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燃烧的石灰坑喷吐出浓烟;锤子在暖和的气氛中叮当作响;人们不时高声呼喊。
施工昼夜进行,火把一直燃到深夜,被木制脚手架环绕的城墙以惊人的速度拔地而起。
在工地所在的诺姆城,夏季已经悄然降临:
在在林木茂密的山坡上,紫藤和荆树正在吐艳;笃耨树上的花朵像白色的星辰;在宁静的夜色中,当月光照过熠熠发光的引水渠时,有夜莺在松树丛中歌唱。
站在执政官的议事大厅内——事实上,自从闻风统领昨日抵达诺姆,他们就在被安置在这里,却没有人来招呼他们,想要出去也不被放行——看着远处正在施工的场景,他的眉头一直紧锁。
直到天边飞来了一只巡鹰,宛如黑夜之中的蝙蝠,悄无声息地降落,闻风统领才回过神来。将肉干喂给劳累的“信使”,再抚摸了一下对方的羽毛,他便放其离去。
这时候,闻风统领手中已然多了一个小木筒。轻轻在边上一拔,顶端的盖子掉落,木筒内部有一张折叠的纸条也被带出,轻巧地落在闻风统领的手掌中。
“流沙阵殁,斯帕特城围城失败,沙匪联盟死伤殆尽……”
细密的字迹,简明扼要地书写了“沙匪联盟折戟沉沙斯帕特城”的经过,其中“流沙”指的就是那位成为沙匪首领的闻风者,他的死亡意味着闻风统领这步暗棋已然走到末子。
若是往常,闻风统领多半会对计划进行复盘,可是现在他根本没有这个时间。
不仅仅是因为谈判的内容,还与谈判对象不愿意给予他时间来思考有关。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诺姆执政官府邸议事厅的大门被推开,一头身材过于强壮的食人魔率先迈步走了进来。看到等候在此的闻风统领等人,那鲁的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
“奸诈的‘小人儿’,你们的计策已然告破,过不了你……你……还有你,”拎着乌木刺链连连点指,食人魔壮汉的大嗓门在议事厅里引起嗡嗡的回音,“都得被砸成肉泥。”
话音未落,跟随闻风统领前来的几人都紧张起来,他们纷纷站到了统领前面,从身上拿出了各种各样的装备——稍微一抖就能变成笔直剑刃的腰带;经过折叠被巧妙隐藏在斗篷装饰物里面的皮盾;拍一下护臂就弹开的小型手弩,箭尖还是绿油油的,显然是被提前淬了剧毒……
他们的反应不可谓不迅捷,可是殊不知食人魔那鲁此时内心却嗤笑了起来,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蔑视,“哦,来执政官的议事厅还私自携带武器,提前检查还被藏了过去?”
“执法队何在?”那鲁咆哮道。
数十名披坚执锐的龙眷氏族狗头人战士立刻涌入了议事大厅,他们皆身穿狂徒装甲,手里除了弯刀还拎着一面面精铁打造的盾牌。
他们紧盯着闻风统领等人,虎视眈眈,只待对方稍作反抗便会一拥而上,将其剁成肉糜。
“放下你们的小道具,”闻风统领见状,立刻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手下,并且抢先将其手里拿着的武器定义为一堆无伤大雅的“小玩具”,“巨龙帕夏的追随者也请你保持克制,我们为了……”
“……你们为了赎金而来,”夹杂着齿轮咬合与蒸汽喷发声的话语,在大门外面响起,蒸汽朋克半巫妖施施然走进了议事大厅,“不要使用‘和平’一词,你们的所作所为玷污了这个词汇。”
被人当面直怼,闻风统领也不气恼,他反而为对方出现在自己面前而感到轻松——只要是能够进行谈判,他就有机会能够兵不血刃地获得所需的财富。
“诚实之人过的日子从不轻松,轻松的日子总是建立在多数人的痛苦之上。”
闻风统领用一句美帝奇谚语作为自己的开场白,不出意料他收获了一阵奚落,可是这位秘谍头子丝毫没有感到任何气馁。
“说句实在的,我本人并不是完全认可大维术尔的行为,但是对于他的目标——让灰烬世界绝大多数之人不再痛苦——可能普通人并不理解,但是作为一名传奇施法者你应当清楚,虽然对你来说也许无关痛痒,但是那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值得我去付出全部努力。”
他用目光承受了来自半巫妖的凝视,没有半分动摇。
如他所讲的一样,斯内德确实对大维术的行为有所怀疑。在从闻风统领送出的诸多消息之中,他获悉了对方想要索要赎金之后,他更是结合已知的一些情况,作出了自己的猜测。
而现在,闻风统领竟然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地将这层窗户纸捅破。这不禁更加激起了半巫妖的好奇,“他在做的实验,可与净化灰烬世界的凡人灵魂有关系?”
……
“灰烬世界是一个被诸神所厌弃的世界,生活在此间的凡人没有信仰诸神的习惯,他们的灵魂,甚至连被挂到无信者之墙上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物质位面徘徊。
为了拯救这个逐渐凋零的世界,远古的缚魂法师建立了缚魂之塔,吸引所有凡人死后的灵魂聚集在这些法师塔中,然后用地心的熔岩加以融解,用来反哺这个世界。
从某种意义上讲,在这个世界上出生的凡人,比起多元宇宙其它地方的居民要不幸许多,他们生活得更加艰辛。不仅要在沙漠中度过一声,即便死后也很难安息。
作为舒瑞克缚魂法师的转世者,我每次前去缚魂之塔处理灵魂淤塞的时候,都能够听到灵魂因被地心烈火所焚烧,从而发出的痛苦哀嚎。
更加令我恐惧的是,这种灰烬世界从远古留存至今的‘自救方法’,现在正在慢慢失效。三百余年来,灵魂淤塞发生得越来越多,而且情况一次比一次严重。
而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通过两百年的研究,我发明了一种独特的法术,可以转化永恒炽阳的发出的光芒为己用。
这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如果能够大规模使用,不仅能够解决缚魂之塔的灵魂淤塞问题,还能够为灰烬世界带来充足的能量,每个人都能因此而受益。
但是转化这种能量需要一种媒介,只有将黄金炼化为炽阳之晶,才能堪当此任。据我估算,想要制造出足够的炽阳之晶,需要海量的黄金。
所以,在百余年前,我便开始着手……”
站在博物馆的地下实验室中,大维术尔向自己的心腹——”十字镐“火矮人氏族酋长和值日宗将,“袒露”了自己的心声,解答了他们多年来的心中疑惑。
被封印在炼金琥珀之中的奎斯,将这些话听了个满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