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亚山庄。
一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天已经黑下来。
苏简安哄着两个小家伙睡着,轻手轻脚的离开儿童房,回房的时候路过陆薄言的书房。
结婚后很长一段时间,陆薄言都习惯关着书房的门办公。
苏简安心血来潮的时候,总忍不住偷偷琢磨,陆薄言是不是在书房里秘密联系佳人?
当然,她也仅仅是琢磨,没有去证实,也没有下一步行动。
那个时候,她和陆薄言还没有在一起,还天真的以为,韩若曦才是陆薄言的真爱。
彼时,韩若曦用尽手段,又是暗示又是收买媒体,把她和陆薄言的cp炒得沸沸扬扬,甚至连“世上只有一个韩若曦配得上陆薄言”这种标题都打出来了。
苏简安和所有吃瓜群众一样,信以为真。
不仅如此,她还以为自己破坏了陆薄言和韩若曦,每天都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对陆薄言用情更深了,否则最后,她一定会死得非常难看。
这么想着,苏简安也就没有太在意这些事情。
不过,正式在一起之后,陆薄言的习惯就改了。
他多数时候只是虚掩着书房门,好让她随时可以推门进去。
苏简安知道陆薄言的用意,但是,血淋淋的教训告诉她――没事的时候,不要轻易进书房。
至于这些教训是怎么来的……她不想提。
今天晚上,又一次路过书房门口,苏简安鬼使神差的停下脚步,视线透过门缝往内看去――
陆薄言的腰背挺得笔直,风姿卓然的坐在办公桌前,目光专注的看着电脑屏幕,时不时敲击几下键盘,轻微的“噼啪”声传出来,温柔地划破走廊的安静。
他应该很忙。
如果不是,他早就注意到她了。
苏简安想了想,没有进去打扰陆薄言,径直回了房间。
洗完澡,苏简安躺到床上,变换不同的姿势翻来覆去好久,不管怎么给自己催眠,还是睡不着。
最后,她索性放弃了,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看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简安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不用猜,一定是陆薄言回来了。
苏简安一动不动,也不看陆薄言,声音懒懒的:“睡衣在浴室里,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去洗澡吧。”
陆薄言不紧不慢的走到苏简安身边,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辛苦了。”说完,也不等苏简安回应,径直往浴室走去。
苏简安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陆薄言洗澡也不喜欢关门了,永远只是虚掩着,她躺在床上,可以清晰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
这个问题,苏简安曾经问过陆薄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追寻一个答案。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陆薄言特别流氓的来了一句:“简安,我是在给你机会,你不懂吗?”
“啊?”苏简安是真的不懂,愣愣的问,“什么机会?”
陆薄言笑了笑,凑到苏简安耳边,暧昧的吐气道:“侵|犯我的机会。”末了,不忘叮嘱,“简安,记得好好把握。”
“……”
苏简安一阵无语。
回过神后,她把陆薄言的这种行为称为――高级耍流氓,还引诱她一起耍流氓。
可惜,她现在没有多少心情耍流氓。
此刻,苏简安一颗心脏已经被忐忑和不安占据殆尽。
陆薄言洗澡的速度很快,不一会,浴室里的水声停下来,他也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
苏简安看着陆薄言――
他换下严谨的定制西装,身上只有一套藏蓝色的睡衣,却丝毫不影响他身上那种致命的迷人气息。
相反,随意的装扮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慵懒,看起来也更加迷人了。
苏简安才知道自己多没出息,这样看着陆薄言,她竟然还是会失神。
如果是以往,苏简安也许会有兴趣调|戏一下陆薄言。
当然,最后肯定逃不掉被吃干抹净的命运。
可是,今天,她没有那份心情。
苏简安坐起来,接过陆薄言手里的吸水毛巾,帮他擦头发。
她的动作很轻,好像怕破坏什么一样,一点一点地擦去陆薄言短发上的水分。
陆薄言察觉到异样,却没有说什么,坦然接受苏简安的所有动作。
这么擦了几分钟,苏简安摸了摸陆薄言的头,头发已经干了。
她收好毛巾,说:“好了。”
陆薄言这才抓住苏简安的手,转过身抱住她:“怎么了?”
