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边无际的黑暗。
仿佛是白天和黑夜突然的转换,又好像是自己突然闭上了双眼,黑暗,纯粹的黑暗。
但是在这漆黑的夜色里,我却听到了一个声音,木头的声音。
“小芸,俺爹说了,让俺看着你,不让你到处乱跑。”
“这是俺娘去世的时候留给我的唯一的礼物了,俺娘说了,这簪子只能送给自己的媳妇儿。俺想给你带上!”
“俺要努力挣钱,等俺长大了就娶你。”
“小芸,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村子的人都是死人啊,俺们俩还是回去吧。”
“俺不聪明,又嘴笨,可俺知道,谁都不能欺负你,俺只要活着,就会永远护着你。”
那每一句话,都让我想到木头和小芸从小到大生活的场景,在小山村,两个人在夕阳西下,余晖倾洒,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黑暗中,那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小芸哭泣的嘶喊:“木头!!”
随着这声凄厉的嘶喊,天地间又陷入了黑暗,又回归了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亮了。
这是一个清晨,带着一丝寒冷的风,吹过山峦,飘向尽头,天色,还没有完全的明亮。
黎明前,在一处绿油油的草坪山顶,小芸苍白无力的脸,带着一丝憔悴和疲惫,坐在山顶之上,那块巨大的石头上,静静的眺望,远处天边,逐渐明亮的山峦。
她感觉不到半分石头上的冷意,她的目光,只是静静的看着天边山峦的方向。
小芸的身旁,只有一张纸,那是木头写的,她的身边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仿佛是两个人背靠背,一起看最美的初阳。
天边,开始凝聚成大片大片的红霞,很美丽,很温馨。
看着这一幕,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她转头,看向脸身后。对着空荡荡的地方说。
“木头,快看,太阳要出来了!”
小芸抬头遥望天边,然后带着微笑,苍白和无奈的微笑。
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回答她的话。
红霞越加亮丽,黎明前,一抹光辉开始顷洒出来,于此,一轮火红的太阳,从山顶,慢慢的映射而出。
“好美啊!”
小芸微笑着,她偏过头,却看向了旁边,依然空落落的,没有半点活气。
“你不是说要陪我看最美的日出吗?你不要躲了好不好,你答应过的木头,你说过要陪小芸,以后还要照顾我的。”
她诉说着,眼泪却不停的流了下来。
而摆放的那张纸,被风一吹,飘落了,天边,盛开着一轮火红的骄阳。
这个时候,却没有任何人,可以给她一个依靠,一个温暖的怀抱。
眼泪不停的涌现出来,小芸凝视着远方。
她看向天边升起来的太阳,终于大声的说出了心声。
“木头,小芸想你了。”
朝阳,绽放出娇艳的美丽,像是一顿盛开的红莲,侵染了天边的白云。
青蓝色的天空,缭绕着飘带一样的白云,小芸静静的看着,眼泪还在溢出,但是在碧绿的天空上,一张脸,映射了出来。
他还是那么憨厚,带着傻乎乎的表情,傻傻的对着她笑着。他笑的很开心,笑的很真诚。
她看着那道轮廓,许久之后,她停止了哭泣,静静的看着他。
很久很久,她凝视着他,也露出了微笑。
“你醒了!”
靠在边沿的北冥夜望着我,嘴角微微一笑。
我愣了下,又想到昏迷前看到我妈的样子,忍不住的鼻子一酸,抱着手臂就想哭。
“起来吧。”
很难得,北冥夜这次没有嘲笑我,我记得他不愿意看到我哭。
我捂住脸,擦拭了下,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问北冥夜:“我妈呢?”
北冥夜没有回答,凝视我许久,只是对我说,
我已经昏迷两天了。
当时听到这话我吓了一跳,这应该不是我昏迷,而是因为那个奇怪的梦,因为那个梦境太长了,我醒不过来,场景虽然在不停的转换,但我总觉得好像是有人在故意让我看到那些画面似的。
我整个人有气无力,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北冥夜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冰眸微眯,对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我苍白无力的摇了摇头,关于我做的那个奇怪的梦,我觉得和整个事情都没有关系,因此我很理智的忽略了,而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妈的情况。
起来下楼满屋子的找了一圈,整个楼层里连个半个鬼影都没有,不要说我妈了,我外婆和我爸也都不见了。
我在外面叫了两声,然后旁边爷爷家传出我外婆的应声,北冥夜刚好从大门出来,我外婆这会儿也从爷爷家过来了。
我有点窘迫的看着北冥夜,双眼里面可怜巴巴的,我想我这种眼神,他应该很明白我想说的什么意思。
结果北冥夜这人也是,冰蓝眸子微缩,斜斜的看着我,冷不丁的说:“我觉得有些事情,总是要说清楚的。”
“比如!?”心里本能的咯噔了一下,我突然感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不是吗,见见家长应该也是很正常的吧。”他邪魅一笑,让我觉得他的话中,带着恬不知耻的味道。
“即使这样,我们也还没有到得见家长的地步吧。”我略微尴尬的一笑,这人冷起来可怕,脸皮厚起来也是相当了得。
“已经见到过了。”他很自然的耸了耸肩,满脸不以为然,听到这话差点就让我跳起来了。
不过眼睛余光看到外婆过来,我很理智的换上了一副表情,外婆很担心我,驱寒问暖的说了好半天,大致也就是我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之类的。
果然和北冥夜说的一样,他们真的碰过面了,我看到外婆盯着北冥夜看了一眼,有些复杂的模样,但随后还是移开目光了。
我问我妈现在在哪儿,外婆说我妈在爷爷家里摆放着,我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我妈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要放在爷爷家里
外婆说只有爷爷家里才能镇住一些东西,而我妈现在的情况很特殊,算得上是活死人。
虽然当时我躲过了,我还以为劫后余生,没想到我妈倒霉了,根据外婆说的,我妈的生魂,很可能被勾到阴间了,不过也不确定,毕竟我妈消失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她遭遇过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但她如今的魂魄无外乎就是两种情况。
在黑水门因为遭遇到阴间的执法者给勾走了,也或许是那个老妖婆做的,想到她养鬼,拥有这样的手段,倒也不会让人出乎意料。
而我妈现在的情况也是非常虚弱的时候,因为只勾走了生魂,导致她本身还有气息,甚至可以听到我们的对话,但是要是这样持续下去,她一辈子就只能这样躺在上了。
用现代话解释,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我妈就跟植物人差不多,又或者会继续恶化。
听完后,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前两天我在家里,我妈回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不太正常了,我也留意到了一些问题,这都是前兆,可是我没想到第三天她就倒下了。
我并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如今我妈放在爷爷家里去才可以,那个老院子里和这边新屋,难道不是一样吗?
