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十五层,十五层还是十几年了一如既往的窗明几净,不同的是,此时摆满了书架,书架上又摆满了书。
书架之间,支起一架香炉,檀香袅袅,一个中年人坐在木椅上缓慢阅读,中年人背后,有一个剑架,架子上放着一柄剑。
静,依旧很静。能听得到有人翻书的声音。
雷无桀放轻了脚步,依旧惊动到了那人。
“能登上十五层,说明。。。”那人一身精致黛蓝色衣衫,空了一只左袖,而左袖上却是一只绣工灵动的仙鹤。
“我们是不是见过?”那男子对着一脸吃惊的雷无桀问道。
“鹤。。。鹤叔。”雷无桀磕磕巴巴地叫了出来。
“你是?”雷云鹤眯起眼睛。将手中的书卷卷起来杵了杵脑门,“雷轰院子里的那个?虎头虎脑的。叫什么。。”
“晚辈雷无桀,见过雷云鹤师叔。”雷无桀躬身作揖,机灵了一次。
“哦,雷无桀。”雷云鹤站起身子,走到一处书架前,放好手中的《博物志·卷三》,“是雷轰让你来找我的?”
“不是不是。”情商低的二哈又回来了,“鹤叔你自从上了一趟青城山,之后就没了踪迹,家里人也找不到你。”
“话说,鹤叔,你是真的被道剑仙砍掉了左手吗?”雷无桀小声问道。
“荒谬,分明是那牛鼻子占了主场的优势!”雷云鹤心平气和地解释,那么多年了,他一直知道自己是输给了乾坤殿的主梁,“你此次来是既然不是找我,那是为何?”
“回鹤叔,是为了我师父那心心念念的雪月剑仙。”雷无桀道。
“哦?意思是你要登顶?我怎么记得,雷轰对我说过再也不要见那雪月剑仙?”雷云鹤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雷家的晚辈,“你背上背着的。。。”
“是师父所铸的剑。我要把师父的剑带给她看一看!”
“呵,看来你师父,也是忘了祖训啊。”雷云鹤道,“你要登顶,而我却在这十五层。”
雷无桀没注意到那个“也”字,阳光笑道:“鹤叔,是不是给侄子行个方便。”
“乱弹琴。”雷云鹤沉声道,“你是我的子侄辈,应该更加严厉才对。”
只见雷无桀扎起马步,摆开拳势,道:“那鹤叔,不好意思,得罪了!”
雷家少年,顿时身上火气蒸腾。
“就凭你?得罪我?”雷云鹤又好气又好笑,右手一挥,顿时书架们就犹如有纪律一般,自行排好靠边,给二人腾出来了偌大的空间。
“鹤叔闯荡江湖久了,机关术都那么熟练了。”雷无桀喃喃自语。
“你以火灼之术来对付我?”雷云鹤好奇道。
“小子不自量力,还请鹤叔让一步。”无方拳拳势一成,拳未到,气先行。一拳推出,将十五层的地板推出一道拳印。
“势有余,而气不足。”雷云鹤一指分开了逼面而来的拳风,对着轰过来的拳势笑了,“在我面前用无方拳,真是破绽百出。”
雷云鹤右手指尖电光闪过,轻点在那拳气之上,拳影破碎。再化拳为掌,一把握住拳气之后跟过来的雷无桀的拳头。
“完了!”雷无桀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气钳固住了他的拳头!下意识之间,无方拳换做了金刚怒目,火红的佛影自背后生出,顿拳击退了雷云鹤那一掌。
“小子,你这可不是无方拳!”雷云鹤看着火灼之术氤氲出来的佛影道,“怎么倒是像嵩山上秃驴的路数?”
