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母女俩上了马车,小姑娘才忍不住道:“刚才,是外祖母!”小姑娘眨巴着眼睛问。
李沈娇说是,又低声和小姑娘解释了两句。
今儿个李沈娇出府,身边是跟着侍卫的,那都是四爷身边的人,这事儿是李沈娇擅作主张让小路子去传话安排的。
她这两年见过额娘几回,只是阿玛却是多年未见,阿玛那个性子,每年的书信里只说好,每年都是那些话,李沈娇是真惦记着阿玛的。
因着侍卫们都在身边侍立着,于是即便李沈娇在进酒楼的时候便看见了阿玛,但却还得装作没看到。
即便是从庄子上出来了,她也只能握着额娘的手远远地看阿阿玛一眼。
等到了庄子上,李沈娇脸上还是挂着笑。
往后总还有机会能见着额娘阿玛的。
庄子上四爷早就打过招呼了,这两年庄子换了两批人,如今庄子上上下下都是四爷自己的亲信,一点儿也不用担心会走漏任何的风声。
今儿个天气好,四爷不在身边,李沈娇反倒更有骑马的兴致,庄子上也有女师傅在,娘俩学了一回骑马,不过小姑娘学了一阵便又带着陈氏和绿菊往林子里放风筝去了。
今儿个这天气确实是好,万岁爷先在南书房处理了一回各地要紧的折子,而后听梁九功说皇子皇孙们都在外头等着祝寿,万岁爷一搁朱笔,先道:“先去太后那里请安。”
梁九功称是。
万岁爷便起身往外走,皇子皇孙们在外头站了一圈儿,他看了眼,一圈儿也没看完,便直接朝着某个方向伸出手:“保成,和皇阿玛一起。”
胤礽表情不变,回身让弘皙带着两个弟弟,自己很快跟在了万岁爷身侧的位置。
这两个月众皇子多是领了些额外的差事,除了胤礽。
自打胤礽被废之后,他并没有额外领什么差事,每日在毓庆宫里多是钓鱼,不过万岁爷这两个月倒是什么事儿都想着胤礽。
三爷就站在四爷身边,他见状便撇了撇嘴:“如今这样又是在……”
五爷站在另一边,未等四爷张口圆了话他便先开了口:“得了,今儿个三哥还是少吃些酒吧。如今瞧着三哥还没吃酒呢,倒像是已经吃醉了。”
这话说的是正月里三爷吃醉酒的事儿呢,边上的八爷在听了这话之后表情也有些扭曲,他没吭声,默默离三爷远了一些。
四爷夹在中间听得有些头疼,他拉了老五一把,又朝着后头的十三十四使了个眼色,先一步跟着皇阿玛的身后往慈宁宫去了。
三个孩子则是被十三和十四给牵着,十三一左一右牵着二阿哥和三阿哥,十四则是直接上前勾住了四阿哥的手。
“你小子瞧着又长高了啊……”十四摸了摸四阿哥的头。
四阿哥一点儿也不怕,和十四叔凑在一起,叔侄俩不知嘀嘀咕咕着什么。
到了慈宁宫,太后正预备着用午膳,不过知道今儿个是万岁爷的生辰,她便并没有留着万岁在慈宁宫用午膳。
她并不是万岁的生母,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讨嫌。
不过万岁爷还是陪着太后用过午膳之后才从慈宁宫离开,家宴就在乾清宫的西暖阁里。
皇孙们坐了两桌,皇子们依次往下坐在前头,万岁爷还是坐在最上首的位置。
皇子们依次上前祝寿,和往年并没有什么分别。
万岁爷百无聊赖,心情算不上太好也不算太坏。
温宪公主要等到晚膳时候才会来陪他用膳,不过先前在慈宁宫的时候万岁爷也看过了她,已经是要出嫁的公主了……
又是一年,万岁爷对年岁变化心中是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们一年年的长大。
他盼着他们长大, 又希望能慢一些。
不过这样的时候至少孩子们的脸上笑容比平日更真诚一些,万岁爷心中的怅然略略得到舒缓。
“儿子(孙儿)……祝皇阿玛……”一道声音入耳,微冷,但又带着该有的敬重。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只是稀奇的在于这道声音的熟悉。
万岁爷把玩酒盏的动作一顿,他抬眼,眼神如鹰。
是老四的声音,这阵子老四也时常到他跟前汇报公事,但却并未让万岁爷感到和那日梦中的声音有任何相似。
再有过去两个多月,万岁爷其实都有些忘记了梦中那道声音是什么样了。
只是这会儿老四的声音一入耳,元宵那日梦中的那道呼喊似乎又回荡在了耳边。
万岁爷如遭雷击,他望向下方,老四带着三个孩子向他祝寿。
三个孩子都微微低着头,只有一个孩子大抵是因为他久久没作声,微微抬头,但仍旧是垂着眼,只是用余光扫视的。
小模样……
万岁爷笑了,他压住心中那缕疑惑,随意夸了两句,便摆手了。
五爷紧随其后。
不过万岁爷却没什么心思去听了。
梦里的那道声音是老四吗?如今想起来确实是有些像,只是在方才却格外的像。
万岁爷想了一回,忽然想到,方才开口的并不止老四一人,还有三个皇孙。
万岁爷记得最大那个是老四的嫡福晋所出,最小的那个,是侧福晋所出,是个机灵孩子。
是了,是孩子们的声音和着老四的声音,才和梦里呼唤他的那道声音重合。
万岁爷眸色渐深,并没有因为一个梦就对老四开始青眼有加,他等着皇子皇孙们都祝寿完了,酒过三巡了,便开始点皇孙们上前考教学问了。
这对于皇子皇孙们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皇子们打小就是被皇阿玛考教过来的,而且这会儿皇阿玛考教的也不是他们,考教的是孩子们啊。
对于皇孙们来说一年总会有那么几遭的,一个个或垂头丧气或精神饱满地便上去了。
四阿哥是精神饱满的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