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天启城,赤王府,一个大大的戏台前,有一个华贵的凉亭。
“赤王子,今日不过微雨,怎就突然心疼了这些优伶,罢了锣鼓,荒了这戏台。”
敖玉,就这样大刺刺地出现在了赤王府。
“你们这些南诀人啊,也学会了附庸风雅。北离历史长河几多珠玉,你们也跟着来拾取只言片语。”赤王身边,站了一男一女。
竟然是冥侯与月姬。
不过这两人双目呆滞,不再有神。
“赤王子此言差矣,也可以说是我们南诀有个优点,就是善取他人之长。”敖玉坐下到赤王对面,齐天大圣装扮的小猴子,怯生生地爬到了桌面上。
“敌之英雄,我之仇寇。”萧羽逗弄了一下那巴掌大的小猴子,那小猴子怕生,却不让他逗弄。
“你在本王面前展露这等姿态,就不怕我杀了你?”萧羽忽而一把捏住小猴子,小猴子吃痛吱吱呀呀地闹了起来。
“赤王子怎会是这样的人,赤王子自比汉高,胸怀亦当如是。”敖玉瞧也不瞧那快被捏窒息的猴子,说道。
“这话本王爱听。”萧羽松开了手,小猴子得以逃出生天,立马攀上了敖玉的身躯,不愿意再下来到桌面上。
“所以,赤王子,此次邀敖玉前来,有什么相谈?”敖玉轻拍小猴子的背部示意安抚。
“冥侯月姬。”赤王说了一声。
冥侯与月姬飞身上了那细雨微茫的戏台,二人一个站在戏台的一边,对面而立。
“这对曾经可是赫赫有名的痴男怨女杀人王组合。”敖玉抱着小猴子道,“居然能被赤王子收于麾下。不过这二人似乎有些怪异。”
“本王遇见他们的时候,都差不多奄奄一息了。”赤王道,“说来也好笑,男的求本王去救女的,女的却求本王去救男的。”
“这般缠绵,比那戏台上的一折《马嵬坡》里唐明皇与杨贵妃好看多了。看得本王真的是心都要碎了。”赤王道,“所以本王把他们都救下来了。”
“哦?”敖玉好奇。
“救他们可是花费了本王一些功夫。”赤王继续说道,“为了报答本王,所以他们将躯壳留给了本王,供本王驱使。”
敖玉听完,紧紧盯着戏台上淋雨的二人。
冥侯一身肌肉块结,手臂胸膛上已经覆上了津津雨露,手中拖着那柄仿血主金巨刀,如铁塔站立。而那月姬身上的紫色轻纱,也被湿了个透,身躯尽显妩媚傲人。
可敖玉与赤王眼光中毫无淫邪,目光清朗地看着戏台。
“赤王子,不会就是想让我看着这一对杀手淋雨吧。”敖玉说道。
“当然不是。”赤王一声令下,“冥侯,杀了她。”
冥侯听到命令,似乎在犹豫,又像是在挣扎。
这样的回应让赤王面露不爽。
冥侯挣扎了几息,高高举起金巨刀,就要快步踏上来一刀将纤细的月姬劈断。
“赤王子应该是惜花之人。”敖玉偏头,对赤王说道。
“停下吧。”赤王听闻敖玉这样说,又喊了一句。
金巨刀正好贴在月姬头上三寸停了下来。
“技术不太成熟,还有些不听话。”,赤王转身,摆了摆手,冥侯与月姬飞了回来。
“觉得如何?”赤王问道。
“唯命是从,比心腹还听话。之前那般恩爱的男女,也能在控制之下相互挥刀。”敖玉赞叹道。
“不止。”赤王摆摆手,“完美的话,战力不流失,还不会像人一般生出别的心思,从而绝无二心!杀老婆?你叫他杀他爹都不皱眉的。”
“最重要的是!”赤王神秘笑道,“保养损耗小。”
“嗯?”敖玉不解。
“试想一下,一支大军,从上到下令行禁止,不怕死,也不会产生哗变,指挥官说什么便是什么。”赤王笑道,“你觉得如何?”