“能通关的拳法!就是好拳法!”雷无桀道,又上前一步,对着雷云鹤的罩面一拳挥出。
却被雷云鹤一指拦下,电光四射,将其逼退。
液态般的雷电自雷云鹤指尖射出,击打在雷无桀的火灼之术氤氲出来类似于外衣的包裹上,惊雷指撕开了一道口子,那火红却又忽而愈合。
“你这火灼之术也有古怪,居然有种生生不息的韵味。”雷云鹤身法电闪,直逼雷无桀面前,正欲一把抓住他胸前的凤凰火,却被雷无桀矮身一躲,没抓着,却是抓在了雷无桀背后的包裹上。
雷云鹤皱眉,却被雷无桀抓住了空隙,一拳擂在中门大开的族叔的胸膛上,将雷云鹤打退了四五步,却是将雷无桀背后的包着的布给带着扯了下来。
麒麟吞刃的剑柄显露了出来。
“这就是你师父锻造的剑?”雷云鹤目光一动,右手一引,君子剑自剑架中脱出来,飞到雷云鹤手上。
“来让我看看,你师父教了你怎样的剑法!”顿时,雷蛇缠绕上了君子剑,登天阁上,云涌动了起来,此番天气变换,引来下关城一阵热闹。
“鹤叔你也??”雷无桀想到了那个封刀挂剑的祖训。
看着那君子剑上涌动的雷蛇,也发现了窗外忽明忽暗。
“飞轩!”东归酒肆的李凡松大喊一声,“这是什么情况?”
“我算算!”飞轩立马掐指算了起来。
“不必算了。”萧瑟站了起来,“大概是那个憨货又有奇遇了。”
他看着登天阁十五层道。
如水缸粗的巨雷忽而落下,直劈登天阁。
一杆乌金枪飞出,将那巨雷从腰间截断,引去了别处。乌金枪将巨雷射落之后绕了个圈又飞了回来,钻入了十五层。
“是三城主的乌金枪!”看热闹的下关城居民又沸腾了一下。
“鹤兄,你都入逍遥多久了。”三城主握住了乌金枪,身旁一左一右站着唐莲跟大小姐,“怎么拿境界来欺负小孩。再说了,这登天阁造价不菲,还请鹤兄高抬贵手,手下留情。刚刚都劈了一剑了,这一剑就算了吧。”
“我就是拆了这登天阁,你又如何。”君子剑上雷隐隐。
“那我只能求鹤嫂了。”三城主无赖道。
“阿鹤,哪有你这样,多年不见的侄子一见面就要打。”声音侬侬软软,从雷云鹤身后传来。
雷云鹤身形一僵,散去了君子剑上的雷电。
云芝柔和的身形从雷云鹤背后走出来,对着雷无桀说道:“这就是雷家那小子吧,三城主都跟我讲了,真壮。”刚想上手拍一下,雷无桀赶忙散去火灼之术。
“我是你云芝婶婶。”云芝虽然说得义正言辞,但是那如少女一般的嫩脸还是粉了一下,“是要过门的!”
云芝强调了一句。
“阿云。”雷云鹤无奈道。
云芝一头妇人髻,却是未出阁!
“云芝,婶婶!”雷无桀还在惊讶中没醒过来。
“怎地,我不来你就真的要破坏公物啊。”云芝回头娇怒道,“三城主说得对,你都逍遥多久了,拿辈分跟境界去欺负娃娃。”
“鹤兄逍遥!”三城主道。
“阿爹,这样放水真的好吗?”千落偷偷靠近,悄声问道。
“你这丫头,不是你要阿爹放水的吗!”三城主齿缝中偷偷出声。
“哼。”雷云鹤对着三城主冷哼了一声,却被云芝用手笃了一下后背。
“今日竟是被自家小辈嘲弄了。说我不及那青城山的赵玉真。”雷云鹤冷冷道。
“鹤叔,我没有!”不等雷无桀辩解完,雷云鹤一挥右手,所有门户洞开。
“也罢,自己丢的脸,要自己挣回来。阿离!”雷云鹤朗声道,一只比平常丹顶鹤还大两三倍的仙鹤,冲霄而下,竟然用翅膀挥散了登天阁天上的乌云!
