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礼听着士兵们的呼喊声,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他对着李亨道:
“殿下要进来见陛下吗?”
李亨迟疑了一下,微微摇头。
“本宫和大伙在这里一起等待父皇的旨意。”
此刻陈玄礼态度未知,李亨当然不会让自己陷入未知险境。
陈玄礼点了点头,道:
“请太子殿下稍候片刻。”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院中大堂。
李亨有些懊恼,对着身旁的广平王道:
“刚刚怎么没有动手?”
方才若是乱军一起上,把李隆基给干掉,那不就一了百了?
广平王有些无奈,对着李亨道:
“陈玄礼等人一直护卫在陛下身边,咱们的人找不到机会啊。”
李亨哑然。
大堂之中,李隆基看到陈玄礼走进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陈玄礼,你也要背叛朕吗?”
李隆基这一辈子,经历过太多次的政变。
故而,在看到那些乱兵冲进来的瞬间,李隆基就已经明白了整件事情,也知道兵变的主谋一定是太子李亨!
陈玄礼表情平静,朝着李隆基行礼。
“陛下,杨国忠倒行逆施,引来众怒,死是他咎由自取。”
“但眼下杨贵妃还活着,还请陛下赐她自缢,否则无法平息外面士兵们的怒火。”
李隆基闻言,如遭雷击。
一旁的杨贵妃更是吓得尖叫一声,抱住李隆基的手臂瑟瑟发抖。
“陛下,救妾身一命吧!”
“陛下,求求你了。”
李隆基咬着牙,对陈玄礼道:
“你去告诉亨儿,朕愿意把传国玉玺交给他,让他当上大唐真正的皇帝。”
“只要他能放朕爱妃一条活路,朕什么都答应他。”
陈玄礼默然片刻,摇了摇头。
“陛下,外面的太子殿下不会答应的。”
李隆基看着陈玄礼平静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
李亨会不会答应,不好说。
但陈玄礼,是肯定不答应让杨贵妃继续活下去的!
李隆基转过头,看着杨贵妃。
这张绝世容颜,完美娇躯,承载了李隆基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欢喜幸福。
可现在……
李隆基长叹一声,闭上眼睛。
“带她下去,按外面将士们的意思做吧。”
杨贵妃俏脸煞白,发出了绝望的呼喊。
“陛下!!!”
【马嵬坡兵变爆发后,李隆基无可奈何,只能选择赐杨贵妃自尽。】
【这位和貂蝉、西施、王昭君并称“华夏四大美人”的女子,就此香消玉殒。】
【杨贵妃此人,属于华夏传统女子。她对权力并没有什么欲望,仅仅满足于自己男人的宠爱。得宠多年,也从来没有尝试过后宫干政。】
【但她的亲族,无论是堂哥杨国忠还是几个亲姐妹,都是让大唐社会风气衰败,朝政混乱的罪魁祸首。】
【杨贵妃并不无辜,她必须要为安禄山的叛乱背负责任。】
【但也必须承认,她一个小小女子,不足以成为终结大唐开元盛世的罪魁祸首。】
在金幕视频上,一首长诗缓缓浮现。
……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后宫粉黛无颜色。”
……
“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看到这里,贞观世界之中,大唐君臣无不动容。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
“自古红颜多薄命,人生无非如是。”
魏征哼了一声,道:
“杨玉环者,妲己之流也,陛下又何必替她惋惜?”
李世民咳嗽一声,道:
“因为她真的很美啊。”
群臣哑然。
李绩咳嗽一声,道:
“臣也觉得。”
诸多武将纷纷开口。
“臣附议。”
“俺也一样!”
魏征翻了一个白眼,懒得理会这些色胚。
李治不知何时已经坐回原位,看着金幕之中的杨玉环,感慨万千。
他忍不住开口道:
“父皇您看,金幕作者都已经说了,这并不是女人的问题。”
“该负责的另有其人,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女子身上!”
武媚娘虽然已经死了,但李治还是想要给自己这个一见钟情的白月光说几句话。
李世民闻言看了李治一眼,缓缓道:
“杨玉环当然不需要背负主要责任,但武媚娘,她可是金幕作者口中华夏唯一一个女皇帝!”
妃子不背主锅,能理解。
武媚娘都当皇帝了,还不背锅?
李治哑口无言。
看着黯然不语的李治,李承乾和李泰都有些不以为然。
李承乾道:
“九弟,那武氏祸乱大唐,父皇将其赐死是理所当然的,你又何必呢?”
李泰更加直接。
“历史上的你宠信武媚娘,可比李隆基宠信杨贵妃还过分,至少人家李隆基没把大唐江山让给杨氏。”
“你还是好好反省,不要在这里想着给武媚娘翻案!”
李治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李承乾见李泰开口,又有些忍不住了,道:
“九弟是个长情的,总比某些人不知长幼尊卑,天天想着不属于他的位置要好多了!”
李泰勃然大怒,盯着李承乾冷笑道:
“有些人不仅仅是脑疾,就连某些地方也有疾病,不也堂而皇之地霸着位置不放?”
