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屋外敲门声响起。
宁夏脑子有一刹那离了家,又猛的回来了,动作比脑子快,掀开被子,穿鞋跑过去开了门。
“干妈,早。”顶着鸡窝一样的脑袋蹦跶到楚老师旁边。
楚老师看着她睡的乱七八糟的头,轻轻的拍了拍她脑袋。
“快刷牙洗脸,收拾一下,干妈包了饺子,上车饺子下车面,咱快点吃,赶早不赶晚。”楚老师催着她进去洗漱。
纯肉的饺子很香,是她来到这里吃过最满足的一顿饭了。
穿上她干妈新做的衣服,两个麻花辫编的微微松散,鬓角两边挑下来几缕碎发。
这几天吃的好,睡得好,气色都好了不少。
一人拿着一个大包裹,肩膀上还挂着一个大背袋,她干妈准备的吃的,满满当当的,想到早上那一顿饺子,估计把干妈这个月的肉票份额都用光了。
她想着偷偷给干妈留五十块钱,干妈准备的那些东西她也没拒绝。
相互的爱才会有始有终。
知青办安排了车,下乡的同志统一送到了车站,她行李实在太多了,干妈不放心,自己掏钱买了票,送她到了火车站。
下车后,知青办同志和乘务员交接了工作,为人民服务,双方都很热情。
“车一会就来了,大家拿好自己的东西,根据你们手中的条子上车找座位。”乘务员招呼大家排队进站。
“广阔天地向红心,扎根农村志不移。”
“向贫下中农学习,向贫下中农致敬。”
“服从祖国需要,接受人民检验。”
一声声响亮的口号声,宁夏心里也跟着热血沸腾的。
这个时候的火车站买了站台票就可以送上火车台,站台上站满了人,无一不是在和亲人道别,有面带笑容,脸上带着向往的,有拉着父母,哭泣不已的。
宁夏不想哭的,在这样的氛围下,也不敢再看干妈的脸了。
“呜呜呜呜呜...…”火车的鸣笛声传来,方正的火车头拖着绿色的车身子,阳光照射下车身更显得破烂不堪。
车顶冒着黑烟,从远处慢悠悠地开了过来。
车停稳后,大家陆续上了车,轮到宁夏时,她和干妈拿着东西根据条子上的信息,找到了她的车厢。
车厢里坐的都是知青,已经来了不少人了,有转站的,有刚上车的。
宁夏找到位置坐好,看干妈把东西放好,还有干妈那红着的眼眶。
要问宁夏怕吗?她想她肯定是怕的,陌生的地方,她还没适应,又匆忙离开。她不知道她的归途在哪,她迷茫又无助。
她抱着干妈的腰,头埋进她的怀里,泪水再也止不住:“干妈,我舍不得你。”
楚老师拍着宁夏的背,心里酸的难受:“夏夏,乖,有什么事,记得给干妈写信。”
“干妈家的那个哥哥还记得吗?前两年你见过他,他兵团驻扎地离你那里不远。”
“等你到了,给干妈写信告诉我具体地方,干妈让他抽空去看你,不怕啊,夏夏乖。”
时间有限,乘务员催着离开,楚老师依依不舍的松开宁夏的手,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狠了狠心下了车。
鸣笛声响起,火车缓缓的移动着,宁夏伸出头往外看了看。
看着火车后面一边挥手一边追着火车跑的干妈,宁夏难受极了。
她不敢再张望,就怕自己忍不住哭了出来。
直到再也看不见干妈的身影,宁夏才闷闷不乐的坐好,脸朝着窗外,一句话也不想说。
宁夏看着窗外的风景,却不知道她在别人眼里,比风景更迷人。
从她一上车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女的羡慕,男的惊艳,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
她穿着干妈做的普通的衣服,很大众的穿搭,一双白球鞋。
唯一的亮点的就是她发尾绑着的复古红发带,比起有些穿着颜色鲜艳的布拉吉,她低调又朴实。
当然,前提得忽略她的脸。
车厢内此刻像是按了暂停键,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看向宁夏。
雪白的肌肤,鬓边的几缕碎发随着窗边的微风在白嫩的脸颊上飞舞着,刚哭过的双眼水汪汪的像浸在汪潭里。
看的人心都化了,有种想尽一切办法博她笑一笑的冲动。
再看她穿着,身上一个补丁都没有,脚上一双崭新的鞋子,一看就不便宜,那样一张明媚的脸,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
不少男知青暗自动起了小心思。
和男知青们这边激动比起来,女知青们那边可就不那么开心了,本来大家都差不多,清秀有余,明艳不足。
个别因穿着显的亮眼的姑娘,从上车就受到了追捧。
这会心里都不舒坦了,不服气归不服气,谁也不敢上去自取其辱,只能暗自骂两句“狐狸精”。
宁夏没吭声,这些知青都天南海北的,归途也不一定相同,无用的社交费时费力。
她微微侧身,手伸进大背袋里,借着口袋的遮挡,从空间里拿出手表戴上。
没有手机,不知道时间,跟个睁眼瞎一样,宁夏很不习惯。
至于这是宁娇的嫁妆?她拿着毫不心虚。
想起宁娇她洗头时候,往水里加滚烫的开水,宁莲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猛的推了她,宁夏的膝盖上因为这个留下了一处明显的疤。不就是拿她点嫁妆嘛,不过分。
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姑娘一直盯着她,直到她皱眉看了过来,她才悄悄的往她这边挪了挪。
“你长得真好看,皮肤真好,你平时用什么擦脸?”宁夏很不习惯这种说悄悄话的方式,互相贴着耳朵。
宁夏往旁边躲了一下:“就是普通的雪花膏。”
宁夏看着这个姑娘,长的十分可爱,是那种很有福气的长相。
看着宁夏腼腆的笑着,还有着若隐若现的酒窝。
不难看出来姑娘家境不错,毕竟这个年代吃的白白胖胖的可不容易。
“你是去哪里的?”火车要开三天两夜,路途中总要找点事情打发时间的。
“我去黑省齐市,你呢?”姑娘答得欢快。
“我也是。”
“我叫陈瑶瑶,来自沪市,今年十八岁了。”
“我叫……”两人低着头闲聊着。
“许哥,发什么愣?”对面坐着这么一个漂亮姑娘,他许哥居然在发呆,张康城推了推他一起玩大的兄弟。
“两位女同志好,我叫张康城,这位是我的好兄弟,叫许恒峥,我们都是从京市来的,也是去黑省齐市。”
张康城热情的自我介绍,他旁边坐着的也回了神,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
张康城长得很阳光,整个人很有亲和力,而他旁边的那位,丹凤眼,是男生中少有的白。
眉骨很好看,干净利落,俊逸非凡,放在后世稳稳c位出道。
白衬衫,黑长裤,一双擦得贼亮的皮鞋,手腕上戴着一块手表,哪怕宁夏不懂表,也一眼看出来比她那块要值钱不少。
和周围一群穿着绿军装的人比起来,像个领导。
“许恒峥,张康城,陈瑶瑶……”
宁夏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