走过去的时候这会儿天色也已经隐隐的黑了,我以为我妈是放在屋子里,可没想到,我过去的时候看到爷爷姐的院子那棵榕树下搭建了一个棚子,都是临时搭建的,里面放了一张木板,垫着干稻草,还有一个破烂被褥,我妈就那样躺着。
要是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见,可是天黑了躺在里面怪吓人的,不过更多的是心酸,外婆看到我难过的模样,说我妈现在这种情况,不能放在屋子里头。
那搭建的像是小型灵棚,我心里很不舒服,走过去看那儿还挂着吊绳,就在灵棚门口,我进去看,眼睛瞅到我妈,更加让我难过了。
她还是穿着蓝色大寿衣,青黑色的脸上就好像是中毒了,嘴唇略微发紫发黑。
我叫外婆过来,问她我妈怎么会变成这样。
外婆也是默叹一声,说是生魂勾走了,如果七天内不归魂,我妈这种情况,恐怕最多也就只能坚持七天,而现在她整个身体也会慢慢地发黑发紫,并且会随着时间一天天的加深。
总之七天内,必须让勾走的生魂回到我妈的身体里,不然一切都晚了。
我们进屋子里,北冥夜没躲藏在幽冥戒指里,爷爷早就在黑水门看到过一次了,外婆也有接受的准备,倒是我爸很不自然。
而北冥夜也是一副高冷脸,不问不顾的斜靠在大门口,目光眺望着远处黑压压的山峦,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看什么。
北冥夜的这幅样子我已经见怪不怪,不过他这个家伙没谱,有些事情他知道,但也未必会对我说。
外婆在跟我交代我妈现在情况的时候,也在看北冥夜,他依然若无其事的斜靠在大门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村子对面的大山。
外婆好像是有什么心事,在对我交代我妈如今的情况后,让我爸和爷爷去了偏房,外婆想单独跟北冥夜聊聊。
我心里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这种时候总让我有种很别扭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外面工作带回来的男朋友一样,家里人总会单独聊聊。
会问人家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呀,或者父母是做什么的,哪里人之类的,这让我有点尴尬啊,况且北冥夜什么人我很了解,估计就算是问,人家也不会回答吧。
最关键的,北冥夜对我外公他们是有仇视的,外婆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我不太明白,他们会说什么。
“那我去做饭了!”不过竟然我外婆要问,我肯定没有理由说什么,只能随便找个借口应付。
北冥夜依然没任何动作,斜着靠在大门口继续眺望远处山峦,只不他却说了一句让我就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当面说就好。
他的声音很冷,这人和我聊天还偶尔可以开开玩笑,但我总觉得他对别人,都是一副人家欠他几百万的态度,高傲到不行不行的,不过我知道他性格,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做。
他这样一说,弄得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眼巴巴看着外婆。
外婆好半天也是叹息了一声,然后说:“婷婷就留下来,这件事说到底也跟你有关系。”
北冥夜反转身,直视我外婆,眼神里冰冰冷冷的,淡淡的说:“有什么直接说。”
听他的声音,他的态度,我依然可以感觉北冥夜语气中的不耐,这一定跟外公家存在的过节有关系。
外婆瞅了我一眼,神色略微不太自然,好半天又对北冥夜说:“我们叶家对你无心冒犯,当初五阴族连手将你封印在麒麟古咒里,这其中的原因,我想你应该了解一些,都是因为那位尊主!”
说到这里的时候,外婆语气突然停顿了,很不自然的看了看我,似乎有些事情,其实她并不想让我知道,不过良久后还是开口说话了。
“当初因为听信了那位尊主的话,叶家才会出手,这也是老头子出去七年后,找寻到了一些答案,包括对你的身份,那位尊主也隐瞒了,这里面存在了诸多误会。如今虽然还存在麒麟咒印,但也将你放了出来,打破咒印,或许是或早或晚的事罢了。”
我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根本就不明白,外婆到底在说什么,看来这其中跟外公脱不了关系啊。外公到底是什么人,而且麒麟咒印是五阴族连手封印在北冥夜身上的。
五阴族又是什么鬼!?外婆提到的那位尊主又是谁?
“放我出来!?”北冥夜嘴角勾勒出微笑,但很快收殓沉淀了下去,微眯着冰寒的眼眸,冷哼一声:“你当本尊不知道么?”
“若不是叶三生推衍,算出在本尊最虚弱的时机,当真以为你们五阴族能封印本尊?至于你所说如今本尊已经自由。”
话语一顿,北冥夜眼睛微微缩起,嘴角露出了一丝嗜血的微笑,看上去甚至有些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