李泰这句话明显是在讽刺李承乾足疾导致瘸脚,李承乾听得差点气死。
两人就这么在大殿上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起来。
李世民心烦意乱,一拍桌子。
“够了,都给朕闭嘴!”
李承乾和李泰这才闭上嘴巴,但依旧怒目相视。
在盘点视频没有出现之前,这两兄弟虽暗中较劲,表面还是一团和气的。
可看完争位的那一段盘点视频之后,这两兄弟算是彻底撕破脸,再无任何顾忌了。
李世民心很累。
这金幕视频,实在是太玩心跳了。
尤其是在看自己家朝代的时候,那是真要命啊!
大隋世界之中,隋文帝哭笑不得。
“这个大唐,原来这么乱的么?”
大隋群臣,也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谁让大唐取代了大隋呢?
高熲笑道:
“看到现在,臣觉得大唐应该还是太过注重军事了。”
“他们可能没有想到,教化其实也是很重要的。”
隋文帝嗯了一声,微微点头。
“没错。朕能感觉到,大唐更喜欢的还是用武器去说话。”
“但这些大唐皇帝们可能不知道,有些时候,制度上的东西,其实才更重要!”
隋文帝是有底气说这种话的。
三省六部制,是隋文帝开启的。
科举制,是历史上的杨广当了皇帝之后举办的。
大唐基本上就是全盘继承了大隋制度,源自大唐本身的制度创新乏善可陈,可以说是完全没有。
隋文帝哼了一声,淡淡道:
“你们看李隆基打下的疆域这么大,是朕大隋差不多两倍了。”
“但他的人口,也只不过和朕的大隋基本持平。”
“朕的治下,可都是汉人。朕的心腹大臣和将军,也基本是汉人。”
“大唐统治着比大隋更多的胡人,却不能将这些胡人彻底化为华夏中人。”
“纵然没有安禄山,也迟早会有另外一次五胡乱华的。”
群臣闻言,无不心悦诚服。
宇文护笑道:
“臣的祖先就来自宇文鲜卑,但如今臣和整个宇文家族都自认为是华夏人。”
“若是有谁敢来侵犯大隋,宇文氏全族必竭尽全力和华夏共存亡。”
“大唐立国数十年,却无法做到这一点,将边疆契丹等异族同化,实在是一个失误啊。”
隋文帝笑呵呵地摸着胡须,道:
“也不能这么说,你看哥舒翰、李光弼、高仙芝也都是异族,他们也愿意为大唐拼死奋战。”
“只是朕觉得,大唐在这方面可能还是做得……嗯,不够主动!”
隋文帝一边说一边整理思路,头脑之中的想法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对,不够主动!”
“大唐作为征服者,作为天可汗,应该积极主动的把大唐华夏的文化传播到周围各个异族之中。”
“尤其是那些异族的统治者们,什么王子族长之类的,用大力气去给他们教授知识,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用武器强迫他们学习华夏文化!”
“和这些异族相比,咱们华夏的文化先进得无以伦比,轻而易举的就能摧毁这些异族,同化这些异族。”
“也不需要同化所有异族,只要让这些异族的上层统治者们发自内心地认同华夏文化,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带着他们的臣民加入到华夏大家庭的行列了。”
隋文帝越说,眼睛越亮。
“就好像五胡乱华,除了被杀光的羯族之外,其他四胡如今不都全部融入华夏了么?”
“但这四胡的融入,是以征服者的身份融入华夏的,是华夏文化被动地接纳了他们。”
“为什么我们华夏就不能主动出击呢?我们完全可以主动扩张我们的文化,迫使周围的异族接受文化,迫使他们融入我们华夏。”
“如此一来,才是上策啊!”
大隋群臣闻言,眼睛立刻就变得亮晶晶的。
对啊,主动扩张和传播华夏文化!
高熲一拍大腿,赞道:
“陛下此言绝妙!”
“以兵器征服之,以文化同化之。”
“最关键的是,一定得主动!”
“如此,何愁天下不尽归大隋所有!”
隋文帝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礼部尚书牛弘。
“老牛啊,你回去让礼部拿个章程出来,到时候上会讨论。”
“这个章程的关键就是,咱们华夏要主动出击,要让华夏的高级文明,贯穿每一个周围异族高层统治阶级的思想!”
牛弘恭敬领命。
隋文帝这下子心情放松了不少,愉快地将视线投回了金幕。
朕的好表弟李渊,你虽然在历史上篡夺了朕的大隋,但不得不说,你的大唐盘点视频,给朕的启发也是巨大的啊。
隋文帝突然来了兴致,道:
“去,把李世民那个小子带来,朕晚点时间在御书房见一见他!”
金幕之中,视频继续播放着。
李亨带着两千哗变禁卫军,依旧还在包围驿站,等待着陈玄礼传回消息。
陈玄礼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砰的一声,陈玄礼将手中杨贵妃的尸体丢在了地上。
“她已经死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杨贵妃身上。
佳人已逝,云鬓钗细散乱,就连身体都已经僵硬。
即便如此,她就这么躺在那里,依旧有着万种风情,让人过目难忘。
李亨看到杨贵妃已死,不由松了一口气。
杨国忠和杨家人都死了,杨贵妃不死,在场所有人都不能安心!