“且随我,再上青城山!会一会那春水!”雷云鹤一跃,跃上了在十五层之外盘旋的仙鹤,声音响彻下关城。
“我也去!”云芝提着裙子,作势就要跳过去。
“你去干嘛?”雷云鹤不解问道。
“我要去看我家阿鹤,打败那道剑仙。”云芝嘿嘿一笑,纵身越过十五层的护栏。
雷云鹤仿佛又见到了多年前那个倔强又狡黠的姑娘,持着君子剑将可人儿搂过。
鹤声振振,瞬间点燃了整个下关。
“换做我当年,站在阁顶,一枪搅动这满城风雨,大概也有这番骑鹤上青城的洒脱。”三城主看着冲霄而去的鹤影感慨道。
“臭阿爹,不要脸!”大师兄无语,千落大小姐替唐莲道出了心声。
三城主说完,背着手,轻轻跃下十五层,飘飘而落,优雅如照水娴花,被风吹落了水面荡起淡淡涟漪。
下关城的众人纷纷给三城主让出了一条道。
“风头都被雷云鹤抢去了啊。”轻轻落地的三城主摇摇头道,径直走向了东归。
“这个大叔。。。”李凡松疑惑道。
“是枪仙。”萧瑟便朝着枪仙拱拱手。
“晚辈李凡松,见过三。。。三城主!”赵玉真的门下对上雪月城的三城主总归是有些气短。
“飞轩也见过三城主。”飞轩跟着学到。
“诠真教孙阳,见过三城主,不知三城主此次前来。。。”孙阳疑惑问道。
“这东归酒肆,也有我的一份股。”三城主刚一屁股坐下。
只听得登天阁楼顶,憨货不知何时握住那柄麒麟吞刃,大声呐喊道:“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求见雪月剑仙!”
“二师尊一直在苍山练剑,大概是不会见他的吧。”唐莲与大小姐道,却也已经下了楼。
同样的话语,又大声传了一遍。
“江南!”小雷憨第三次还没喊出来,眼前一花,身边已然站着一个灰色男子衣束打扮,胸前却挂着一个桃核吊坠。手中倒持一柄木剑,面带面具的人,只听得她用假声恶狠狠道:“吵死了!”
雷无桀一惊,这货什么时候从身边冒出来的?
“三城主,晚辈有急事,先撤了。飞轩,咱们走。”李凡松见状捞起飞轩,解开了玉狮子道。
“晚辈也有急事。”孙阳见到李凡松离开也抱拳离去。
“就是你要见我?我便站在你面前了!见我作甚!”戴着面具的二城主恶狠狠地问道。
“江南。。。”雷无桀咽了一下喉头。
“说重点!”二城主微微发怒。
“雷无桀欲问剑雪月剑仙!”雷无桀被一激,急中生智说了出来。
李凡松将飞轩放在驴背上,正欲抽出那柄青萍剑,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木剑抽了出来。
与此同时,下关城也响彻了清朗的一声:“青城山道剑仙座下,担运童子李凡松!问剑雪月城!”
李凡松冲天而起,打算一步跃上那登天阁的十六层。
“不错,是有那道剑仙的一两分风姿。不过担运童子又是何解?”三城主看着那冲天而起的李凡松,摸着下巴的短须笑道,“这位萧兄弟,坐下来聊聊吧。”
萧瑟坐到了三城主的对面,目光灵动,呢喃道:“道剑仙号称肩负青城山百年武运,这李凡松又叫做担运童子。。。”
二城主往前面走了几步,站在十六楼顶的边缘上,刚好面对着跳得齐高了的李凡松,假声道:“轮到你说话了吗!下去!”
举起秋露木剑,狠厉一劈!
李凡松看到了那好似见过的面具一惊,险之又险地用木剑横挡。瞬间,李凡松如被给了20m\/s的初速度下落一般,径直坠落,十六层的高度,足以让他叫喊了几声。
萧瑟坐下,看着那加速落体的人影,慵懒道了一句:“确实只有一两分啊。”
“我可能高估了,大概一两分都没有。”三城主无奈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李师叔!”
“李凡松!”孙阳小飞轩同时出声!
“玉狮子,快啊!”飞轩一喊座下的驴儿,手中印法变换,巨大的金色手掌横空而出,抬住了掉下来的李凡松。
“飞轩好样的!”李凡松夸了一句,站在巨掌上,用力一蹬,飞射直上!
