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王元娘带着弟弟急匆匆往山下走,刚到山脚,就撞到了娘亲。
她忙上去扶住:“娘亲,你怎么出来了。”
王杰依赖的靠过去:“娘亲~”
宋芸娘浑身无力,头晕眼花,是撑着一股劲儿过来的,见到儿女平安无事,终于放下紧绷的神经,一下子靠在了王元娘身上。
王元娘急了:“娘,你没事儿吧?对了,药,我这里有药,你先吃三颗药。”
药?
宋芸娘心里疑惑,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女儿手心里捧着一把白色的颗粒,就像是面粉丸子。
不过,不可能是面粉。
整个王家村,谁吃得起?
王元娘见她呆呆的,心里一急,拿起3粒药就往她嘴里塞:“娘,你张嘴。”
药一入口,又苦又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来,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真的是药?
凭着生存的本能,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王元娘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咽下药丸,她终于有嘴问出自己的疑问:“你怎么会有药?”
王元娘张嘴:“我……”
她才刚说一个字,王杰就仰起头,天真无邪的开口:“是仙女姐姐送给我们的。”
宋芸娘脑子宕机。
“仙女姐姐?”
“嗯,仙女姐姐还送了我礼物呢?娘亲,闻着好香好香……”
王杰献宝似的把手里的小包裹提起来凑到母亲跟前。
宋芸娘更吃惊了。
这丝巾,做工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
冬天这山上根本住不了人,元娘和小杰到底遇到了什么人?
难不成,真的有神仙?!
这怎么可能!
她立刻否认了这个想法:若真是有神仙,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民不聊生。
或许,是遇到贵人了。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贵人会出现在大青山这种地方。
这时,王元娘出声建议:“娘,咱们先回家吧。”
外面太冷了。
“好。”
三人搀扶着回了屋。
他们的屋子就在大青山脚下,三间青砖瓦房,其中两间倒了大半不能住人了,只剩下最右边的那间还完好。
左右两间茅草棚。
一间是灶房模样,另外一间是柴房。
这五间屋子,都用一圈篱笆围了起来,入门右手边还有一个露天的茅房。
屋子破烂。
但是,可以看得出来打扫得很干净。
姐弟二人把宋芸娘扶到床上,她走了几步路,说不出话,不停地喘着粗气。
家里只有50斤豆子了。
还要熬过这个冬天,足足3个月,每天三人只有5两豆子作为伙食。
两个孩子都不够吃。
她为了让孩子多吃一点儿,每日都是用雪水混个水饱,实在饿狠了,就去挖点儿老树根磨成粉吃下去。
她知道这样下去只有饿死。
可又能怎么样呢?
如今,钱财已经不是硬通货了,而是粮食。
三年前,矿山坍塌。
村民们失去了赖以为生的活儿。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元娘和小杰还能活多久,只能麻木的能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罢了。
这也是整个王家村的现状。
越想,宋芸娘心里越是悲哀,突然,嘴里一甜,她顿时回过了神。
吐出来。
看着手上白色的圆条,散发着诱人的奶香味。
“这是糖?!”
王元娘点头:“是的,是余敏姐姐送给我们的,叫做大白兔奶糖,你赶紧放回嘴里,就没那么饿了。”
宋芸娘忙追问:“余敏?是你们在山上遇到的人吗?”
王元娘点头。
然后,她把和余敏相遇的点点滴滴告诉了娘亲。
宋芸娘听得认真无比。
听罢。
她皱眉:“这位姑娘能拿出这么金贵的糖,不像是落难失忆,大概是另有隐情。”
她自然不担心人家对他们有所图。
就这几块糖,就能够买他们一家三口的命了。
小杰忍不住插话:“娘亲,小杰能拆开吗?”
闻言,宋芸娘也想起了他手里的包裹。
于是,点了点头。
王杰小手迅速拆开,把纱巾一次次的揭开,带着温热,软软糯糯的红糖发糕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王杰双眼蹭亮:“哇?!娘亲,是吃的。”
王元娘瞳孔地震。
“红糖发糕!”
弟弟年纪小,已经记不得了,可她还记得,以前爹爹从书堂回来,经常给她带这个,又香又甜,可好吃了。
一斤要卖12文钱。
现在,是有钱也买不到。
宋芸娘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居然是红糖发糕,四块加起来起码有两斤重了,居然就随手送给了元娘和小杰?
两个孩子究竟遇到了什么人?
“咕噜咕噜咕噜……”
小杰肚子不受控制的响了起来,他看向母亲:“娘亲,我能吃吗?”
王元娘也看着她。
这么贵重,她们肯定是还不起的。
宋芸娘也饿,闻着淡淡的红糖香味,口水泛滥,点了点头。
两个小孩儿立马一人拿了一个,往嘴里塞,然后双眼放光,越吃越凶残,仿佛要把吃奶的劲儿给用上。
“好好吃!”
“太好吃了!”
宋芸娘心疼的摸了摸两个孩子,不准备动手。
王元娘直接塞了一个到她手里:“娘,你也吃。”
她心里暖得不行。
“好,娘吃。”
她把这块发糕掰成两半,一半放回丝巾上面,一块缓缓的放进嘴里。
红糖的甜、面粉的香软和鸡蛋的滑嫩充斥着她的嘴巴,不知不觉,她已经泪流满面。
有多久,没有吃过这个了?
她都要遗忘了这个味道。
王杰很快干完了一个,虽然还没吃饱,但是很乖的没有再拿,吮吸着手指,一脸满足的笑容:“娘,这个糕糕比豆子好吃那么那么多倍……”
王元娘也吃掉了手里的那一块红糖发糕,她脸上也是化不开的笑容。
然后,注意到了宋芸娘脸上的泪水,急了:“娘,您怎么哭了?”
“是不是又哪儿不舒服?”
这话一出,王杰小脸也满是担忧的看了过来。
“没有。”
宋芸娘抹了抹眼泪,笑着摇头:“娘是太高兴了。”
“元娘,那位余姑娘在哪儿?我们受了这么重的礼,虽然没能力回礼,但理应当面道谢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