接下来,李亨只需要解决最后一件事情。
他盯着陈玄礼,沉声道:
“陈将军,你为国除此妖孽,本宫欲向父皇保举你为兵部尚书,入宰相行列,如何?”
李亨话音落下,陈玄礼身旁的几名部下立刻露出怦然心动表情。
宰相!
这可是位极人臣啊。
陈玄礼不为所动,平静地注视着李亨。
“太子殿下,臣负责护卫陛下。如今兵乱在此,臣不敢擅离。”
李亨怒了,对着陈玄礼喝道:
“难道你不知道如今天下是个什么情况吗?”
“长安没了,洛阳没了,大唐危在旦夕!”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是如此冥顽不灵吗?”
陈玄礼将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非常冷静地开口。
“太子殿下,臣的职责就是护卫陛下。”
“若是有谁想要对陛下不利,那么臣除了拔剑之外,别无选择。”
陈玄礼话音落下,他身旁的那支禁军士兵们立刻纷纷拔出了腰间长剑。
气氛顿时再度充满了火药味。
李亨脸色数度变幻,正打算说些什么。
一旁的建宁王凑过来,轻声开口。
“爹,咱们还是直接去灵武吧!”
李亨微微一怔。
便在此时,房屋之中,有一名宦官走了出来。
这名宦官看清楚外面的情况之后,不由脸色煞白。
但依旧强撑着开口。
“太子殿下,陛下有旨,命你前往灵武监国,负责指挥全天下军队,剿灭安禄山叛军!”
说着,这名宦官将一封旨意,还有一个盒子交到了李亨手中。
李亨扫了一眼旨意,又打开手中这个小小的方盒子。
一面晶莹剔透的玺印,就在方盒子之中。
传国玉玺!
皇帝宝玺其实有很多个,但真正能代表着皇帝意志的,只有面前这个传国玉玺!
李亨深吸一口气,难掩心中激动。
“好,既然父皇都已经这么说了,儿臣自不会推辞!”
李亨抬高了声调,对着里面的大堂高喊道:
“父皇请自管前往蜀中,儿臣定会调集主力,灭了安禄山!”
雨点从天下淅淅沥沥地再度降了下来。
李亨带着忠于他的两千名禁军士兵离开。
只是这一次的路线不再是西南方的巴蜀,而是转向西北方的灵武!
李亨等人离开之后,陈玄礼微微松了一口气,叮嘱部下。
“严加防备,若是半个时辰之后太子他们没有回来,我们立刻出发!”
安排好警戒之后,陈玄礼刚要转身,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将杨贵妃的尸体抱了起来,回到大堂之中。
李隆基依旧还坐在大堂中。
这位原本就已经十分苍老的大唐皇帝,此刻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
“陛下,太子殿下他们已经离开了。”
李隆基默然良久,道:
“好。”
陈玄礼又道:
“陛下,贵妃娘娘……怎么安排?”
这句话总算是唤起了李隆基的一丝神志,他颤抖地站了起来,走到杨贵妃的尸体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爱妃,爱妃,爱妃!”
李隆基痛彻心扉的喊声,才刚刚传出大唐之外,就被天空之中不断降落的雨水给冲散,彻底消弭在空气之中。
【马嵬坡兵变之后,李亨获得了传国玉玺,转而北上灵武,准备调集所有的大唐西军,和安禄山决一死战。】
【李隆基仰仗于陈玄礼的忠诚,险之又险的从李亨手下活命,得以继续进入巴蜀。】
看到这里,唐初世界之中,李渊的表情极其复杂。
“差点又是一次父子相残啊……”
大唐群臣的表情都非常凝重。
父子相残,看似皇家事宜,但每一次皇位的更迭,背后都是无数臣子的官职变幻,乃至丢掉身家性命!
杀人,这是政治斗争之中最后、也是最为暴烈的手段。
连皇帝、太子都能杀,那诛灭几个大臣全族,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裴寂只感觉后背一阵阵地凉气泛起,忍不住开口道:
“陛下,咱们是不是应该给后世的大唐皇帝立一个规矩,禁止他们亲族相残才好?”
裴寂的话一说出来,立刻得到了大殿之中所有大唐臣子的赞同。
无论是李建成这一派,还是李世民那一派,这一刻每一个大唐臣子的意见都出奇的统一。
你们老李家就不能温和一点吗?
这样天天杀来杀去的,我们这些给老李家打工的大臣,心里是真的害怕啊!
李渊表情无比凝重。
他的目光看向李建成,最后落在了李世民身上。
李世民赶忙摆出一副虚弱表情。
管他父皇知道不知道呢,卖惨就完事。
儿子给爹卖惨,不丢人!
李渊见状,也是无语。
心中,却有无数念头翻滚。
李渊非常清楚,大唐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源头何在。
玄武门之变!
李世民悍然杀兄夺权,给大唐开了一个非常坏的头。
更坏的是,李世民偏偏还那么出色,当皇帝开疆拓土不说,直接都干到被金幕视频作者评为“千古四帝”之一!