“你凭什么向我问剑?”二城主打落了李凡松之后,转过身问雷无桀。
雷无桀看到李凡松的样子,单手持剑,双腿有些发抖。
“你。。。你没见过我师父那极美的一剑!”雷无桀声音颤抖,“煞如鬼,美如花。”
“就凭这把傻瓜剑?”二城主问道。
“是煞花剑!”雷无桀为剑正名道。
“还有我!”此刻李凡松已经跃上来了十六层,止住身影,还挽了一个剑花。
“雪月剑仙?我们是不是见过?”李凡松记得这个面具。
“嗯?”雪月剑仙回过头用面具看着他。
“多年前,前辈你驱车上青城,却被一群道士拦住。”李凡松问道。
“是你拦的我?!”假声真的发怒了,木剑光华萦绕了起来。
“剑仙前辈!不要误会了,不是我拦的你!”李凡松架起剑势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阴阳交泰,生生不息!请雪月剑仙赐教。”
背后恍惚出现一个太极旋转的影子。
“蠢样剑?”
“是纯阳剑!”李凡松也据理力争!
“屁!”二城主身影一晃,消失了在李凡松面前。
“人呢?”李凡松视野内失去了阴量子。
“在你背后!话说你这人登阁不要一层层来的吗!”雷无桀出声提醒道,可惜为时已晚。
雪月剑仙一手挥散了李凡松背后凝聚出来的太极图,一脚踹在李凡松屁股上,李凡松便这样跌飞出去撞向雷无桀。
“呵,勿谓言之不预。”看着一把接过了被踹飞的李凡松的雷无桀,用剑插住登天阁顶以达到减速目的,二城主嘲讽了一句。
“兄台,你没事吧。”止住身形的雷无桀将李凡松定住道。
“没事!”李凡松骂了一句,“我听我师父说,雪月剑仙的剑法美不胜收,今日看来美了个屁!”
“可笑,对付你二人。一个傻瓜,一个蠢样。何须用剑法!”二城主的假声传来。
“要不?一起上!”二人对视了一眼,齐声道。
“我先来!”雷无桀开启了火灼之术,此刻的他头发如针而立,双目充斥了红光。
“嗯?”正剑拔弩张呢,李凡松感受到了一股大黄庭熟悉的气息,撇过头去看了一眼雷无桀。
雷无桀举剑平肩,踩着瓦片就攻了过去。
“粗糙至极!”雪月剑仙鄙夷道,秋露轻轻一挥,“嗯?”
却发现这一剑极沉,此刻,李凡松也御剑奔袭了过来。剑仙略微思考,后撤一步,用内力黏住那柄麒麟吞刃的煞花剑,再往后拖了几步。
突然间内力反转,吸力变为弹力!煞花剑被大力弹了出去!雷无桀便如同抡着大风车一般在十六层顶上照着李凡松转圈了起来。
“诶!小心小心。”控制不住二城主那股力道,转成红梭的雷无桀只好出言提醒。
“你不要过来啊!”李凡松在楼顶上跳来跳去,却逃不开大风车追来的宿命!
“轰隆”一声,煞花磕在了李凡松的木剑上。炸出来了一片绚丽!
这登天阁却被炸去了半边!
“李寒衣!你过分!”三城主听到这般动静,赶忙骂着跑出来,却看到这白日之下,烟火本应该看不出来颜色,此刻却如此绚烂!可见用量之浓厚足量。
跌落十二层的李凡松与雷无桀,躺着聊天。
“哥们,你没学过剑法。不懂得如何控剑吗?”被炸了一身黑的李凡松,吐了一口烟,发冠被炸得不知下落,不再谦谦君子,脸黑如锅底问道。
“嘿嘿。”雷无桀盘腿坐起,爆炸的伤害大部分让李凡松吃下了,这也是煞花剑本来的目的,让对剑之人看到美如花之后炸得煞如鬼。
“我一般都是打拳的,剑不怎么用,也不知道自己那么生手。”雷无桀不好意思道,“我这剑根据我师傅所说,什么分子之间有间隙,所以在注入火药的同时,也灌满了我师父的内力。”
