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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常服,朱标、朱棣缓步走在应天城中。

和朱标预想的一样。

此时的应天城中,多数百姓都在赞颂朝廷的爱民如子。

“今日可真算让我等长见识了,那么多官老爷们齐刷刷跪在太子跟前,仅是为了给开平王之子求情。”

“开平王功勋卓着,于国有功,总不能因为龙州侯杀了一个歌姬,便要将其斩首吧!”

“不可胡说,朝廷爱民,龙州侯当街杀人,太子当真是要将其斩首的。”

“之所以饶龙州侯一命,也是因为太子看那些官老爷都下跪求情,看在其父开平王为国立下硕硕战功,这才放过了龙州侯。”

听到百姓的话,朱标瞥了眼隐藏在人群中,负责保护自己的锦衣卫。

显然,此时京都有如此舆论,锦衣卫也是功不可没。

老朱设立的锦衣卫一早也监管舆论之责。

可对他们来说,顶多是将散布舆论的人统统抓起来。

而朱标稍微调整了一些。

变堵为疏,将阻止舆论传播,变成了引导舆论的方向。

如今京城百姓人人都知道开平王、龙州侯分别是常遇春和常茂。

显然,这便是锦衣卫引导舆论的结果。

“不过皇后娘娘当真是爱民如子,仅因为龙州侯杀了一名歌姬,娘娘便给了天下女子那么大一个恩赐。”

“娘娘不愧是千古第一贤后!”

“是啊,还有太子!为一歌姬竟要斩首当朝国公。最后龙州侯虽然保住了性命,可爵位也从国公降到了侯爵,太子殿下当真是将我等百姓放在心里了!”

“没错没错,咱大明朝廷是把咱们这些百姓当人看了。不像北元那些鞑子一样,只知道屠戮我等性命!”

“最主要的还是陛下圣德,恩加万方!”

“加上皇后、太子仁慈、贤明,我等百姓这才能正经活的像个人啊!”

朱标、朱棣一路上走来,耳边尽是称赞皇家的言论。

只不过朱标也是清楚。

人群中极力吹捧皇家的那些百姓,不少人都是登记在册的锦衣卫。

虽说引导舆论有愚民之嫌,可对如今的大明来说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不过当朱标路过一座茶楼时,突然传来一阵放肆至极的笑声。

“我等入仕这么多年,今日也算是开了眼了,没想到我大明竟出了一个九指中丞!”

闻言,朱标当即停下脚步,带着朱棣便朝茶楼二楼走去。

而朱标前脚刚一上楼,隐藏在人群中的锦衣卫后脚便跟了进去。

本就在皇城脚下,店主人也不是痴傻之人。

毕竟茶楼多是文人、文官聚集的场所,武人们则更喜欢到酒肆勾栏里去。

看着一下子涌进来十几名武人模样的锦衣卫,店主也觉察到不对,忙上前招呼道:

“各位老爷,可是小店有什么不妥?”

“倒也不是!”

毛骧缓步走到跟前,将一锭银子放到店主手上,继续说道:

“刚才上楼那两名少年乃我家主人,这会儿功夫,便不要再让人上楼了。”

“是......”

此时朱标带着朱棣在二楼落座。

方才提及涂节的几人,看起来倒像是有官职在身。

可朱标觉得面生,想来应该是他们品级不够,没有资格参加朝会。

“涂节身为御史中丞,非但不帮太子殿下严惩常茂倒也罢了,反而还为常茂求情。”

“太子断他一根手指倒也算是轻的!”

“哈哈哈,荒唐至极,荒唐至极!涂节今后何以在朝堂立足?断指中丞,岂不让士林学子耻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我是涂节,早就羞愧不堪,辞官还乡了!”

“经此一事,涂节当真要贻笑千古了!”

听到几人又传来一阵放肆笑声。

朱棣眉头微皱,看向朱标低声询问到:“大哥....”

“嗯。”

见朱标点头,朱棣当即起身,径直朝那几人走了过去。

“尔等知道什么!太子处罚涂节,乃是太子对其寄予厚望!”

“若非如此,何不直接要了涂节的性命,反而还要他断指自省!”

话音落下。

整个二楼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只说话那几人,其他文人也纷纷将目光看向朱棣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愣头青。

“尔等看样子也是大明官员,可言语之中尽是对同僚的奚落。”

“我大明怎的就有你们这些个落井下石的官员!”

“似尔等这般,甚至都不配太子亲自下令断指。”

“在你们眼中,涂节断指乃是耻辱,可在本.... ”

“可在我看来,涂节断指恰恰说明太子器重,断指非但不是耻辱,反而是天大的荣耀!”

倒不是朱棣想为涂节出头。

只是朱棣平日里没少挨老朱、朱标的揍。

他也很清楚,老朱、朱标如此,乃是对他寄予厚望。

也是因此,听到涂节被自家大哥断指。

朱棣也能共情涂节。

甚至认为涂节跟他一样,都是被太子大哥寄予厚望,所以才严加训诫。

所以此时听到有人奚落涂节,朱棣就感觉是在嘲讽他一样,忍不住想要上前理论。

“你是何人,我等谈笑,与你何干?”

那人刚一说完那,身旁一名瘦削男子立时示意他闭嘴。

随即男子起身,冲朱棣恭敬一拜。

“这位小哥,方才是我等孟浪了,还请见谅。”

“在下陈道,兵马司典吏。”

“你还算明事理!”

见陈道恭敬行礼,朱棣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同时也将这个六品典吏记在了心里。

旋即,朱棣看向陈道身旁几人继续教训道:

“我朝陛下、太子均为人杰,能被陛下、太子处罚,恰恰说明陛下、太子对其的器重。”

“九指中丞虽不好听,可在我大明,这却是无上殊荣。”

“尔等不知陛下,不知太子,那便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被朱棣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教训,那几人本就有些不爽。

可不等他们开口反驳,陈道便再次冲朱棣躬身道:

“小哥所言极是,陛下圣德万分,太子仁慈贤明,能被陛下、太子处罚,乃平生大幸。”

“我等不该妄言非议,更不该奚落涂节中丞。”

语罢,陈道冲身旁几人微微摆手,带着几人便要离开。

只不过刚走出两步,那陈道的目光却落在一旁正在品茶的朱标身上。

微微一顿后,转身看向朱棣再次说道:

“小兄弟颇有见解,在下拜服。”

“不知是否有幸能再听教诲,也好让在下拨开云雾,增长见识?”

“好说好说,改日我寻你便是!”

“既然如此,在下告辞!”

语罢,陈道也不问朱棣姓名,更不说自己家在何方,转身便带着同行之人朝楼下走去。

与此同时。

见六品典吏都对朱棣这个少年毕恭毕敬,哪怕朱棣没有表明身份,但二楼其他文人也知朱棣不好惹。

随即,二楼的众人相继朝楼下走去。

很快,整个茶楼的二层也就只剩下朱棣和朱标二人。

只不过对于眼前景象,朱棣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此时在朱棣心中也只有得意。

方才陈道那一脸谦卑恭敬的模样,朱棣还是十分受用的。

毕竟他都没有表明身份,陈道便对他如此恭敬。

在朱棣看来,定然是自己方才所言,对陈道来说犹如醍醐灌顶。

因此才得到了陈道的尊敬。

可就在朱棣坐回朱标身旁,等着朱标夸赞他时。

毛骧凑到朱标跟前,轻声问道:“殿下,那几人如何处置?”

“陈道除掉,其他人不予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