“堪比那宋时,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岳家军!”敖玉也跟着激动道。
“胜过那岳家军百倍不止!”赤王负手而立道,“岳家军还有可能被那秦桧限制军饷,而本王这些只需用草药吊着。可比那粮草便宜多了。”
“赤王子殿下,这冥侯被你弄成如此?就不怕那中原一点红吗?”敖玉有些担忧问道。
“中原一点红?他也快了。”萧羽笑道。
“那赤王子打算是分享与我?”敖玉按捺不住激动道。
“不然本王找你来干什么?”赤王嗤笑道。
敖玉暗自激动,又听得赤王泼来一盆冷水。
“我可要警告你,一般的毁了便换就是了,反正你南诀人多得是。”赤王道,“但是那些自在境逍遥境的你可得悠着点。毁一个少一个。”
敖玉听闻,若有所思道:“捕捉一个自在境的来做成这般傀人,好像也要花费不小的功夫?”
“那就不关本王的事了。”赤王转身,“你要是有我这般运气,能一下子捡到那么两个。。。”
“那赤王子需要敖玉付出什么?”敖玉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本王还未想好。”赤王回过身指了指他肩膀上的,“这猴崽子不错,给我玩玩?”
敖玉想都没想,将小猴子一把推出,小猴有灵,不情愿地爬在凉亭中石桌上,一步三回头地看向敖玉。
“如此一来,赤王子就不怕敖玉将这法子交给南诀朝廷,南诀一下子便能拉出一支精锐挥师北上?”敖玉对桌上的小猴子挥了挥手道。
“本王不蠢。”赤王道,“对傀人的保养法子,是不会交给你们的,那草药配置好打成浆之后,再给你们。”
“赤王子英明。”敖玉奉承了一句,“那这两个,能否送我一个回去先研究研究用法?”
“不行。”赤王一口回绝,“这两人是本王最看中的艺术品,不想送人。”
“那静等赤王子的新作品。”敖玉笑道。
送走敖玉之后,小猴子不情愿地在石桌上摆烂。
赤王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一身玄色令人生畏的人影,令人生畏的是他带着一个诡异面具,面具像是需要冷凝阻止一些气体被面具后的人呼吸到了一般,被打造成了一个鸟喙状,面具的双眼处,镶嵌了两块经营透明的琉璃,远远看去倒像一人高的乌鸦。
“赤王殿下,就这般将如此珍贵的方子送出去了?”乌鸦人声音沙哑,一听就不像什么好人。
“夜鸦先生,你知道批量制造傀人,意味着什么吗?”赤王将身边的乌鸦人称为夜鸦。
长长的鸟喙摆了摆,意味着他不知。
“意味着欲望,无尽的欲望。”赤王笑道,“尝到了第一批傀人军队,行动高效令行禁止的甜头。就会想要第二批,第三批。”
“那猜猜看,会不会有人,一不小心玩大了,就要把整个南诀变为傀儡之国呢?”萧羽笑道,“毕竟坐上某些位置之后,可是很不情愿下边的人来忤逆自己。”
“这。。。”夜鸦不好多说什么,他是赤王府傀人的核心,他也发现了,制造这种东西,看到他们身体筋肉,逐渐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构造,那种感觉会上瘾。
“况且,以后就算被发现了天启城内有傀人,我也能把锅往南诀甩。”赤王笑道,就要逗弄那只猴子,猴子知道自己被主人送出,尽力地讨好新主。
夜鸦也盯着那只恢复了活泼的小猴子,若有所思。
赤王似乎感觉到了夜鸦有些别的想法,开口道:“夜鸦先生,我可就那么一个还有灵性的玩具了,别打它的主意。”
“白可守土,赤可开疆。”赤王笑了一声,“潜移默化,润物无声,也可开疆。”
说完想了想,道:“来人,给本王备马车,本王要出一趟远门。”
往东而行,雷云鹤与云芝已经被阿离带飞了好几十日了。
“阿云,我们是不是被那臭道士骗了。”雷云鹤盘坐在鹤背上,单手搂着云芝问道。
云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云芝刚说完,便感觉到怀中的小匣子好像被从里面轻轻叩了一下。
声音很轻,但是雷云鹤也听到了。
云芝赶忙从怀中掏出来。
小匣子被握在手中,云芝感受到了里面那股轻轻叩动!
