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晓妆第一次正式插手这些事。
其实这么零零总总的算下来,她手上竟然掌握着不少有用的东西,足以叫四皇子布下的局变得更严谨。
没有人会嫌弃自己的助力多的,那位素未谋面的四皇子也是一样的。
只可惜啊,布了这么大的局,却不能现在收网。
不管哪位皇子想登基,先要条件是,老皇帝驾崩了,新皇才能登基。
但是看老皇帝现在这苟延残喘的架势,短时间内还很难死掉。
这个问题不大,他既然不能自然的死掉,那就人为的操纵一下就好了。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在宫里的帮手。
这个帮手要能接近老皇帝,能获得他的信任,还要在宫里有一定的地位。
这般看来,锦贵妃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可沈晓妆不认为区区一个绘屏能叫那位清冷的美人放在心上。
绘屏成为不了他们的投名状,要想打动锦贵妃,得拿出点别的手段。
沈晓妆缩在那把椅子上,其实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躺着会更舒坦一些,但沈晓妆偏偏就要蜷缩在这上面。
甚至这些日子,沈晓妆坐在这上面反倒睡得安稳。
沈晓妆睡了一觉,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之后的第一件事,是叫金条拿纸笔来。
金条没立刻照做,反倒是先问道:“夫人您要做什么?”
刚得知谢寒被人算计了的那几日,沈晓妆过的有点浑浑噩噩的,甚至有一天拿笔作画,画的是她给谢寒写信时候会画的东西。
缩在椅子上的小妇人,落在虚无之处的眼神无比落寞,她身边站了个身穿铠甲的青年,青年小心地把她圈在怀里。
当时看到这画的时候黎婧都被她吓到了。
自此之后沈晓妆每次想要笔纸,金条都会先问问她要干什么,只要发现沈晓妆神志不清,马上叫大夫来。
沈晓妆无奈道:“我不给阿寒写信,只是想画会画平静一下,拿来吧,我就画半个时辰。”
金条这才将信将疑地把沈晓妆的画材拿了出来,摆到沈晓妆面前。
沈晓妆用笔尖沾了墨汁,却迟迟没能下笔,等了好一会,沈晓妆才犹豫着在纸上勾勒出第一笔线条。
金条就在边上看着,只要沈晓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立刻就能出手制止。
令金条目瞪口呆的是,沈晓妆画的不再是有关她和谢寒的东西了,画出来的却是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浑身赤.裸的在满园花木之中做着羞人的事情。
“姑娘,你这是画什么呢 ......”
沈晓妆草草地又勾了几笔,这幅香艳的画面就算是完事了。头一次沈晓妆不再留恋,把画笔往边上一丢,叫金条把这画收起来。
“画投名状啊。”
见金条一头雾水,沈晓妆朗声笑了起来,“对付有些人啊,以理服人是没有用的,得靠威逼利诱才好使。”
这种人,如当初的明慧,如现在的锦贵妃。
沈晓妆是真心觉得对付这样的人你跟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是白费功夫。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上威胁的比较有用。
当初锦贵妃难道能不知道那副画像是要拿去给谁看的吗?她当然知道,但她依旧在沈晓妆面前做出了那样的事。
就算是换做一个男画师,只怕锦贵妃也会做出同样的事。
当年沈晓妆画了一张中规中矩的画像,时隔三年多,沈晓妆打算成全当初锦贵妃的那个小小的心愿。
她那样做不就是想叫沈晓妆把那淫靡不堪的一幕画下来吗?沈晓妆满足她。
沈晓妆不但能满足她把那一幕画下来这个愿望,她还能把这做成一本画册,在整个西楚境内传的沸沸扬扬的。
沈晓妆觉得自己可真是贴心啊。
锦贵妃为什么会被送进宫,无非就是黄家想要凭借着这个女儿一步登天罢了,而锦贵妃违背不了父母的意愿,她在怎么反抗,最后不依旧被送进了宫里?
说白了,这位鼎鼎大名的及贵妃也不过就是黄家的一枚棋子罢了。
在这个年头,谁又比谁强呢。
“卷起来,别叫二姑娘看见了,直接送到侯府去。”沈晓妆嘱咐道。
黎婧有时或许会心慈手软,但黎康不会。
黎康是一个优秀的接班人,他比黎昭哲做的好的多,就算没有功名傍身,游离在朝堂之外,黎康还不是这些人都耍的团团转。
黎康的冷静自持,在加上对亲眷的护短和容忍,足以让他把一个家族壮大起来。
沈晓妆很庆幸黎婧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哥哥。
至少在这种时候 ,黎家不会自乱阵脚。
金条照沈晓妆说的去给黎康送信了,沈晓妆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喃喃自语道:“要是你回来看到我变成这个样子,不会想要休了我吧......”
