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苏斯用围巾捂住口鼻，火药库被炸毁而产生的硝烟弥散在空气之中，呛得人喉咙生疼。
作为软槭人中地位最高的指挥官，他虽然也带领了一支千人队，但实际上这是一个加强千人队。不算上辅兵、伙夫和随军医生，单是战兵就足足有一千六百余人。
他麾下还有一个施法者中队，共计有三十余名战斗法师，跟着大部队一齐发动进攻。
因此，哪怕瓦林斯堡内的联合军团精锐尽出，他这支千人队推进的速度也是名列前茅的。
唯一比他麾下将士更加迅猛的友军，就只有代表着约姆斯传奇海盗王荣耀的一支千人队。那是纳门的亲卫军，海象人和驼人的几个雇佣战队也被编入其中，为纳门的意志服务。
虽然相比于极地熊人，海象人和驼人的骇人程度其实都稍逊一些，但是这也得分跟谁比。
特别是，那个传奇海盗王纳门不知道走通了什么门路，还为这些异族战士装配了一批从永序之鳞商会购买到的、从前者精英战队流出来的、专门适应异族庞大躯体的狂徒装甲。
哪怕这些动力装甲其实都是一些淘汰的老旧型号，可是穿上之后，还是能够赋予那些海象人和驼人更加强悍的力量。而这，也是他们接受纳门雇佣的主要原因，是折现后的实物佣金。
穿上狂徒动力装甲之后，那些轻型身管炮，他们一只手就能举起来。而被部署在塔普特疆国讨伐军炮兵阵地上的、重达数千公斤的重炮，几个海象人或者驼人合力就能将其掀翻。
除非是贴着观察孔对这些“大家伙”射击，否则火炮阵地上那些守军手中的枪械和刀剑，几乎没有办法对他们造成伤害。
从传送门里冲出来，这些异族雇佣兵就会像是龙卷风一般，席卷过整个火炮阵地。凡是敢于抵挡在他们面前的塔普特人，都会被重型斩马刀、长刃战斧之类的武器劈成碎块。
有他们顶在前头，作为纳门亲卫队的千人队，几乎没有什么风险就能夺下一个火炮阵地。甚至，这支军队还犹有余力，利用双向传送门运了一些火炮和成桶的火药回去，作为物资补充。
“一群抢疯了的海盗。”格里苏斯看到那支友军的所作所为，心里不由得腹诽了一句，不过他其实也蛮希望自己手下能够那么好的装备。“回去之后，哪怕放弃塔普特的部分利益，也要让那个纳门给我也搞一些狂徒装甲。”
当然，那是回去之后的事情。现在，更加紧要的问题，则是要击破敌人的大营。
“快速解决残敌，我们不需要俘虏！”
“五分钟之后，继续按计划进攻！”
他给几名百夫长下达了指令，一千六百多人的队伍不可能由他一人负责带领，必须得有各个层级的士官、兵长共同配合。
到底是职业军队，相比于其他软槭人或者约姆斯人领主麾下募集不足几个月的士兵，格里苏斯的军队反应速度是相当快速的，他们也就只比纳门那支亲卫队慢一线。
等到其他的千人队刚刚结束战斗，这两支“拳头”部队甚至已经修整了七八分钟，士兵们喝了些水、吃了些高热量的食物补充体力，各层级的指挥官已经统计好伤亡人数。
之所以这两支千人队没有率先对敌方大营发动进攻，只是因为不愿意与其它千人队脱节罢了。毕竟，这明显是要大胜的战斗，没有必要因为轻敌冒进而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
“被人小看了。”
通过窥视魔眼和其它一些机械装备，破城者分别从火炮阵地前线和高空，从两个角度观察了联合军团战斗的全过程。
那些火炮阵地上的伤亡，有些令他感到心疼。想要培养一名合格的炮手，至少需要一年时间的培训；而培养一名优秀的炮手，不仅需要灌输知识，还要用大量实弹射击“喂”出他的直觉。
为了不让全军尽出的敌人产生怀疑，继而从双向传送门缩回城里，他是强忍着没有下令让火炮阵地上的守军抛弃一切东西撤退回本阵。
还好，长久的训练让一些足够优秀的炮兵指挥官，既具备了忍耐牺牲的坚韧，又拥有一颗能够灵活思考的大脑。
经过通盘考虑，有一些人意识到，继续固守随时可能出现传送门的阵地是一件蠢事。
三个距离讨伐军大营最近的炮兵阵地，在没有遭到攻击的情况下，阵地上的炮兵指挥官就命令士兵们尽可能携带珍贵的火药撤退向大营，只留下一些被难以移动的重型火炮。
他们惴惴不安地聚集在中军大帐前，等待破城者的发落。按照军中惯例，这种未战先退的畏战行为通常会遭到严厉惩处。
不过，破城者只是罚没了这三人每个人两个月的薪金，并没有褫夺其兵权或施以肉刑。
