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这一上来问的也有趣,先问的是李沈娇怎么看的,语气听着也没什么太大的起伏。
李沈娇心里早就打过一回腹稿了,只是腹稿在嘴边过了一圈,她忽然又改了说法。
实际上的说法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语气听着给和婉一些。
她并没有先回到四爷的问,而是反问四爷:“那大格格那里您又是怎么想的呢?”
大格格那里四爷是怎么想的?
四爷老早就有了筹谋,他早早地便开始给大格格物色合适的人选,家世并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品行可堪,家世甚至不必太高,低一些更好,这样大格格嫁过去之后也不会受委屈,四爷想要的就是能压着女儿的夫家一些,对着大格格能有敬重。
只是今儿个二格格的问话倒像是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似的。
见四爷陷入了沉思,李沈娇再出一语:“再有,咱们的女儿哪能叫做额驸啊……”
温宪公主那是公主,往后阿满或许会被封成县主,就算是四爷成了亲王,大格格和二格格的丈夫那也不能叫额驸啊……
先前他们俩都是被二格格那问题给问懵了,连最要紧的一点都没想到。
四爷又不是万岁爷……
四爷原本还在思索着,这会儿又听了李沈娇这话,顿时像是被迎头痛击了一回,整个人也呆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四爷不说话李沈娇便笑吟吟地偏头去看四爷一脸纠结的样子。
是了,四爷如今是郡王,孩子们的婚事或许能由他做主,只是却也极有可能由不得他。
这便是身份地位使然造成的。
只是若是四爷能自己决定了,这个念头才从脑海中冒出,四爷的心跳便跟着不住地加快。
四爷很清醒地感知到了方才那一瞬间他冒出的念头又多大胆,但这样的念头绝对不是在这一瞬间突然爆发出来的,他一直隐藏在四爷内心的另一面,之前或许偶尔会冒出头,只是在这一刻才彻底大胆地叫嚣着那样的念头的存在。
四爷在肖想那个位置。
察觉四爷手心冒出的冷汗,李沈娇回握了握四爷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她什么也没说,让四爷静静地去思索。
四爷的心跳动得格外剧烈,以至于在安静的环境里似乎连李沈娇都听见了,不过她也还是在凑近四爷之后才能隐约听见。
李沈娇想,四爷可别真想太多了。
四爷这会儿想得确实挺多的,他不仅想得多还想得远呢。
万人之上是荣耀,却同样也是一种枷锁。
只是若是为了孩子们……四爷垂眼敛眉,克制住不再往深处去想。
若只是打着为了让孩子们好的名号去做去争,那太假太虚伪了。
四爷隐忍了这么久,自然不会轻易动摇。
不,他动摇了,只是又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他回神,同样握紧了李沈娇的手,给了准话:“往后阿满想要做什么,她喜欢的,爷有的,都给。”
李沈娇听了这话,她不见太多的欢喜,但还是笑眯眯地回望四爷:“那顽顽呢?”
李沈娇这个额娘当得实在是好,这个时候都还没忘记顽顽。
四爷听得失笑,心中唯一紧绷着的那根弦,这会儿也彻底松了。
他故作沉吟:“顽顽……那孩子太松懈了,还得受些教训。”
李沈娇听了四爷这话也笑:“好,听爷的。”
两个人将那些话掩饰,但两人都明白其中深意。
说了这许多的话,李沈娇打了个哈欠,话都说明白了,困意跟着上涌。
四爷捏着李沈娇的手指,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冷不丁地却听见耳边渐渐平稳的呼吸声。
得,某人直接睡着了。
这会儿四爷的 酒劲儿也跟着散了许多,他也跟着阖眼。
野心不会在一夜之间爆发,但却可以渐渐显露。
四爷装乖装拙多年,如今表现出一些锋芒,似乎也合情合理。
四爷轻叹了口气,争与不争,都是为了自己。
一夜酣然,次日四爷起了个大早,只是起身之后没一会儿忽地又躺了回去。
昨儿个温宪大婚才过,四爷也不好冒冒然到妹妹的府上去,昨儿个夜里酒吃了不少,四爷这会儿忽地也懒得动了……
手指动一下四爷都觉得懒。
于是李沈娇睡醒起来对上的便是四爷的俊脸,哦,还是放大版。
李沈娇轻嘶一声,而后又推了四爷一把,把人推远了一些,凑太近了闷得慌。
她也不问四爷今儿个怎么没去上衙,只安安静静地躺了一会儿。
两个孩子这会儿估摸都已经进学去了,那就再睡一会儿吧,昨儿个和四爷说话到太晚了。
说睡就睡,李沈娇再次阖眼。
于是再次准备说些什么的四爷一转头只听见了李沈娇平缓的呼吸声。
四爷:得得得,看样子是真能睡到正午阿满和顽顽他们回来。
四爷今儿个无事,但他并没有睡太久,约莫过了一刻钟四爷便起身了。
他起身之后站在床榻边看了一会儿,也笑了一会儿。
得,能睡也是福。
四爷如场起身洗漱更衣,而后让苏培盛去前院搬了公文来,就在李沈娇的书房看了一上午。
等着晌午孩子们回来了,见着阿玛在,自然俱是欢喜。
四爷陪了孩子们半日,等用过晚膳了才回了前院,有些事情也该和戴铎商量商量了。
李沈娇送走四爷之后才想起来昨儿个被她匆匆放在书房里的额娘送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