那后面的大唐子孙们可就有想法了。
太宗皇帝他老人家杀了兄弟上位,创下如此巨大的功业,凭什么我不行?
只要我敢起兵,敢杀掉所有皇位上的挑战者,我就是第二个太宗皇帝!
故而,从李世民之后,李承乾、武则天、李旦、李隆基……
几乎每一个上位的大唐皇帝手下,都沾染着自己亲族的鲜血。
这是一个诅咒。
一个从玄武门开始,就萦绕在大唐皇位周围的诅咒!
刚刚金幕视频之中的李亨,只不过是同样遵循了这个诅咒,做出了同样的事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个叫做陈玄礼的将军,关键时刻依旧没有背叛李隆基。
否则,李隆基也必定会死在马嵬驿之中,死在他儿子李亨的手下!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李渊深吸一口气,心中做出了决定。
“世民啊,你身体如何?”
李世民赶忙虚弱道:
“父皇,儿臣现在好像有点走不动路,呼吸困难,心跳也有点快,手还有点抖……”
李世民噼里啪啦,说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要挂掉一样。
李渊哦了一声,淡淡道:
“朕本来还打算让你去征讨突厥呢,看来你的身体是不支持你出征了。”
李世民愣了一下,瞬间一跃而起。
“咳咳,父皇,刚刚儿臣是跟您开玩笑呢。”
“父皇请看,儿臣现在身体好得很,吃啥都觉得香喷喷的,一顿饭能吃三斤牛肉,拉弓来个三石的随随便便,骑马一日千里更是不在话下!”
李世民右手握拳,将胸口拍得砰砰响,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李渊。
“父皇,现在能把征讨突厥的主将职位交给儿臣了吗?”
看着李世民这做作的样子,李渊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朕封你为漠北行军大总管,兼领大唐北方诸郡兵马。”
“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准备,所有将官一律由你任命。”
“以裴寂为监军,等时间到了,你就率军出征去吧。”
“这一次,把颉利的脑袋给朕拿回来!”
李世民闻言,顿时大喜过望,拍着胸口做出了保证。
“请父皇放心,颉利的脑袋,儿臣一定给您奉上!”
李建成看着这一幕,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父皇怎么会突然让李世民这个臭小子出征呢?
他的军功如今在大唐之中就已经是无人能及了。
若是再灭掉突厥的话,这声望之隆,简直不做第二人之想!
然而,李建成偏偏还没有理由去反对。
大唐征讨突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就和大汉征讨匈奴一样。
但李建成还是不甘心。
就在他想要开口,尽可能地阻止李渊这个任命的时候,李渊的话也传到了李建成的耳中。
“建成啊,这段时间你就去太原府驻扎,负责为世民供应后勤粮草。”
“这可是涉及到大唐国运的事情,只有交给你,朕才放心!”
李建成闻言,心中也是一喜。
“多谢父皇,儿臣一定将此事给办好!”
对李建成来说,只要能参与到这场战争之中,那就有足够的功劳可以分润。
能分功劳,一切都好说!
李建成兴高采烈,却没有注意到,大殿之中有几名臣子,表情颇为凝重。
等到朝会散去,李建成正准备回东宫召集心腹们开会,有人已经走到了李建成的身旁。
“太子殿下,臣觉得咱们的情况非常不利啊。”
李建成愣了一下,转头看去,发现是东宫洗马,户部郎中魏征!
李建成点头道:
“本宫当然知道,世民那小子这一次拿的是头功。”
“但只要本宫也有功劳,他就没办法更进一步!”
魏征摇了摇头,表情非常凝重地开口。
“太子殿下,臣担心的不是这个。”
“臣觉得,这可能是陛下有意为之,要把太子殿下您调出长安!”
“什么?”李建成吃了一惊,忍不住道:“这不可能吧?”
魏征正色道:
“如今殿下您和秦王殿下之间的争斗已经完全白热化了,陛下竟然一口气将您和秦王殿下两人都调出长安,恐怕是要在长安之中做什么大动作了。”
李建成闻言,表情顿时也变得难看起来。
沉默片刻之后,李建成道:
“你觉得这种变化,是对本宫有利,还是不利?”
魏征摇头道:
“臣不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又怎么可能知道陛下是如何决定的呢?”
“但臣有一种感觉,这大唐的下一代储君之争,恐怕在这一次征讨突厥之后,就要真正水落石出了!”
李建成闻言,心中顿时感觉压力巨大。
他咬着牙道:
“无妨,父皇既然现在还没有废掉本宫这个太子,那就说明父皇心中肯定还是更加倾向本宫的。”
“说不定出征归来之后,世民他在长安城之中的党羽就已经被全部清扫干净了。”
“嗯,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李建成说着,自己的信心增长了不少,迈步向前。
“魏征,走吧,我们回东宫好好商量一下!”
看着李建成急促离去,魏征欲言又止。
魏征确实不知道李渊的想法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魏征做出猜测。
殿下啊殿下,陛下若是真的倾向于你,又为何给秦王殿下出征的机会呢?