“没了火炮，你们暂时也派不上用场，就留在大营里负责收拢从前线逃回来的炮兵。”破城者对其进行了简单的安排，并且制定了任务指标，“你们每个人，至少要将负责整编一个中队的炮手，如果人数不够就从自己人里挑人填补。之后怎么训练炮兵是你们的事情，我只要三个中队的炮手。”
说完，破城者就将三人赶出了大帐。
联合军团的十几个千人队，已经基本全都投入进战斗，连通瓦林斯堡城内的双向传送门已经全部关闭。最先完成攻占炮兵阵地的千人队，此时甚至已经开始稍作休整。
敌人的棋子已经落下，破城者既然设下了陷阱，那么现在也要进入收网阶段。
“为了我的父亲——维克塞斯国王！为了疆国！”破城者的目光中透露出疯狂的热忱，一把掀开了铺设在大帐中心的地毯，露出藏在下面的一个巨大金属箱子。
这个箱子完全嵌入地面，只有刻绘有复杂符文的箱盖露在表面，破城者走到了箱盖上面。他的两双金属靴子，恰好与箱盖上两个足底状的痕迹吻合。轻轻一磕鞋跟，箱盖上面的符文就一颗颗地闪烁起来，破城者如踏星辰。
咔咔咔咔……
伴随着连绵不绝的金属齿轮啮合声，大量机械结构从金属箱子表面迅速升起，一层层地覆盖在破城者身上那套带孔洞的甲胄表面——每一组机械机构，都由榫子似的插销，一个个插入那些孔洞里面。很快，破城者的身躯就淹没在了一个大型构装体里面，与其融为一体。
得到讯号，守候在大帐外的破城者亲卫们立刻忙碌起来，他们用挑杆将整座大帐平移拉倒，露出里面的半个身子位于地面之下的巨大构装体。
“炸毁！”
“逼破！”
沉闷的吼声，从这个构装体代替破城者声带的扬声器中响起，闻者无不心神巨震。
接着，伴随着反重力法阵启动，这个巨大的构装体就从地坑之中缓缓升起。它并不具备典型构装生物的“腿部”结构，只能以浮空的形式行进。
其上半身略微有些类似人形，可是却拥有四条手臂。其中，有两条手臂更为粗壮一些，手臂末端架设着两门重炮。而另外一组手臂则相对纤细些，它们末端是两挺转轮机枪。
在构装体背后，有着一个类似“书包”似的结构，里面有三排共计二十四根发射管。这些发射管可以发射火箭或者其它一些东西，仅仅这东西的火力强度，就要超过数个重炮阵地。
可以说，变为构装体形态的破城者，简直就是火力不足恐惧症患者的福音！
它消耗的弹药，全都由体内的数组亚空间随用随补。而这些亚空间中的弹药总量，相当于塔普特南部疆国数十年购买、自制出弹药的四分之三还多。现在塔普特南部疆国各个部队所配发的弹药，其实就是填充完破城者弹药库之后、剩下的一些“边角料”而已。
“今日不死，更待何时？”破城者沉闷的话语声直达云霄，就连远处正在挥军向讨伐军大营袭来的的、一众联合军团千人队都听得真真的。
不仅如此，它还发射出电磁波，呼叫了已经埋伏在预定地点的真正疆国讨伐军。
大营后方，一片经过平整的地面，瞬间向上升起露出里面隐藏的一个个出入口。由侏儒蒸汽机驱动的装甲运兵车和坦克，列队从下方驶出。而在更远的地方，双排旋翼直升机也随之升空，迅速向战场方向移动着。
虽然从数量上来讲，这支部队只是塔普特疆国全部机械化部队的一小部分——更多的机械化部队，现在正在跟从艾拉维拉军团长，执行着更加重要的任务——但是，有二号破城者在，这支讨伐军的火力其实还加强了也说不定。
“炸毁！”
“逼迫！”
破城者呼啸着，一马当先冲出了大营，直接迫近向联合军团的十几支千人队。
他背后的发射匣率先发难，犹如二十四颗流星窜射向天空，自动填装的火箭弹接连喷射而出。它们飞射出六七里格，划过一道道抛物线，准确砸落向联合军团的千人队。
火箭落地瞬间爆裂，仅仅一颗火箭弹就能杀死数十米内的所有人员，更何况二十四颗火箭弹同时砸落下来。无论他们是否穿着甲胄，都无法抵御灼热的弹片，和足以将人卷飞出去的冲击波。
除了少数几个施法者合力支撑起法术防护盾护住了几个人之外，一支千人队就这样被破城者一击清空！因为爆炸太过剧烈而迅猛，所以半空甚至腾起了蘑菇似的烟云。
“冲锋！靠近那个构装体，不能让它肆无忌惮地发射那种东西！”
包括格里苏斯在内，联合军团所有指挥官都下达了同样的指令。在见识到破城者的可怕威力之后，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这个构装体只具备远距离打击能力，而近身战斗只是个战五渣。
只可惜，这纯粹就是一厢情愿式的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