！最终却不过化为区区几枚书简。”
“所以，始皇帝和他的帝国会失败！”老赵给出结论道。
“放肆！”四面八方的威压袭来，犹如将终南山抵住了老赵的身躯。
“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老赵剑仙坐挺身躯，将头顶的压力崩碎！
“因为这是必然！他的功绩，不是凡人应有的功绩！连史书这种凡人笔墨都不可记录下来！竹简布帛纸张都无法承载这番功绩！”老赵剑仙说道，“他只是一个人，却做了超越了人的事情！软件足够好，但是硬件跟不上！统一六国之后，如此庞大的帝国，只因他一个人而存在！他终究会死去，在他死去之后，整个帝国崩坏，这是一种必然！”
“是啊。你说得对，小玉真，你说得很对。”顿时，终南山风轻云淡。
一怒天地色变，赵道君甚至没能看到他出手，这是何等压迫。
“陛下曾与我说过：什么是命？孤有何命？孤的命好吗？孤还未出生，便被父亲秦异人所抛弃。两岁，险些丧命。九岁归秦，吕相不韦压制孤，亲弟弟背叛孤。这便是孤的命。”
那声音还在复述始皇的言语：“孤告诉你，孤不信命！孤的命，自己说了算！我秦国本弱小，世代居西隅，但我历代先祖，从无龟缩之意！是我历代先王，自商君起，筚路蓝缕，是我赳赳老秦世世代代共赴国难！是我奋六世之余烈！六世！整整六世！竟然是一点错都错不得！一个有用之臣都杀不得！”
“回首孤，励精图治，历二十一载颠沛流离！受尽苦难！方有今日秦国之强！大争之世，列国伐交频频，强恒强！弱则亡！如水禽捕鱼，先，征服那弱小的。再制服那强大的！”
“六国算什么，今世，孤要率大秦的铁骑，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孤要天下！尽归大秦！”
“于后世，千秋万代！每一户人家的窗台！我大秦的明月，必朗照之！”
“千！古！一！帝！”老赵剑仙运起微弱的大黄庭，凌空书写，那四个淡金色的秦小篆，留在空中。
“千古一帝！陛下当得千古一帝！”
“功盖三皇，德震五帝。泰山封禅之时，李斯上表，称：古有三皇，泰皇最贵！三皇为天皇，地皇，泰皇。陛下已经空前绝后，应号人皇泰皇。”
“泰者，极，最也。”
“李斯者，上蔡楚人也，楚人崇拜一天神，名东皇太一。此泰皇，应该便是指这位楚人天神。”
“可陛下却嗤笑，称泰皇这等凡间所造之词，已经不足以匹配他的功绩，故而取三皇之皇，五帝之帝，号为皇帝。皇帝由陛下始，所以史称始皇帝。可惜，皇帝这个称呼被后世给泛滥了，后来帝子枉称皇。”
“几千年煌煌大业。”老赵剑仙感慨了一句，“那，前辈。归来之后，你又如何了？”
“孤，孤家寡人而来，一辈子称孤道寡，最终也会孤家寡人地死去。”声音有些许怀念，“这是出海之前，陛下与我所说。”
“我回来之后，陛下果然孤独地死去了。我当时极其愤怒，曾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推翻了我大秦，我也要推翻他们。”
“一人之力，如何对抗庞大的帝国？”老赵剑仙摇了摇头，忽而猛然醒悟，“不对！帝国只是地理空间上地大物博！而你，在时间上长生不死！”
“你在用时间！来对抗空间！”老赵剑仙一字一顿地说道。
“小玉真，你的确很聪明。确实，我只是孤身一个人归来。我大秦又被覆灭，所以我无依无靠。空有一副身躯。”
“故而，我只能在时间上，将战线拉长！”
“我在人间游荡了多年，一直在找机会，如何对抗后世王朝，我曾费尽心机钻入他们的系统，尝试过用儒释道或者诸子百家来扰乱他们的规矩。”
“可是人这一物种的适应能力与自洽能力都很完美，创新能力也十分出彩，他们懂的汲取百家之长，懂的温故而知新。即使历经尊儒攘道灭佛，最终还是顽强的苟活下来！”
“不，你说错了，顽强苟活下来的是人民。而不是王朝。”老赵剑仙说道，“生命，会给它自己找出路。”
那声音没理会老赵的话，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无论是汉是魏晋还是南北朝等等。”
那声音，道：“我不只是对后面的汉有恶意，我对后世王朝都有恶意。他们，本应该归于秦统，凭什么可自立门户。但是你知道我看到了一个的现象吗？”
“什么现象？”老赵剑仙问道。
“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一个无法解释的现象。”
“王朝不可能一直外扩膨胀，发展到了某个顶峰后，总会衰落腐朽，它甚至不用我去击破。到了一定的程度便自行裂解了。”
“人类，分明有史官，把前朝的缺点都记录下来，罗列在案，每一个坑都有详细的注释。可是啊，他们会无一例外地将前人的坑给逐一踩过。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声音很是得意，觉得在说另外一个种类一样。
“太阳底下无新事。”老赵剑仙摇了摇头，然后昂首对天空说道，“人类唯一能在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人类不会在历史中吸取教训。”
“哈哈哈哈！”那声音仿佛捧腹一般，“小玉真，我活了那么多年，都没曾想过，有你这般精炼地把这道理提炼出来。我还是陷在这些类似的，重复的现象其中。从来没想过将其。。。将其。。。”
“抽象成理论。”老赵剑仙提示道。
“对，抽象，就是抽象。抽丝剥茧其中现象！”声音舒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