皇宫后院,御花园之中。
李渊正在和裴寂喝酒。
“来来来,老裴啊,干了这一杯!”
裴寂察言观色,笑道:
“陛下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啊。”
李渊笑呵呵地点头。
“是啊,朕刚刚想通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心情可以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裴寂赶忙举起酒杯。
“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李渊笑着举杯,一饮而尽,然后又道:
“老裴啊,你怎么就不问问朕解决了什么事情?”
裴寂正色道:
“陛下想要告诉臣的话,臣自然就知道了。”
“但臣今天脑子不太够用,不太想记住更多的事情了。”
李渊哈哈大笑,虚指了一下裴寂。
“你这个老小子,就是滑头!”
“但朕偏偏要告诉你!”
裴寂苦着脸,道:
“陛下,别说行不行?”
李渊盯着裴寂。
“不行。”
裴寂无奈,捂住耳朵。
李渊一拍桌案,怒道:
“裴寂,你把手给朕放下!”
裴寂一脸绝望地放下手。
“陛下,臣只想好好活着啊。”
李渊点头道:
“这是你唯一的活命机会。”
裴寂哑然半晌,硬着头皮道:
“是太子和秦王之间,陛下已经做出选择了?”
李渊哈哈大笑起来。
“老裴啊,朕就知道,全天下的人,就你最了解朕!”
“来,咱们喝了这一杯!”
裴寂愁眉苦脸地和李渊碰了一杯,道:
“陛下该不会想要告诉臣,这个选择不会再更改了吧?”
李渊斜了裴寂一眼。
“怎么样,全大唐的人都不知道,就你知道了,朕对你够好了吧?”
裴寂一声叹息,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朝着李渊行礼。
“臣只能说,陛下英明!”
李渊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问道:
“老裴啊,你说将来大唐的子孙们,会不会觉得朕开了一个坏头?”
裴寂眨了眨眼睛,笑道:
“陛下是大唐的开国高祖,又有哪个不长眼睛的李氏子孙敢质疑陛下呢?”
“再说了,他们质疑陛下又如何,难道那个时候陛下还能听得到吗?”
李渊闻言,不由捧腹大笑。
“有道理,你这老小子,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夜深,裴寂坐着马车离开皇宫。
刚一离开皇宫,裴寂就急不可耐地对着车夫吩咐道:
“立刻去秦王府!”
马车刚刚转头,裴寂却又改变了主意。
“不,先回家,这些天老夫都不能再去拜访秦王了!”
车轮发出了吱吱呀呀地声音,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大汉世界,皇宫外城。
一群大汉大臣正在拾级而上,缓缓朝着大殿走去。
陈平凑到了萧何的面前。
作为大汉的丞相,萧何地位超然,百官都非常自觉地落后萧何好几个身位,只有曹参跟萧何并肩而行。
萧何看了一眼陈平,皱眉道:
“怎么,又有潜伏在匈奴的间谍被发现了?”
陈平讪讪一笑。
“老萧,都是老乡,怎么总说这种煞风景的话?”
萧何翻了一个白眼。
“咱们第一批派去匈奴的间谍,一年下来死得只剩五个人,你想让老夫和你说什么话?”
曹参不阴不阳地跟了一句。
“五十万两都打水漂了。”
陈平大怒,瞪了曹参一眼。
“你这老曹,每天就钻到钱眼子里面不肯出来!”
“就算死得只剩五个,只要哪怕一个人能传出关键的讯息,这五十万两难道花得不值?”
曹参哦了一声,道:
“当然值啊,我只是在怀疑你陈平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调教出能传递关键信息的部下罢了。”
陈平一阵心累,懒得和曹参继续拌嘴,转头对着萧何道:
“代王的事情,怎么办?”
萧何笑呵呵地开口。
“代王能有什么事情?”
陈平急了,道:
“戚夫人和刘如意才刚刚被赶出长安没多长时间,陛下就把薄姬和代王刘恒弄回来了。”
“名义上是想念儿子,但这半个月里陛下天天召见代王,难道你不觉得很反常吗?”
萧何悠悠地开口道:
“陛下喜欢儿子,要享受天伦之乐,反而有错了?”
陈平气急败坏,低吼道:
“萧何,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明知道,代王刘恒根本就是回来和太子刘盈抢皇……”
萧何及时伸手,一巴掌甩在陈平脸上,将这句话给中断掉了。
三人身后,大汉群臣愕然不已。
萧何表情平静,皱眉道:
“老陈,注意你的言辞!”
陈平这才回过神来,心中不免一阵后怕。
刚刚他气愤之下,说话声音不免大了一些。
万一被后面的某个家伙听到,禀报给了陛下……
陈平干笑一声,重新凑近萧何,低声道: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代王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做,你总得给老兄弟一个准话吧!”
“怎么,难道我老陈已经不配当大家的兄弟了?”
这个大家,指的自然是丰沛军功集团!
萧何哼了一声,过了片刻才用更轻的声音道:
“此事和我们无关。”
“啊?”陈平傻眼了,“这怎么可能跟我们无关?这可是关系到那个位置啊。”
萧何淡然一笑,道:
“那个位置,是你能坐,还是我能坐?”