李凡松眼角流过泪珠,将黑脸“洗出”两道干净的泪痕,翻了个身,背对雷无桀难过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雷无桀不知如何回答,挠了挠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是因为你没一层一层登顶,而惹怒了雪月剑仙。”
“不,我想应该是剑仙当年被青城山的道士拦车,而迁怒于我。”受伤的小凡松此刻只想滚回虫二居内求师父用大黄庭灌一场。
“还能动吗?”雷无桀用戳了戳李凡松的背道。
“大概还能出一剑。”李凡松也盘腿坐起,正欲拿起袖子抹泪,却发现袖子都炸没了。
“我师父留在剑内可供我控制的,大概也还有一剑了。”雷无桀也道。
“铿锵”一道剑气划过来,切在了两人之间,古有王书圣笔力入木三分,今有女剑仙剑气透了十二楼。西半边登天阁被切断,斜斜靠着了没倒的另外一边。吓得两人站了起来。
“战场上敌人会给机会你们发呆吗?”雪月剑仙从天而降,木剑就要砸向雷无桀,雷无桀竟然躲过了这一剑,洱海的水位好像又涨起来了一些,看这些都是剑仙对你放的水。
雪月剑仙一击不中。反身一剑以刁钻的角度抽向李凡松的背部,李凡松没能有小雷爷那么好运,能躲过剑仙的剑。被雷无桀炸的一身尘灰被打了出来,衣着上的黑色都淡了几分。
这一剑,把李凡松抽的滚了几个跟斗,撞在墙上才堪堪止住。
“你没事吧。”烧着火灼之术的雷无桀绕过雪月剑仙将李凡松扶了起来。
“上去再说。”灰头土脸的李凡松忍住背部火辣辣的疼说道,两人一起蹬腿,又重新飞上了十六层顶。
二城主也轻飘飘地跟了上来,倒持秋露,面对二人。
“你这次要御剑稳一些!”黑着脸的李凡松叮嘱道。
“放心好了!”雷无桀收剑一拍胸脯,然后又挺剑与李凡松并肩而立。
“我有一剑,名太极两仪!”
“我有一剑,名天雷地火!”
二人齐声喝道:“请雪月剑仙试之。”
李凡松一剑抛向空中,木剑分出多柄,在空中如莲花瓣散开,顿时天空中隐隐约约氤氲出一个紫色的太极图。雷无桀煞花插在十六层上,雷电纵横,岩浆一般的暗红从插剑之处开始如墨迹在纸上洇散开来。
太极图里,缓缓伸出一柄古朴的巨剑,剑身就有一人张开双臂那般宽。
雪月剑仙左手一挥,自苍山之上的闺房内,铁马冰河横空而出,在苍山的云海中切出一道巨痕,一下子惊得巨痕两侧的云不知所措。
“打发两个小字辈的,用得了出动真家伙吗?”与萧瑟交谈的三城主,吹了吹茶杯内的浮叶。
铁马冰河飞入雪月剑仙的左手,雪月剑仙本来双手剑就纯熟。
雷无桀插地的剑往上一挑,十六层顶岩浆破裂,一股怒火剑气夹着天雷从地上冒出来,轰向二城主,而天空之中,那柄太极图中伸出来的巨剑已经伸了出来到剑柄处。
二城主右手倒持秋露,用秋露剑面抵着天空中镇下来的巨剑剑尖,仿佛闲庭信步。铁马冰河一剑划地,切开了以十六层顶为依托的那一招天雷地火的前进路线,同样也切开了原本不倒的另外一边登天阁,新切开的东半边登天阁,晃晃悠悠,最终还是没倒下。。
“李寒衣!!!”三城主风度全无,在东归酒肆前的肆意抓狂。
尘烟四起,二城主一个拖剑反身,以原本划开东半边登天阁的铁马冰河,如同关公拖刀一斩,斩碎了那空中落下的巨剑。
雪月剑仙的身体轻盈地横在空中优雅转身,攻向并肩而立的二人,逼得雷无桀李凡松两人,分别站在了登天阁被破开的两侧。
“居然能逼我动用了铁马冰河。”二城主的假声有一丝欣慰,又有一丝戏谑,“名字起的不咋,招式还不赖。不过一个依旧是粗鲁至极,一个依旧是粗糙至极。”
“我见过了你们的剑,你们还没见过我的剑。”雪月剑仙假声粗犷道,“正好,我有两剑!一名,月夕花晨!”
“嗯?是风!”雷无桀动了动鼻子,“还有花香?”
