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县衙,议事大厅之中。
春寒料峭,冰雪飘飘,荆北之地现如今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季节。
所以此时议事厅的大门已经关上,而大厅之内,也是一个个火盆烧的正旺。
看到前来禀报的陈到,刘备笑道。
“看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探查,叔至是已经掌握到蔡家和蒯家的一些把柄了?”
陈到抱拳道:“蔡家和蒯家盘踞荆州多年,权势滔天,族人众多。”
“平日里一些欺行霸市,欺压百姓的小事情就不说了。”
“但是有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已经查明蔡家和蒯家都参与其中。”
诸葛亮笑道:“是不是蔡家和蒯家不顾州牧府的禁令,仍然在暗中和荆南吕布进行接触,甚至是共同走私?”
蔡家也好,蒯家也罢,在荆州方面,他们都是实打实的一方大族!
蔡瑁本人就是镇南将军府军师,还兼任南郡太守,他姐姐嫁给刘表,他闺女也嫁给刘琦了。
蒯家这边,蒯良虽然年纪大了主动致仕。
可蒯钧却成功接任九江郡太守一职,而蒯良也补了州牧府主簿的职位。
对于他们来说,普通的小事儿,根本算不得什么把柄!
也只有违抗州牧府禁令这种事情,才能算得上有些份量了。
陈到点头道:“军师猜的不错,确实是暗中走私的事情。”
“属下已经查明,蔡家和蒯家旗下的商队,这几年下来一直在偷偷和荆南与曹操那边联系。”
“其中走私荆南的路子,主要是集中在南郡临江一线。而走私到许都那边的路线,则是在章陵郡之中。”
“虽然暂时还没办法查明这两条走私路线的体量有多大,可其中关键人物,属下都已经暗中探查清楚了。”
刘备沉思片刻道:“孔明啊,暗中走私这事儿,虽然是州牧府明令禁止的。”
“可蔡家跟蒯家既然敢这么做,说不定这也是州牧大人默许的事情。”
“如果咱们真要把这事儿给抖出去,到时候会不会落得里外不是人?”
荆州州牧府最窘迫的时候,只剩下江北四郡的地盘。
可刘表本人的州牧府华丽壮观,而府中用度,同样是非常奢侈,这一点刘备可是亲身体会过的。
如果光靠荆州本身的物产,根本无法满足刘表的要求。
所以刘备才会说,走私这事儿是不是刘表默许的。
诸葛亮笑道:“主公明鉴,蔡家和蒯家走私的事情,刘表那边确实多半是默许的。”
“可这件事情,他毕竟不能见光。如果只是暗中行动倒也罢了,一旦提上台面,就算是刘表也不能坐视不理。”
“当然,为了防止惹恼刘表,这事儿肯定不能是我们自己出面,必须要找人顶缸才行。”
糜竺开口道:“可荆州上下,真正有份量在刘表面前提起这事儿的,恐怕都知道其中关键。”
“而普通官员说起这事儿,恐怕也没办法真正将事情摆在台面上啊!”
诸葛亮笑道:“前不久,黄射不是刚刚出任章陵郡太守一职么?”
“如果他发现自己辖地之中有人走私,而且还是通往许都或荆南,最关键是这事儿居然没有黄家的分成在里头。”
“你们说,他会不会想办法闹到刘表面前?”
荆州四大家族,蒯家和黄家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交情在。
蒯越之前一直出任章陵郡太守一职,他走私的时候,当然不会让黄家分一杯羹!
而黄射现在出任章陵郡太守,想要赚取利益,当然就要跟蒯家站在对立面上!
所以让他出头,是再合适不过了!
听罢诸葛亮这一番分析,刘备沉思片刻道。
“按照我们之前的规划,是想要挑拨蔡家、蒯家,和州牧府之间的关系。”
“可暗中走私这事儿,既然刘表已经提前知道了,就算咱们可以让黄射给暴露出来,恐怕也没办法让刘表对蔡家和蒯家发怒吧?”
“如此看来,好像反而是在挑拨黄家和州牧府之间的关系了。”
诸葛亮沉声道:“主公,如果蔡家和蒯家暗中行事没有暴露,那这事儿刘表自然可以不管不问。”
“可这事儿一旦被黄射给暴露出来,无论刘表背地里如何安抚他们两家,至少明面上肯定还是会惩处一番的。”
“眼下这个时局,刘琦根本不适合出面处理这事儿,毕竟他正在想办法跟蔡家和蒯家拉近距离呢。”
“可若是刘表亲自下场,就算是勉强办妥,恐怕,也需要耗费不少精力吧?”
刘表已经愈发老迈了,从年前到年后,听说在州牧府之中又昏迷了两次。
对他而言,能不能活过今年都难说!
如果刘表因为这事儿,一下子气怒攻心直接身死,那就是刘琦接任荆州牧的位置!
到时候刘琦上位之后,他会不会因为这事儿,迁怒于蔡家和蒯家?
所以挑拨他们两家和州牧府的关系,不一定非要是刘表的州牧府,刘琦的州牧府也一样!
就算是刘表不会这么快过世,可想要处理好这事儿,也需要耗费他许多精力才行吧?
刘表本来就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这个时候再让他费心费力,肯定是撑不住多久了!
但是这种事情,不可能明摆着说出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想明白其中关键之后,刘备叹息道。
“州牧大人这个身子骨,确实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最近这段时间,本将若是有空的话,也会多去襄阳城走几趟。”
“叔至,军师方才的吩咐,你可都记下了?”
陈到抱拳道:“请主公放心,属下一定会暗中处理好这事儿,让黄射自己发现问题,绝不会牵连到我们身上!”
建安七年,正月十八,邺城。
去年秋冬之际,好不容易缓过劲儿的袁绍,本想调动大军继续南下对付曹操。
可谁曾想仓亭之战,最终还是以袁军败迹收场!
其实官渡大战之后,袁绍的就已经开始经常咳血了,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受到仓亭败仗的刺激,再加上入冬之后冀州大地天寒地冻,这病情方面更是加重了许多。
从开年之后到现在,几乎是整日里都在病榻之上躺着了,很少能有自己下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