陈平连连摇头。
“别开玩笑了,我们又不姓刘!”
萧何道:
“对啊,所以关我们屁事?”
陈平又有些急了,道:
“难道我们就不能提前布局押注,引导一下陛下,争取最好的结果?”
萧何呵呵一笑,拍了拍陈平的肩膀。
“来,我问你,现在的情况是我死了老曹接班,老曹死了你接班。”
“你还待如何,还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陈平呃了一声,道:
“万一座位的新主人有想法呢?”
萧何耸了耸肩膀,道:
“反正我是丞相,我死也是死最早的,后面的事情与我无关。”
陈平气急败坏:
“你!”
萧何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片刻,萧何才拍了拍陈平的肩膀,附耳说了一句。
“你怕什么?无论谁当皇帝,都需要我们的支持。”
“我们无需站队,只需要等新皇帝坐上去,他自会来拉拢我们。”
“懂了?”
陈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就说你为何一点都不急呢。”
萧何嘿嘿一笑,道:
“你呀,正应了一句谚语。”
陈平道:
“什么谚语?”
萧何表情严肃地咳嗽了一声。
“皇帝不急,太监急!”
说完,萧何快步走入大殿之中。
陈平呆立半晌,突然跳了起来。
“姓萧的,你骂我是个太监?别走,这事跟你没完!”
大殿之中,刘邦已经坐在龙椅上,聚精会神地看着金幕。
诸多盘点视频之中,这一部是刘邦比较关注的。
无他,实在是大唐太大了!
比刘邦现在的大汉,要大了不知道多少。
刘邦很想要了解如此庞大王朝的一切。
他想要让自己的大汉也变得和大唐一样强!
金幕之中,已经切换到了另外一座城池。
【灵武】。
这座城池,拥有着明显的边塞风格。
与其说是一座城,不如说是一座军事要塞!
就在这座军事要塞的大堂之中,李亨表情激动。
此刻的他,头戴皇帝冠冕,身着龙袍,正在接受众人的朝拜。
“见过皇帝陛下,陛下万岁,大唐万岁!”
臣子很少,稀稀拉拉,小猫三两只。
但李亨依然很高兴。
他终于摆脱了那朝不保夕的太子生涯,成为了大唐的皇帝!
虽然,这个狗屁登基仪式,压根就是李亨自己举办的,都没得到李隆基的同意。
但那并不要紧。
传国玉玺都在李亨手中,有了这个东西,谁敢说李亨手里那封登基诏书是假的?
李亨朝着面前众臣还礼,然后坐了下来,道:
“诸位卿家平身吧。”
君臣各自落座后,李亨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开口。
“诸位,朕若是要收复长安和洛阳,应该如何去做?”
宰相崔圆闻言,便开口道:
“陛下,臣觉得,应该调集大唐所有精锐,和叛军在长安之中决战!”
“只要能击败长安叛军,洛阳、河北叛军自然也不在话下了。”
崔圆的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但也有人反对。
站在李亨身边的太监李辅国摇头道:
“之前哥舒翰带着二十万西军精锐,不同样被叛军打得全军覆没?”
“更何况,之前调集西军入朝,已经让西域和河西极度吃紧。”
“此刻再调剩余西军,西域、河西恐怕全部都要落入吐蕃人手中了,这是要绝了大唐命脉啊!”
“依老奴看,陛下不妨去找回纥人借兵,让回纥替大唐平叛,才是正道!”
崔圆见李辅国反驳自己,心中顿时大为不喜。
这个死太监,若是在长安城,哪里有你和本宰相议事的资格?
现在倒好,仗着陛下的宠信,跳出来在这里大言不惭,狺狺狂吠!
崔圆和李辅国一番争吵,更有拥趸,谁也没能说服谁。
李亨闻言,不由大为头疼。
这大敌当前,朝廷内部却连一个统一的战略都没有。
难道就任凭安禄山那个王八蛋继续霸占关中和中原,这么嚣张下去?
便在此时,一名宦官快步而入,对着李亨道:
“陛下,外面有一白衣士人自称李泌,想要求见陛下。”
李亨闻言,顿时大喜过望,猛然站了起来。
“快,快把李先生请进来!”
顿了一顿,李亨又改变了主意。
“不,朕亲自去迎接李先生!”