“这才日上中天,怎么会?”李凡松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天上的月影越来越清晰。
被切开的两半边登天阁,在这花瓣风之中颤颤巍巍,摇摇欲坠。
秋露剑剑身被绝美光华萦绕,美艳不可方物。不可方物,便是无法用他物来比拟的意思。一朵巨大的凤仙花花型的花影,陡然花冠指天“长”在了登天阁顶上。
方圆一里,十里,百里!花瓣汇聚了起来涌向下关城。
下关城的百姓纷纷抬头看这天降异象。
“闹吧,闹吧,李寒衣,闹得越大你越高兴是吧!”三城主已经欲哭无泪了。
纷纷花雨,看得李凡松如痴如醉,道:“天花乱坠也不过如此了吧。”
“一名,瑞雪丰年!”二城主假声冻人,铁马冰河剑面没有挂冰,但剑身周围的空间仿佛被冻扭曲了一般。
“怎么,感觉有点冷?”开着火灼之术的雷无桀诧异,自从修炼了火灼之术之后,冷这种感觉就很少碰到了。
苍山之巅,雪做的龙卷滚滚而来。
“下雪了?”雷无桀伸出手掌,盐粒一般的雪便化在了他的掌心。
二城主秋露与铁马冰河两柄材质不同外观一模一样的剑交叉胸前,齐齐挥动。花雨化作的花龙卷,冲向了李凡松。苍山横亘过来的雪龙卷,怼向了雷无桀。二人纷纷举剑挡在胸前!
虽然知道有差距,但没想到差距如此之大,两人已经防御了,却无法挡住这剑仙两剑。
冲击力过大,差点带翻车了被切出来的两份“登天半个阁”。
好在雪月剑仙的两剑,却如同跳着芭蕾一般,旋转而下,堪堪用带动的气流将登天阁离体了的两个部分护住。
本以为花瓣轻盈,可这量变转为质变。方圆百里的花瓣汇聚到了一处,沉重的压力压得李凡松在半空中就呛了一口血,砸到了一楼,鲜花花瓣将李凡松埋住了。之后便炸了开来,送了这下关一场花雨。
“好美!”下关城无数无论出未出阁的女子,都沉浸在这一场淋漓的花雨之中。
“我从未见过二师伯的这一剑。”大小姐也被这漫天花雨惊艳了,盯着花雨问向唐莲道。
“在此之前,大概除了三位师尊,也就青城山的道剑仙跟雷家堡的雷轰见过了。”唐莲说道。
身为雪月城的大师兄,他自然知晓当年二师尊以月夕花晨问剑道剑仙,打平之事。
后来那一剑被正欲上山的雷轰观了去。
而雷无桀这边,雪龙卷吹灭了身上燃烧的火灼之术,冻得他牙齿打架,无奈之下将煞花剑往右斜引,又是引到李凡松的坠落点。
“不是吧!”躺在花瓣中的李凡松泪如泉涌,“还来!”
“李师叔!”小飞轩堪堪赶到,大龙象力挥出,想要抓住这雪龙卷,没想到这雪龙卷滑似泥鳅,被大龙象力握住,还是从大龙象力的掌间指缝滑出来,不过身材却“瘦”了些,但依旧直奔李凡松。
“喝!”孙阳拔剑,一剑竖起,雪龙卷经过了孙阳这一剑,被从头劈开了。
这经过了雷无桀,小飞轩所消耗过的“瑞雪丰年”,本来就是强弩之末,不穿最薄的鲁缟。
“李师叔,你没事吧。”小飞轩的书童袍子湿完,还是去将李凡松从花瓣堆里挖出来,扶起,“咋弄的那么脏兮兮的。”
李凡松说话艰难,默默运行大黄庭。
“还是打不过啊。”雷无桀坐起来,懊恼道。
“那是自然,那可是剑仙啊,我们加一起大概都不够打的。”孙阳带着对女性强者的一种天然的敬佩道。
不久,雪月剑仙轻轻飘落,手中只有一柄秋露,铁马冰河大概是送回苍山的闺房了。看到那边一身火红的雷无桀已经拄剑站起来了,便轻轻跃起,又轻轻落到李凡松面前。
“见过二城主。”孙阳持剑行礼。
“你是?”二城主假音有些讶异。
“贫道终南山诠真教坤道孙阳。”孙阳道。
“我还以为青城山什么时候招道姑了。”二城主道,然后面具上的双眼好像盯着孙阳手中的剑。
“这是我们诠真教的镇教之剑,被我师王重明赐予我行走江湖的秋水剑,自然是比不上二城主的那柄铁马冰河的。”孙阳道。
“秋水!”二城主轻轻地念了一句,又握紧了手中的秋露,那个臭道士的剑,叫春水!
