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薛家刚把想要给薛悦定亲的意思传出去,薛悦就在家里面闹翻了。
薛柏这两日连大营都没去,不是不想去,而是去不成。
据谢寒转述,薛悦在薛柏房门口吊了根绳子,都不说薛柏提起婚事,就是薛柏想出个门薛悦都要闹上一阵子。
简而言之,除非薛柏点头叫薛悦进谢家的门,薛悦才能消停下来。
沈晓妆当成个笑话听,每天听的津津有味,恨不能搬把椅子坐到薛家门口去亲眼围观一下。
而此时被人津津乐道的薛姑娘正两手把这绳子,要把自己的脑袋往绳套里钻。
几个丫鬟婆子围着,连声劝着,薛悦满脸泪痕,眼泪汪汪地看向薛柏。
薛柏按住自己突突直跳的额角,怒道:“都别拦着她,让她吊,就当薛家清理门户了!”
这么些天来薛悦头一次听说薛柏说这种话,哭泣的声音一顿,边上的婆子见了马上地把人从凳子上面抱下来。
薛悦瘫倒在地上,边哭边说:“你们拦着我干什么,我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丫头,原以为哥哥出息了我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可却,却......让我死了吧,好叫我去下面伺候爹娘!”
薛柏是真拿自己这个妹妹没办法,薛家确实更注重自己这个儿子,但薛悦自小要什么薛柏没给她,旁人家小姑娘有的薛柏从来不叫她落下,生怕薛悦被同龄的小姑娘给看轻了去。
结果薛悦要什么,要去给谢寒做平妻!
谢寒是什么身份,他们薛家又是什么身份,薛悦看不清楚,可薛柏还没糊涂呢!
薛悦朝着薛柏的方向爬了几步,扯住薛柏的衣摆,凄声道:“哥哥,阿悦只有这么一个心愿,你就不能答应阿悦这一次么......”
薛柏恨不能给薛悦一个巴掌把她扇醒,“不说你放着好好地正房太太不做,你也不看看咱家是个什么身份?!那是国公府,你攀得起吗?还平妻,妾室你都够不上!”
“她沈晓妆都可以,我有什么不行!”薛悦终于暴露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她沈晓妆难道不也是个村妇,为什么她能做谢家的媳妇,我不能!”
薛柏差点没被薛悦气晕过去。
“人家谢夫人有勤仁侯府给她撑腰,就算是个假的,勤仁侯府也认了,襄国公府也认了!”薛柏怒急攻心,“我就是平日里太纵容你了,不用选了,就谢夫人挑的那户人家,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备嫁!”
薛悦当即就晕了过去。
沈晓妆吃着谢寒剥的瓜子仁,听着谢寒讲着薛家的事,乐不可支。
可惜陶天玉不在甘州,要不然沈晓妆一定要去跟她分享一下这趣事。
碟子里的瓜子仁吃完了,沈晓妆端起来朝着谢寒招了招,谢寒把瓜子皮都拢到一块丢了,“少吃点,秋天本来就火大。”
“那你把点心给我。”沈晓妆一动不动,理直气壮地支使谢寒。
谢寒也只拿了一块点心给她,“少吃点,过会吃饭了。”
沈晓妆啧啧称奇,接着问薛家的事,“最后定下来哪家了?”
也不知道是谁家这么倒霉捞到这么个媳妇。
“潘家的小子吧。”谢寒想了想回道。
潘家?沈晓妆也想了一阵,不是她中意的那两家,稍作思考,沈晓妆问:“薛悦自己定的?”
谢寒沉默地点头。
沈晓妆轻嗤了一声,不识好人心,那潘家十好几口人,那几个夫人都是泼辣厉害的,薛悦嫁过去就等着被人磋磨吧。
正想着,就有人来说薛姑娘来了。
真是禁不起念叨,沈晓妆叫人把薛悦放进来,转头去看谢寒。
谢寒自觉地避到里间去了。
几日不见,薛悦比上次来见沈晓妆的时候消瘦了许多,眼眶凹了进去,显得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偏她脸小,就显得格外诡异了起来。
薛柏到底是心软了,薛悦说想要见见沈晓妆,薛柏便答应了。
薛悦朝着沈晓妆粲然一笑,“夫人气色可真好。”
“借您吉言。”沈晓妆淡淡道,看上去不大想理会薛悦的样子。
实际上沈晓妆就是不怎么想理会薛悦,这种时候找上门来,谁知道薛悦存了什么心思?
“夫人为我的婚事操劳,阿悦感激不尽,今日特来感谢夫人。”
薛悦说着,倒了一杯茶递给沈晓妆,“这杯茶敬夫人,就当是阿悦的一片心意。”
沈晓妆是什么人,她能给薛悦面子?
沈晓妆从头上摘下来一根簪子,簪子是纯银的,往茶杯里一丢,再拿起来,见上面没变什么颜色,慢条斯理地拿着帕子把簪子擦干净,又插回到发间。
薛悦难得没做出哭啼啼的样子来,咄咄逼人地问道:“夫人难不成还怕我在这茶里下毒不成?”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这不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沈晓妆笑笑,丝毫不把薛悦的质问放在心上。
薛悦咬了咬下唇,“既然夫人测都测了,我这茶里也没毒,夫人可能喝我敬的茶了?”
沈晓妆不紧不慢地说道:“这茶脏了。”
薛悦险些按捺不住,想把这盏茶泼到沈晓妆脸上。
这茶是怎么脏的,还不是因为沈晓妆自己拿着根棍儿在里面搅来搅去!
沈晓妆可不管薛悦怎么想,反正她不想喝这茶。
薛悦又重新倒了一杯茶,双手敬上,“夫人这次可满意?”
沈晓妆:“方才那茶是没毒,谁知道这杯有没有毒?”
薛悦想把沈晓妆生撕了。
沈晓妆拢了拢头发,“不如这样吧,薛姑娘把这茶喝了,我就信了。”
气氛僵持了起来。
薛悦咬紧了牙关,深深地看了沈晓妆一眼,一仰头把那盏茶喝了个干净。
“夫人这次可信了?”
沈晓妆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信了。”
“那,夫人请用茶。”
沈晓妆朱唇轻启,说出一句差点让薛悦昏过去的话:“我是说我信了,但我说过这茶我会喝吗?”她可没说过这话。
看着薛悦呼吸都粗重了几分,沈晓妆满意地笑了。
天真的孩子呦,就这点手段还敢出来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