说完,李亨拔腿就走,直接将正在争吵的李辅国和崔圆晾在一边。
很快,李亨来到门口。
在这里,一名中年白衣士人,风度翩然出尘,站在那里出神,不知道思考些什么。
【李泌。】
李亨大喜,走上前去。
“李泌先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
李泌回过神来,打量了一下李亨,微微一笑,躬身行礼。
“草民李泌,见过陛下。”
“天命使草民前往此地,如今看来,果然天命依旧在大唐。”
李亨欢喜不已,拉起李泌的手。
“快,我们进去里面,找个地方好好详谈。”
【李泌,赵郡李氏定着房中辽东房分支后裔。】
【自幼有“神童”之称,七岁能文,十六岁通读《易经》。】
【少年时受皇帝李隆基召见,应对极为出彩,令李隆基刮目相看。】
【名相张九龄极为喜爱李泌,引李泌为忘年交,称其为“吾家小友”。】
【后李泌成年,入宫为李隆基讲解《易经》,被李隆基册封为待诏翰林,随侍东宫。】
【东宫太子李亨极为倚重李泌,就连奸臣李林甫也不敢得罪李泌。】
【但等李林甫死后,杨国忠掌权,便将李泌赶出长安。从此李泌隐居山林,不知所踪。】
【直至安禄山叛乱爆发,大唐面临国破危机,李泌才再度出现于刚刚登基的李亨面前。】
看完这段简介,大秦世界之中的秦始皇不由皱起眉头。
“这是术士?”
“怎么搞的,一个术士,听起来却好像是能拯救整个大唐的英雄一般。”
秦始皇对术士、方士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徐福那个混账东西就是一个术士!
不仅如此,徐福跑路之后,这些方士和术士竟然还在背后嘲讽秦始皇。
秦始皇得知消息之后大怒,直接把这些方士术士坑杀,将他们的书籍统统拿去烧掉。
这便是后世传得神乎其神的“焚书坑儒”。
没办法,谁让秦始皇是法家的呢?
在儒家掌控了话语权的后世,你一个法家的皇帝,必须是个迫害儒家的混账!
扶苏也是大皱眉头,道:
“《易经》乃是天下最为深奥的典籍,相传出自河图洛书。”
“这李泌号称通读易经,难道真能窥破天机不成?”
秦始皇哼了一声,道:
“这个李亨,他也就是没碰到过徐福。”
“不然,徐福能把他整个大唐都骗走!”
扶苏闻言,也是无奈。
父皇对徐福,还真是“念念不忘”啊。
大汉世界之中,刘邦突然来了精神。
“哦哦哦,通读易经?”
“老萧啊,这不就是你们道家的嘛!”
萧何哭笑不得,道:
“陛下,道祖的理论确实是受到一部分易经的启发,但我们道家的《道德经》和《易经》,不能混为一谈的。”
更何况,道家本身也有许多流派,萧何曹参所信奉的这一派,属于“无为,垂拱而治”的黄老学派。
刘邦摆了摆手,道:
“行了行了,别一天说你那些烂科普,朕听着头疼。”
“朕就问你,你能通读《易经》吗?”
萧何摇头道:
“陛下说笑了,臣治学半生,对《道德经》尚且不敢说能完全领悟,又何况是更加古老的《易经》呢?”
“若是金幕所言不虚,这李泌恐怕就是能帮助大唐力挽狂澜的智囊人物了。”
曹参有些疑惑。
“这人的扮相,倒是和庄子有几分相似。”
“看起来应该是个隐居之人,这般人物当真能看准天下大势吗?”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刘邦心中突然一动,看向一旁的代王刘恒。
“恒儿,你来说说你对李泌的看法!”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刘恒身上。
刘恒,可是最近一段时间长安城之中的风云人物。
这位年轻的代王,突然被刘邦召回长安,甚至连带着母亲薄姬都被重新召回宫中。
许多人都认为,刘恒恐怕就是陛下继赵王刘如意之后,用来磨炼太子刘盈的下一枚棋子。
更有一些人认为,刘恒可能会取代刘盈获得太子之位!
如今看到刘邦提问刘恒,众人的心中也不免好奇。
究竟刘恒会交出一份什么样的答卷?
刘恒明显也没想到会被提问,脸上的表情有些慌乱,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他站起来,欠身道:
“父皇,儿臣看这个金幕还没有几天时间,不敢轻易发表意见,免得丢了父皇的颜面。”
刘邦瞪了刘恒一眼。
“少给朕来这一套,你去问问萧何曹参这些老小子,朕什么时候在他们面前要过脸了?”
“让你说你就说,反正朕是没有脸给你丢的,要丢也是丢你自己的脸!”
刘恒:“……”
因为母亲薄姬不受宠的原因,刘恒从小就不怎么和父皇刘邦接触。
一般也就逢年过节,跟着一大堆兄弟姐妹一起给父皇拜年,然后坐在皇家宴会不起眼的角落,最多和刘邦来几句父子之间的机械应答,也就完事。
即便这段时间天天和刘邦在一起,已经初步习惯了这种风格,但刘恒还是有点遭不住。
刘恒定了定神,道:
“儿臣觉得,若是李泌真有才能的话,他确实是有能力解决安禄山叛乱的。”
刘邦追问道:
“刚刚也有人说了,李泌是个隐士,对世事恐怕所知不多。”
“都做不到知己知彼,怎么可能打败安禄山?”
刘恒显然已经想好,从容开口。
“有些时候,局中人才是最看不清真相的。”
“反而是李泌这种隐居世外的局外人,能真正做到旁观者清,指出一条明路。”
刘恒话音落下,萧何等大汉群臣,脸上不由露出惊奇表情。
这位代王的回答,出乎意料。
刘邦一拍大腿,哈哈大笑。
“说得好,好一个旁观者清!”
