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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一看着苏扬,脑海里回荡着正神刚刚的话,只不过是在转瞬间,他便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走向苏扬,然后撩起了苏扬沾染了泥灰的发丝,用自己还算干净的内衫替苏扬轻轻擦拭了脸颊。

“一直都是这样漂亮啊。”

“记得以后要把那朵花找到,还有不要睡懒觉了,如果有人想要杀你那一定要现出手....”

缘一开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几乎什么都会说,但是却什么都说不详细。

苏扬敲了敲自己的头,让自己混沌的脑子变得清醒一点,联想到刚刚在自己脑海中回荡的话,再加上现在缘一奇怪的表现。

她可以推测,缘一一定也听到了相同的话,而且这样子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但是正如缘一不相信神明的信誉一样,自己同样也不相信这位邪神说的话,神从不在意凡人。

缘一的右手抚上再次变为原样的日轮刀,随后刀身从刀鞘中迅速划出,一抹寒光照耀在自己和苏扬的眼眸之中。

下一刻,如邪神所料,缘一将日轮刀的刀锋对准了自己的脖子,而苏扬则是向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日轮刀的刀身,硬生生将其偏离了数寸,使其没有触碰到缘一的脖子。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吗,你去死,让我一个人活下来!”

苏扬的手被锋利的刀身割出鲜血,由于日轮刀对鬼类天生的克制,让她手心与锋利的刀锋相交之处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腐蚀的伤势,钻心的疼痛从手心传到她的脑中。

但苏扬没有像往常一样因为些许的痛苦而大惊小怪,然后将伤口拿给缘一看,而是睁大双眸眼神坚定地看着缘一。

“可是你这一次同样是想要凭借生命为代价让我一个人活下来。”

但缘一的下一句话让苏扬突然语塞,因为缘一说的同样正确,她自己说着不要让另一个人独活下来,但是自己却还是这么做的。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他们都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了。

两人心中想的都是牺牲自己让另一个人活下来,但是这种自我牺牲的方式另一方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在这种时候,大部分的恋人都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因为思考自己活下去的可能性而闹翻脸。

但是在缘一和苏扬之间,他们所争论的事情却是如何牺牲自己,让对方能够活下来。

苏扬突然发笑,随后轻叹一口气,然后向着缘一张开手,如蝴蝶一般坠入缘一的怀抱中。

苏扬将自己没有恢复伤势的手抓住了缘一的外衫,将自己有些脏乱的脸贴近缘一的胸膛,最后一次感受着胸膛传来的温热。

“我们都想要对方活下来,你想让我活下来,但我又想让你活下来,可是这两种抉择却并不能兼容,因为我们都想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对方的活下来啊。”

“有时候,缘一,我甚至希望你没有那么爱我,到了这种时候能够让我没有阻碍的让你活下来。”

苏扬的身体没有用力,柔弱无骨地瘫倒在缘一的怀里,而缘一则是默契的用身体支撑着苏扬,不让她滑下。

“这是不可能的。”

缘一打断了苏扬的话,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他也不会是那样的人。

“对啊,这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也不允许你不这么爱我。”

苏扬向缘一露出了自己的小虎牙,然后踮脚在缘一的唇边留下轻盈的吻。

“所以我们选择另一种方式,既然谁都不想活下来,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吧。”

“你抱着我,我抱着你,在最温暖的怀抱里我们一起死去,让附着在我们身体里的神也一起去死吧。”

缘一脸上稍显讶异,但随后便露出释然的笑容。

既然不能一起活下来,那就一起死去吧,不论是为了自己,亦或是为了这个世界。

“那就一起来吧,只是一定不能留手,我不想一个人独活下来,那样没有任何的意义。”

缘一的手轻轻抚摸着苏扬乌黑的发丝,低下头在苏扬的耳边轻声说道。

“放心,这一次不会有任何的自私,既然不能同生,那么死也要同穴啊,还有你也是啊,一定不能留手啊。”

“如果只剩我一个人活下来的话,我也绝对不会选择活下来,而且我会恨着你,就算我到了地狱里也会一直恨着你,直到灵魂烬灭的那一刻我都会恨着你的留手。”

苏扬仔细地为缘一整理着外衫,尽力将外衫的灰尘拍下,让其没有一丝褶皱。

“好了。”

苏扬仰头对着缘一露出最后一个笑容,酒红色的眸中没有对死亡的畏惧,而是一种喜悦,独自死亡是一种痛苦,但是相爱之人的陪伴时,这件痛苦的事情却反而不再那么痛苦。

“用日轮刀吧,抵着我的心脏刺入,我也会在同一时间抓住你的心脏的。”

苏扬紧紧抱着缘一,声音有些微弱,同时柔弱无骨的小手也贴在了后背处。

“好。”

缘一的回答很简洁,日轮刀也在此刻被缓缓拔出。

缘一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缓慢的拔刀过,他甚至希望时间可以在这一刻停滞,不再向前流动亦或者是向后流动,就让自己永远看着现在的苏扬。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就像河流会不停向前流动,日轮刀也终于被完全拔出,但刀身却比任何一刻都更黯淡。

“来吧,缘一。”

苏扬有些想笑,但不是笑缘一,而是笑自己,在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看到缘一的时候害怕他会挥刀斩杀自己。

而现在事情完全反转过来了。

自己现在不怕死了,但是缘一却开始害怕用刀了。

“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亡。”

缘一抿着唇一言不发,他突然觉得自己握在手中的剑重达千钧,但是最终他还是将日轮刀抵在了苏扬的心脏处。

“没事的,没事的。”

苏扬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样安慰着缘一。

“刺吧。”

苏扬轻声说,她的手轻而易举突破了缘一皮肤的防护,深入了血肉之中。

而缘一的日轮刀也在这一刻刺入了苏扬的心脏,原本黯淡的日轮刀也在这一刻亮起灼热的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