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南颔首,眸色幽深:“如今战家在你手中,前途一片大好,我的腿也好了,我也该去过我的下半生了。”
战南想得很清楚,他想搬到帝都生活。
在晋城也买一套房子,就在墓园旁边,这样就能时刻去陪着云熙。
他这么多年,都被困在平西。
如今老太太倒了,他获得了自由,也该回去了。
战擎洲敛眉:“三叔,您去了帝都,一切保重。”
帝都并不比平西安稳, 尤其是如今的帝都,各处势力崛起。
“嗯,我会的。”
半个小时之后,战南离开书房。
他没有直接离开战家,而是去了一趟老太太的房间。
老太太病倒之后,一蹶不振。
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
如今的老太太神色憔悴,眼神混沌,没什么精神。
叱咤风云几十年的老太太就这么轰然倒下了。
战南走进房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道,还混合着淡淡的潮湿味道。
老太太靠在床头,没什么精神。
听到脚步声,缓缓抬眸。
看到了战南走了进来,眸色动了动:“你怎么来了?”
战南拿过椅子,坐了下来,“我要离开平西了,临走前,来看看您。”
“果然,这平西留不住你。”
战老太太叹息一声,生病以来,她想了很多事情。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不该拆散战南和云熙,不该一力撮合战南和顾湘结婚,更不该针对云舒……
一步错,步步错。
等到现在的下场,是她活该!
战南看着她的脸,恍惚间,还能想起她雷厉风行的模样,和现在的狼狈憔悴,是两个极端。
“母亲。”
战南缓缓开口。
战老太太听到这一声母亲,眼角顿时就红了,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嘴角微微抽搐:“到了这个时候,骂你还肯叫我一声母亲?”
“您生养我一场,这些年,我虽然怨恨您,但我没想过忤逆您。”战南缓缓开口:“如果您不曾伤害云舒,事情不会走到这一步。”
战老太太呜咽更甚,许久之后,擦了擦眼泪。
“这些年,我一直觉得我做的是对的,我为了家族利益,我可以放弃所有,我以为你们也可以,但我忘了,你们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想法……”
她缓缓开口,透着几分唏嘘:“阿南,以前的事情,是我做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这是她最疼爱,最有出息的儿子。
却因为她的一意孤行,混沌半生,到了现在,身边连个知心人都没有。
战老太太如今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早知如此,当初她怎么会反对战南和云熙的婚姻?
战南没说话,幽幽的盯着老太太,许久,缓缓起身:“您保重身体。”
战老太太知道他还是不肯原谅自己,摇摇头,挥手:“去吧。”
战南离开房间,身后的老太太捂着胸口,咳嗽出声。
佣人连忙进去。
老太太咳出大口大口的血,蜿蜒而下,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翌日凌晨。
老太太被转入医院,抢救无效去世。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平西都轰动了。
战老太太做错了很多事情,但她带领着战家爬上了新的台阶,风光一生,下场惨烈。
战南的航班因此搁置。
老太太的葬礼,是战擎洲一手操办的。
还算风光,战家的人都陆陆续回来祭拜,就连易清酒都从帝都赶了回去。
老太太下葬那天,是除夕。
隔着一片汪洋大海,云舒看到了老太太的消息。
她看着新闻上的照片,眼眸一闪,老太太这就没了?
她拿着平板,看着新闻,心下唏嘘万千。
对于老太太,她只有满心的恨意,看到她死了,但却高兴不起来。
只觉得百感交集。
明明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却要闹成现在这样。
云舒关掉平板,起身回了房间。
刚到房间,接到了战南的电话。
“云舒,老太太走了。”
战南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见老太太去世,对他也不是没有影响。
云舒没什么表情:“我看到新闻了。”
战南沉默了很久:“我打算迁居帝都,希望以后能常见到你。”
云舒和战南的关系,始终不算亲近。
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张似有若无的纸,没人敢往前一步,戳破这一层纸。
“帝都欢迎你。”
云舒态度微微好转。
战南那边很吵闹,大概是葬礼还没结束,许久之后,他低低地说了一声。
“舒舒,新年快乐。”
话落那一秒,外面响起了烟花爆竹的声音。
隔着一扇窗户,云舒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热闹场景。
身后,宋怡推开门:“舒舒,该吃饺子了。”
云舒拿着手机,眼圈微微泛红:“你也是,新年快乐。”
挂断电话,云舒冲着宋怡笑:“好,吃饺子。”
云舒和宋怡下楼,傅南璟和云逸等人坐在一起包饺子。
家里有暖气,温度不算高。
他穿着灰色的针织衫,修长的手指拿捏着面皮,眉目温和。
云天宇坐在一旁,和老爷子下棋。
云小暖穿着红色的棉袄,坐在一旁看他们下棋。
屋外下着大雪,屋内暖意横生。
云舒松开宋怡的手,端起一盘摆得整整齐齐的饺子:“妈,我们去下饺子?”
“好。”
云逸跟在身后:“妈,饺子里有硬币,吃到了有好运——”
“我知道,硬币是我准备的。”宋怡笑着。
“是我包进去的。”
吃过饺子,傅南璟提出告辞。
云舒送他出门。
傅南璟让她穿着厚厚的棉袄,系上了围巾,露出了一双又大又湿润的眼睛,格外让人怜爱。
傅南璟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入大雪中。
雪下得很大,云舒戴着帽子,倒是没有受到波及。
“战老太太去世了。”
云舒幽幽的开口,没什么温度。
傅南璟嗯了一声:“我看到新闻了。”
好歹是叱咤风云的人,如今去世了,不少人都在关注这件事。
“战南说,他要迁居帝都。”
“其实,他过来是好事。”傅南璟顿下脚步,“平西对他而言,是一所监狱,他半生都被困在监狱里,如今想来帝都定居,也是因为你。”
云舒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云舒敛眉,伸手环住他的腰:“阿璟,明早我想去一趟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