“是!乌蚕大爷,它活过来了!”云芝正打算打开匣子一瞅,却被雷云鹤制止了。
“阿云,我们现在被阿离背着飞在天上,你若是打开,这乌蚕大爷不小心掉下去了,可有你好找的了。”雷云鹤道。
“是极,是极,还是阿鹤你聪明。”云芝傻笑了一阵,雷云鹤便驾着阿离降低了下去。
“碣石山?”阿离降低盘旋,降落在一处山顶之后,雷云鹤将云芝从鹤背上扶下来,看着那块“神岳碣石”的巨大石碑。
雷云鹤将阿离野放,让其在这天地间撒欢。
“阿鹤,怎么了?”云芝问道,刚刚问完,手中的匣子震动幅度大了起来。
“莫非,真被道剑仙算对了!”雷云鹤有些惊喜。
云芝与雷云鹤跟着这乌蚕大爷的抖动幅度前进,幅度微弱了表调整方向,往强烈的地方推进。
“果然,是魏武挥鞭的地方。”雷云鹤与云芝顺着指引,来到了一处两株参天巨树的地方,巨树那巨大的树冠延伸出去,便是可听涛的沧海!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雷云鹤仰天大笑,念了出来这句。
云芝在他不远处,轻轻地打开了匣子,乌蚕大爷就犹如憋了许久一般,弹射起步,弹向了那两株参天古树。
“大爷!”云芝喊了出声。
“怎么了!”雷云鹤问道。
乌蚕大爷仿佛也有灵性,不爬上很高,保持在云芝的视线范围内,对着树叶就啃了起来。
“乌蚕大爷,跑上去吃树叶去了。”云芝指给雷云鹤看。
“两树伴生!其冠盖三百余里!”雷云鹤牵着云芝绕了一圈两株古树,“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旭日扶桑!”
“扶桑!?”云芝与雷云鹤对视了一眼,“是传说中那金乌栖息的扶桑吗?”
雷云鹤叩了叩巨大的树干,有敲击金铁的声音:“应该是扶桑,不过金乌那是传说中的神兽,不一定存在。这树干坚固如金铁,那桑叶鼎盛硬如砖石,你家乌蚕大爷也嚼得动,可见也不是凡物啊。”
云芝四处寻找,那乌蚕大爷正在自己的头顶上沙沙吃桑叶。
雷云鹤把头昂得最高,仿佛还是看不到树的最高处。
“阿云,你看。”雷云鹤指了指扶桑树的另一端,“这端的桑叶翠绿健康,那边的倒是有些病态的黄。”
说完牵着云芝便绕到了扶桑树的另一端。
果然,这边本应该直如修过一般的树干,却鼓出来了一个包,长成了木疖子。
“大概是这个木疖子里,有了一些病变,所以影响了这边扶桑的生长。”雷云鹤笑道,“既然二位帮阿云恢复乌蚕大爷,我也帮你去了这些小病小灾。”
雷云鹤五指做爪,抓向了那木疖。
如爪上了金铁,仅仅在那树干上留下了一个爪印。
雷云鹤脸上挂不住,甩锅给云芝靠的太近,道:“阿云,你让远一些,我要使力了。”
云芝识趣地给他留出了空间一大片。
“给我,开!”雷云鹤雷蛇缠绕攀升到整个手掌,经过云丝手套放大,还是吃力地将手指抓入了扶桑树树干中。
雷光四溢,晃得让到一边了的云芝都睁不开眼。
像是撕开了金铁的声音传来,雷光闪过之后,那木疖被雷云鹤单手撕了下来,露出木疖包住的内容,是一柄插入了扶桑树的剑。
“阿鹤。”云芝跑了过来,看到这场景,“这!”
“不知何人将一把利剑插入了这树干中。”雷云鹤道,“一剑将扶桑树汲取营养的管道截断,天长日久扶桑树自己无法自愈那被截断的管道,只好将这柄剑也长入了自己的树干中。”
雷云鹤伸手,将那把剑拔出,道:“能轻易插入扶桑树干那么深,天长日久之后不曾见有锈迹,当是宝剑。”
“阿鹤,你快看,剑后面的树干,有字!”云芝眼尖,唤过来正打算赏剑的雷云鹤。
“倚天镇于此,如孤亲临,代孤试看,乌桓可敢来此牧牛饮马。”云芝将剑背后的刻在树干木质上的字念了出来。
雷云鹤也凑近了看,那些阴刻了的小篆,已经有愈合的痕迹,但还是可以依稀可辨。
雷云鹤将剑翻过来观看,那剑格三寸之上,果然,小篆刻了“倚天”二字。
“魏武有两把宝剑。一名青釭,一名倚天!碣石山上魏武曾壮志豪言了《观沧海》,这定是魏武的佩剑了!”雷云鹤道,“青釭已经锋利无比,这倚天剑,难怪可以轻而易举没入这如此坚硬的扶桑树之中。”
“阿鹤,你运气真好!”云芝笑道。
“不,是那道剑仙的道法无双。”雷云鹤终于认可了赵玉真一次,“并且我已经有了跟你配对的君子剑,我想,这倚天剑冥冥之中,是让我带给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