沈晓妆把那幅画送到侯府的当天晚上,黎康就给了她回信,信上说他会按沈晓妆说的去试一试,如果锦贵妃不领这个情的话,他们还是会按原计划行事。
信的最后,黎康说了一句:“你与阿悦都是我的妹妹,不论发生了什么,作为兄长,我更希望你只需要躲在我们身后避开风雨就可以了。”
沈晓妆默默地把那张字条伸到了一旁的烛台上,火焰瞬间将那纸条吞噬殆尽,沈晓妆搓了搓落在指尖的灰烬,嘲讽地笑了一声。
若是放在从前,沈晓妆乐得轻松,她才不愿意管这档子破事。
但是现在,她已经没办法抽身了。
以前沈晓妆甘愿做那个任人摆布的棋子,棋子虽没有自由,但棋子有时无需面对那么多风浪。
但沈晓妆得做个执棋人了,她要把那些乌七八糟的棋子都扔出去,然后把谢寒从那重重迷障里面拽出来。
出乎沈晓妆意料的,锦贵妃回复的非常快。原本这事黎家要和宫里交接的事情,但是锦贵妃提出了一个条件。
她要和画这幅画的人见一面。
但无论是黎家还是谢家都不希望沈晓妆去见锦贵妃。
谁知道这个疯子能干出什么事来,更何况沈晓妆还怀有身孕,真出了什么意外,谁能担得起这个后果?
可沈晓妆却欣然同意了,甚至就把见面的地点定在纤巧阁。
纤巧阁是沈晓妆的地盘,沈晓妆这么做,也是想叫身边的人安心。
沈晓妆要做的事,黎婧都拦不住,这次也是一样,无法,黎婧同意的前提是,她从高挚府上拨了二十个死士留在纤巧阁里,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在保证沈晓妆的安全的前提下,哪怕是杀了锦贵妃,他们也宁愿承担这个后果。
沈晓妆没有拒绝,毕竟她心里也没底。
等到约定的那日,沈晓妆挺着肚子走进了纤巧阁,丁娘子早就等着她来了,亲自扶着她到了提早布置好的厢房里。
沈晓妆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跟丁娘子打趣,“丁掌柜的不去前面看店,跑到我这来耽误了生意怎么办?”
“夫人就知道打趣我。”丁娘子谦逊地回道,“夫人注意些脚下,原本是想把这地上都铺上绒布毯子的,结果布行那边原都说好了,临到日子了却说没那么多,只是委屈夫人一下。”
沈晓妆本身也没那么娇贵,只可惜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安安,就不得不娇气了起来。
沈晓妆在厢房里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乔装打扮的锦贵妃才姗姗来迟。
锦贵妃摘下扣在头上挡住面容的兜帽,看向坐在屋里的沈晓妆,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好久不见啊,小画师。”
沈晓妆今日也没带什么东西遮脸,属实也是没什么必要,她挺着个肚子,锦贵妃也不是傻子,稍动动脑子就能猜到她是谁。
还不如干脆就这样落落大方的展示身份,还能叫对方看见他们的诚意。
“好久不见啊,黄姑娘。”
锦贵妃自然而然地坐在沈晓妆对面,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沈晓妆几眼,道:“小画师,看起来你这些年过的不错嘛。”
“确实不错。”沈晓妆微微一笑,“不过比不得黄姑娘,如今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往后还得仰仗着您的。”
沈晓妆的称赞对锦贵妃很适用,“还不是托你的福啊,要不是你当年给我画的那副画像,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皇帝看上,你说是不是?”
“您要非这么说,那可真是抬举我了。”沈晓妆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我画的再好,也只是个投名状不是,后面这些,还不是您自己挣来的。”
沈晓妆的姿态放的低,半点没有当初说要威胁锦贵妃的嚣张气焰。
“那这个东西,也是你给我的投名状了?”
锦贵妃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在沈晓妆面前晃了晃。
沈晓妆面不改色,“您说错了,不是我,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