“问剑的是你,如今伤了的还是你,可有不服?”二城主假声问道。
“不敢不服。”李凡松苦笑。
“你们青城山可是说过勿谓言之不预?”二城主又问。
“只怪晚辈学艺不精,都是自找的,哪里敢怪雪月剑仙。”被小飞轩扶着的李凡松苦笑道。
“学艺不精来什么雪月城丢人现眼。”二城主假声毫不留情道。
“剑仙,你是不是对青城山有什么意见啊?”李凡松忐忑地问道。
“放肆。”二城主转身,似乎愠怒,“我雪月与你们青城山无冤无仇,你莫不是觉得我故意针对于你。”
二城主说的到底是“我雪月城”还是是“我雪月剑仙”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飞轩却在心中嘀咕:“我都算不出来其中千丝万缕的因果,你说你跟青城山无冤无仇?”
“看这受伤情况,还不针对。。。”李凡松瞄了一眼能自己站起来的雷无桀,心中道。
“你也用木剑?”忽而雪月剑仙回过身子问道。
“不才,效仿师父,自己也雕刻了一把。”大黄庭转过了几个周天,李凡松可以自行站立了,双手捧剑道。
“画虎不成反类犬。”二城主用面具上的目光扫了一眼李凡松所捧的木剑,“你师父的剑叫春水,你的剑叫什么?”
雪月剑仙把“春水”二字咬得很重。
“晚辈的剑还没命名,要不,请剑仙赐名?”李凡松如果脸没被炸黑,定然是一脸谄媚。
“不要!”二城主丑拒,“无聊!”
提起秋露一剑劈下,那李凡松捧着的木剑,就在眼前,就眼睁睁地被砍成了两节!
一套行云流水,二城主又轻点足尖,飘到雷无桀面前,留下一边张嘴石化了的黢黑李凡松。
“把你的剑也拿给我看看。”二城主恶狠狠地对着雷无桀说道。
“不行不行!”雷无桀抱剑,生怕二城主又一剑把他师父的煞花给劈了,这可是他偷偷拿出来的,没问过雷轰。
“拿过来!”二城主将秋露狠狠地插进了地面,一把夺过雷无桀怀中的煞花剑。
“轻点。剑仙轻点!它怕疼的。”雷无桀剑被夺取,只好出言相劝道。
“这种那么丑陋,又野蛮的剑,留着干什么?误人子弟吗?”说完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掰着剑尖,仿佛泄愤一般狠狠用力一拗,这耗尽了雷轰所贮内力的煞花剑先是痛苦呻吟了一声,之后断裂成了几段。
二城主将手中的麒麟吞头的剑柄丢在了地上,背对着众人,缓缓踱步。
“你们,为何想见我?”二城主一只手背在背后,好像性子转变了一般,假声轻轻问道。
看其站的位置,更是偏向了小飞轩这边。
“我师父就要死了!他希望临死之前见雪月剑仙一面!”小雷爷趁着李凡松石化了,抢答道。
“我师父才是要死了!他也希望临死之前见雪月剑仙一面!”李凡松从石化中醒过来,毫不犹豫地跟了。
原以为是雷无桀说的原因可以鹦鹉学舌,反应过来了才发觉是跟着梭哈。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之后,暗道糟了,如果雪月剑仙真的答应跟自己回青城山,那就先让小飞轩骑着玉狮子还是赤兔什么的。赶回虫二居让师父配合装病才行!
此刻,照晴峰山脚的雷憨,正在跟老赵剑仙讲解新一代的火焰除草器,不知怎地毫无预兆就对着老赵剑仙打了一个喷嚏。却被老赵剑仙提前用大龙象力堵住脸,一巴掌将这个喷嚏摁了回去,还给了雷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