刚回到房间的时候,他就发现苏简安心事重重,没想到洗完澡出来,她还是这样。
既然她自己无法调节,他就不得不问了。
苏简安看了陆薄言一会儿,也不介意被他笑话,动作间充满依赖,靠进他怀里:“我睡不着。”
陆薄言隐隐约约猜到什么,摸了摸苏简安的头发:“因为越川明天就要做手术了?”
没错,苏简安今天的忐忑和不安,都是这个原因。
她不说,陆薄言果然也猜得到。
苏简安点点头,把脸闷在陆薄言怀里,过了片刻才说:“我和芸芸说好了,要相信越川。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是有点害怕……”
她害怕现实没有那么美好。
她害怕明天的手术开始后,一切都朝着他们无法接受的方向发展。
她更加害怕的是,明天过后,越川和芸芸就要天人永隔。
那么沉痛的打击,芸芸承受不来,她也不忍心看着芸芸承受那么大的痛苦。
这个晚上,她注定辗转难眠了……
尽管苏简安只是说了一句话,但她的内心戏,陆薄言不用问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陆薄言一只手轻轻抚上苏简安的后脑勺,把她按在自己怀里,过了片刻才缓缓说:“简安,对不起。这种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以前,不管苏简安遇到什么事,第一个为她站出来的,永远是陆薄言。
这是第一次,陆薄言告诉她,他也没有办法了。
苏简安多少有些诧异,从陆薄言怀里抬起头,茫茫然看着他――
陆薄言的手轻轻抚过苏简安的额头,声音低低的:“简安,我和你一样害怕。”
苏简安愣了愣,突然明白过来――她忐忑不安,陆薄言何尝不是这样?
陆薄言和沈越川认识十年,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的浮沉和风雨。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生兄弟。
明天的太阳一升起来,越川就要接受人生中最大的考验。
最担心忐忑的那个人,除了芸芸,应该就是陆薄言了吧。
应该她来安慰陆薄言啊。
苏简安抿了抿唇,歉然看着陆薄言:“对不起啊,我抢了你的戏份。”
“不重要了。”陆薄言抱着苏简安躺下去,“简安,我们现在想再多都没有用,不如早点睡,明天早一点去医院陪越川。”
苏简安想了想,陆薄言的话,似乎有道理。
她点点头,乖乖闭上眼睛,下一秒就感觉到陆薄言把被子拉上来,轻轻盖到她身上。
她调整了一下睡姿,把脸埋在陆薄言怀里,努力了好一会,还是没有什么睡意,小虫子似的在陆薄言的胸口蹭来蹭去。
陆薄言察觉到苏简安的动作,猜到她还没有睡着,叹了口气,像平时哄相宜睡觉那样,轻轻抚着苏简安的后背,声音低低柔柔的:“睡吧,我在这儿,你什么都不用怕。”
陆薄言的最后一句话沁入心田,苏简安莫名的感到安心,心上原本的不安就好像被一只温柔的大手抚平了。
结婚这么久以来,不管是在一起之前,还是在一起之后,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不管遇到什么,很多不安的时刻,只要陆薄言在身边,苏简安就可以凭空多出很多勇气,面对所有未知的风险。
苏简安的手贴上陆薄言的胸口,抱住他,缓缓睁开眼睛,眸底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茫然和不安。
她看着陆薄言:“不知道芸芸现在怎么样了……”
陆薄言不知道苏简安为什么要担心这么多,蹙了蹙眉,双唇覆上苏简安的眼睛,亲了她一下:“芸芸的事情不应该你操心,睡吧。”
苏简安想了想,很快就明白过来陆薄言为什么这么说。
越川和芸芸已经结婚了,两人成为了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在陆薄言的认知里,芸芸的事情应该由越川来操心,就像新婚时,他为她操持所有事情一样。
至于她,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她现在该做的,无非是睡觉。
深入一想,苏简安突然明白过来,她没有必要过分担心芸芸。
刚才,她那么担心越川,以至于害怕明天的到来。
最后,她还是被陆薄言安抚了一颗忐忑的心脏。
此时此刻,越川就像陆薄言陪着她一样,正好好的陪在芸芸身边,他会想办法安抚芸芸的吧?
所以说,她没有必要担心芸芸。
想到这里,苏简安动了动,小虫子似的钻进陆薄言怀里,安安稳稳的靠着他:“我明白了,睡觉,晚安!”
陆薄言一边抚着苏简安的背,一边柔声哄着她:“睡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