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晌午过后还有诸多仪式章程,即便是十四也不能偷偷溜走。
其实他从乾清宫出来回到保和殿时都有些晚了,万幸有十三给他打掩护,倒是不知道三哥是什么时候走的,左右走的时候是并没有叫十四一声的。
十四到保和殿的时候三爷正在皇阿玛身边献殷勤呢,好像要把这阵子没能在御前的苦闷都卖弄完似得。
十四可瞧不上三爷这抖起来的做派。
来得匆匆忙忙的,十四连护膝都没戴好,这会儿跪下的时候也是龇牙咧嘴的,他戳了戳十三,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我就不明白了,不是说二哥四哥还有十哥受伤了吗?同三哥又有什么干系?”十四揉了揉膝盖,干脆又拿披风在膝前垫了垫,聊胜于无而已。
十三瞧了眼四周,前头是八哥和九哥,不过两人这会儿跪得有些远,中间又有一个五哥在,倒是又把两人给隔开了。
十三把声音压得更低:“听说,我只是听说,从行刺二哥和十哥的刺客那里翻出了罪证,牵连了畅春园一事,似乎并不是三哥所为……”
十四忍不住嗤笑:“不管三哥是不是冤枉的,但就他如今抖成这样,他又能长远到哪里去?”
他就是再傻也能看得出来皇阿玛这会儿正不高兴着呢,也是,昨儿个夜里那么一出,不说颜面的事儿,但凡谁自己知道自己的几个儿子接连遇刺都难高兴起来吧?
三哥这会儿花蝴蝶似得往皇阿玛跟前凑,他自己远远看着都觉得心烦,也不知皇阿玛是怎么受得了的。
十四没吱声了,正在心里嘀咕着呢十三倒是又偏头问他:“你去看过四哥了?”
十四“啊”了声:“是,额娘让我给四哥送参汤去,四哥正好醒了……”
这下倒是让十四想起来四哥安排给他的事儿了,不过这会儿还跪着呢倒是不好让侍从出宫去了,他默默记下了,方才还真忘了。
十三便又问了一回四哥的身子如何,他到底不能像十四一样能正大光明理所应当地去看四哥的。
十四听着听着脸也垮了下来:“看着气色不好,我也没多待……”实际上是他哭得太厉害了,四哥大半的时间都在哄他。
好不容易等到歇息的时候了十四赶忙去吩咐了人去四哥府上报信去。
十四阿哥的人到四爷府上的时候福晋都预备要进宫去了,正好撞上了。
有十四阿哥的传话福晋总算是能放心了,十四怕福晋担心,只说了受了轻伤,左右受伤了那就是占理的那一方,福晋这下算是彻底的放心下来了。
李沈娇这里也得了传话,她听了反倒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可真是……近来四爷是冲撞了什么吗?怎么总是遇着这些事儿呢?”
听着都让人忍不住害怕。
不过得了消息确实是能让人少些担惊受怕了。
……
四爷的伤是在肩膀,要说挪动自然也是能够挪动的,况且年节里乾清宫里也忙成一锅粥,其实还不如回到府上养病来得好。
但是明面上皇阿玛说的是让四爷等先安心养病,免得牵动伤口,实际上却是苏培盛等人想要进出都得受层层盘查。
摆明了是养病为假,监视为真。
四爷自己自然是不心虚的,他也琢磨着是谁要害他,不过如今这形式对于他来说自然还是有利的。
虽说皇阿玛或许会怀疑这其中会有皇子的自导自演,但四爷身上的伤确实也是不可辩驳的。
一切都要等到夜里保和殿的歌舞升平结束之后才能见分晓了。
……
胤礽其实没受伤,只不过是顺着太医所谓的“惊吓过度”的说法正好名正言顺的躲懒而已。
当然,他其实要是受伤了自然是最好的,不过胤礽如今有些怕疼,哪怕知道是不致命的伤,也依然怕得慌。
只要是要见血的,胤礽都忍不住心悸。
他醒了一日,借着屏风看过老四几回,同样不是致命伤,老四确实表现得格外镇静,尤其是有老十的衬托。
即便是受了伤,老四靠着大迎枕坐在那里也是脊背挺直,看着便足够赏心悦目。
……
当晚四爷也没有回府,李沈娇等了一回顽顽回来,她看着时候,是略略比前几日早了两刻钟。
顽顽埋头吃着馄饨,李沈娇正消化着顽顽方才说的话。
今儿个万岁爷似乎心情不佳,夜宴时都没有考教皇孙们的学问,听说后头万岁爷精神不济,晚宴也早早地便散了。
李沈娇估摸着是要清算四爷受伤之类的,白日里忙也就算了,宴席散了还得主持公道,这么想想万岁爷也真是够操劳辛苦的。
……
可不是,万岁爷辛苦不辛苦不知道,左右当晚乾清宫热闹的,三更天的时候万岁爷便累得晕倒过去了。
究竟是累得还是气得,大概只有太医知道了。
加之万岁爷头疾发作,直接起不了身了。
原本只是主持公道,这下好了,接下来数十日的年节怕是都没人来主持了。
还能立得住的几位爷都有些心思浮动,尤其是三爷。
不过万岁爷才没给他这个机会。
等到五更天的时候万岁爷醒了一回,趁着清醒,便点了胤礽来主持接下来几日的年节。
算是一个众人都没算到的人选。
但仔细一想似乎也又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