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花市逛了一圈也没买到心仪的花,反倒碰见了谢寒这个瘟神,沈晓妆心情大为失落,再度进入不吃不喝不睡的状态里面。
黎婧是真跟沈晓妆犯愁,大半夜的被元宝从床上薅起来去劝沈晓妆睡觉,打着哈欠被强行清醒,难得语气幽怨地问:“你把我这会叫起来我还睡不睡了,怎么我和你家姑娘是只能有一个是睡着的吗?”
元宝也困,但她不能说,只能宽慰黎婧:“黎姑娘,您得这么想,现在咱家里面都指着我家姑娘赚钱呢,她要是休息不好,那财路就断了,您这觉白天再补回来不一样的嘛。”
黎婧认命地推开门进去,看见沈晓妆还锲而不舍的和她那盆已经快要养死了的兰花僵持着,有气无力地走到沈晓妆身边坐下,“我说你,晚上不睡,白天不醒,你这是做什么?”
沈晓妆歪着头看黎婧,“你说一副画就能卖十两银子,我要是多画一点是不是就能发家致富了?”
黎婧这才看见铺在桌子上面散乱的画纸,只是上面凌乱的线条并不能构成一幅画,又或是大团大团的墨迹遮住了原本的画作。
抱着兰花的沈晓妆像是一座雕像一动不动,黎婧揽住她的肩,说:“你不能被这个困住,有些东西不是强求就能得到的,我们又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沈晓妆看着那些杂乱无章的线,它们在自己眼前交织成一张网,把她牢牢地困在里面。而她那日看到的那朵花,就在这张网外面,她想要出去,却再不能够了。
“我抓不住她了。”
沈晓妆把怀里的兰花放下,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和往日里那个明媚张扬的少女天差地别。
黎婧心知劝不动她,只好转移话题,说:“不说这个,说点别的吧,左右我也睡不着了。”
“你想说什么?”沈晓妆扯了个软垫过来靠着,耷拉着眼睛看黎婧。
黎婧抬手理了理自己有些乱了的发丝,漫不经心地问:“说说元宝怎么样?我听说,元宝是包家的人?”
沈晓妆显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懒洋洋地回道:“应该是吧,她也没否认过。”
“那就是了。”黎婧倒了杯茶,茶水已经凉了,入口有些苦涩,“包家通敌,虽然夷陵没失守,可襄国公世子这一战受了重伤,哦,就是谢寒他大哥。”
谢寒两个字现在可是比浓茶还能让人清醒,沈晓妆撑起身子,问:“所以谢寒就看见我们一次追一次,是要给他大哥报仇?”
“说不准。”黎婧没把话说死,“谢寒这人,做事不着调,襄国公也不怎么管教他,谢家的事,谢寒也不怎么插手。谢家这两兄弟未必是兄友弟恭那一类的,没准襄国公世子重伤了谢寒还在背后偷着乐呢。”
沈晓妆深以为然地点头,“我看就是这样,谢寒他是不是就见不得别人好啊,还小心眼,撵人都撵到渔阳来了。”
黎婧转着手里的茶杯,说:“他肯定不是追着你们来的渔阳,他要办的事多半见不得光,要不然不能这么多时日还不走,最好别跟他起正面冲突。”
沈晓妆开始胡思乱想,说:“那你说他能不能是和那个谋反的皇子是一伙的,来这就是为了和他们交接,不是说渔阳很重要,他们一次没拿下渔阳,肯定还要来第二次啊。”
说到这,沈晓妆几乎已经认定谢寒就是那叛贼中的一员了,越说越兴奋,就差说到谢寒是怎么被打入打牢,过的生不如死了。
黎婧起初还能应和两声,后来困得支在桌子上都抬不起头来。沈晓妆嘟囔到后半夜也累了,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和黎婧对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翌日,难得黎婧也睡到了快晌午,一宿谁都没上床,起来的时候骨头缝都疼,沈晓妆扶着腰走了两步,看到黎婧也没好到哪里去,瞬间心态平和了许多。
元宝端了早饭进来,黎婧也懒得折腾了,索性就让元宝把那桌子收拾出来在沈晓妆这屋吃饭得了。
元宝习惯性地给那盆兰花浇了点水,沈晓妆见了挥了挥手,说:“端走吧,在这摆着占地方。”
元宝手一抖,浇花的水全都撒在了桌子上,浸湿了桌子上的画纸,大片的墨色晕染开,只是博得了沈晓妆毫不在意的一眼。
“做事怎么毛手毛脚的。”沈晓妆搂着那个软垫,打了个哈欠,眼里泪汪汪的,说话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中听,“再这样把你卖了买花哦。”
那盆昨天还被沈晓妆当做宝贝的兰花被端走了,沈晓妆面无表情地往嘴里面塞包子,边上的窗户是开着的,她就盯着窗户外面看,好像那光秃秃的院子里种满了兰花一样。
沈晓妆深思熟虑了一番,说:“我还是想去花市看看。”
“怎么,去找个新宠?”黎婧姿态优雅地擦了擦嘴,“去就去呗,不用找我报备,不过不能再带着元宝了。”
沈晓妆表示赞同,戴好面纱之后就出门了,不顾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元宝,直奔着花市去了。
花市还是沈晓妆之前见到的那副样子,隔着面纱深吸了一口气,沈晓妆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浓烈的混合型香气,不再想上次那样走马观花,而是认认真真地观赏起周围的花朵来。
花市蛮大的,沈晓妆干脆放弃午饭,打起精神来往前走。暑气蒸腾,把花香彰显的格外有存在感,沈晓妆本就看的眼花缭乱,被这么一晒又一熏,额头上已经出了细密的汗珠,偏沈晓妆今天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没带帕子,唯一一张帕子是拿来挡脸的那张。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张素面的帕子。沈晓妆没接,顺着这好看的手看过去,看到的是谢寒那张好看的脸。
沈晓妆险些抬手把谢寒手里的帕子拍掉,仗着自己的脸被挡住强行和谢寒拉开距离,一直退到一片花盆边上,前有劲敌后无退路,简直就是身处险境的典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