刘邦心中火热,转头看着金幕。
快,告诉朕。
恒儿的答案,究竟是对,还是错!
金幕中,皇帝李亨和李泌两人坐在后院,面前摆放着酒菜。
李亨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李先生,如今条件有限,还请见谅。”
“等夺回长安,朕在两仪殿之中招待你!”
李泌摇了摇头,轻笑道:
“草民得见天颜,已然三生有幸,陛下不必如此。”
李亨眉头一扬,道:
“对了,忘了你现在还是白身呢。”
“这样吧,朕封你一个中书令,如何?”
站在李亨身后伺候着的宦官李辅国闻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中书令?
那可是大唐中书省、乃至三省六部的最高长官,是大唐宰相之首!
李林甫和杨国忠,之前做的就是中书令。
现在,李亨居然要把李泌一个毫无功名的白身直接提拔成中书令?
这种信任和恩宠,简直就是……
李辅国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李泌摆了摆手,正色道:
“陛下误会了,臣此番出山,只是想为大唐尽一份力,并无任何对官职的渴求。”
“好了陛下,不如我等先说正事,如何?”
李亨点了点头,带着期盼开口。
“李先生,朕究竟如何才能夺回大唐,灭了安禄山那奸贼?”
李泌笑了笑,伸出右手手掌,先是掌心朝上,然后又掌心朝下。
李亨愕然道:
“先生的意思是?”
李泌微笑道:
“灭安禄山,易如反掌尔!”
李辅国站在后面,闻言不由扯动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这些个所谓的隐士,成天就知道说一些危言耸听的大话空谈,搞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
实则满肚子草包,屁用也不顶!
李亨闻言,不但没有质疑,反而越加欢喜,道:
“还请先生教我!”
李泌伸手到酒杯之中,蘸了酒水,在面前的桌子上画了一副非常简易的地图。
“陛下请看,这是安禄山如今所在之处,这是另外一股叛军史思明。”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是叛军最近的进攻路线。”
“陛下看出什么了吗?”
李亨一脸茫然。
这特么能看出啥?
但皇帝的面子还是要维持的,李亨沉吟片刻,道:
“安禄山占领长安之后,他的重心似乎开始转向江淮地区了。”
“至于河北方向,史思明应该也没什么进取心,只求守住范阳、卢龙等叛军老巢。”
李泌笑道:
“陛下果然慧眼如炬。安禄山此獠,这般举动,已然注定败亡了。”
李亨越发傻眼。
不是,长安洛阳都在安禄山手中呢,怎么就注定了?
朕嘴里天天喊着安禄山必死无疑,心里其实一点底气都没有。
你怎么比朕这个大唐皇帝还要肯定呢?
李泌微笑道:
“其实安禄山若是真想要建立新王朝,最佳的进军路线应该是……”
说着,李泌又画了一条新路线。
李亨仔细看着这条新路线,突然脸色一变。
“进攻灵武?”
李泌点了点头,道:
“对。安禄山的最佳方针,并不是去攻击什么江淮之地,而是应该派遣一支骑兵精锐,一路追击陛下。”
“如今太上皇逃往巴蜀,世人皆知此乃死守不出之意也。中原、关中百姓得知这个消息,便会觉得朝廷不敢反攻,或许也就此从了安禄山,当了伪燕政权的顺民。”
“但陛下坐镇灵武,世人便知,大唐朝廷胆气犹在,依旧愿意和叛贼决一死战。”
李泌说到这里,微笑看着李亨。
“陛下的身上,便是整个大唐的气运,和天下所有忠于大唐臣民的士气啊!”
“只要杀了陛下,大唐气运和臣民士气必尽数散尽,那安禄山就真有希望灭亡大唐,建立新王朝了。”
李亨目瞪口呆,一时间无言以对。
原来朕这个自封的皇帝,现在已经这么重要了?
就连身后的李辅国,也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渐渐竖起了双耳。
李泌微笑抚着胡须:
“安禄山不追击陛下,这便是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说来也巧,草民这一次路过长安时,正好是长安沦陷之后。”
“陛下可知,那些叛军在长安城之中做什么?”
李亨其实很不想知道,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他们在朕的长安城里做什么?”
李泌淡淡道:
“杀人,分赃。草民进入长安之后发现,有许多叛军竟然还因为分赃不均而大打出手,自相残杀。”
“这般军队,和打家劫舍的贼匪何异?”
“若是安禄山能率领这种军队夺取天下,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宦官李辅国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着李泌。
这家伙进了贼人占领的长安城,竟然没死?
嗯,一定是嘴皮子太厉害了,吹牛镇住了那些无法无天的叛军。
李亨听到李泌的话之后,不免心中多出几分信心,道:
“那朕接下来要怎么做?”
李泌抚须,笑着开口。
“天下大事,非李泌所能尽知也。”
“但草民可以断定,不出二年,天下必无寇矣!”
“陛下如今所要做的,就是……”
李泌伸手,又一次地蘸了酒水,在桌案上划出了两条长长的线路。
“依草民之计,安、史不但死无全尸,大唐亦可绝此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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