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四爷还不大和李沈娇说外头的事儿,只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外头的事儿多多少少四爷潜移默化地便开始和李沈娇说了。
只是不论如何李沈娇都会客气两回的。
这可都是四爷主动说给她听的,可不是她求着四爷说给她听的。
四爷其实又哪里不知道李沈娇的那点儿小心思呢。
他刮了刮人的鼻梁,似是感叹:“你这个性子,太软了些。”
李沈娇听了四爷这话倒是微微一怔,四爷这话说得,她都不好意思认了。
“爷在你眼里难道就是那种会秋后算账的人不成?”四爷收回手,没好气地道。
李沈娇又怔愣了两秒,最后才十分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四爷一看李沈娇那个小表情,一时之间又好气又好笑。
李沈娇见状便抬手环住四爷的脖子,这样子倒是有些蛊惑人心的样子。
“我怕呀。”小嗓音还带着抖。
四爷看不见李沈娇的表情,他如今可不信李沈娇会怕了。
抬手又拍了拍李沈娇:“那你就怕着。”
李沈娇便继续伏在四爷胸膛上,她不说话了,继续装怕。
四爷偏头看了两眼,只看见了李沈娇的半个下巴,尖尖的。
“你哥哥的差事办得好,这回和他一道进京述职的还有个同僚,叫年希尧的。”
李沈娇不认识,她略抬了抬头,这下表情真的是一脸莫名其妙:“爷同我说这个做什么?”
同她说哥哥差事办得好要高升她还能理解,说这个什么年希尧这又是因为什么?
四爷继续道:“年希尧在云南景东府做同知,算你哥哥的半个上司。他弟弟年羹尧是个得用的,他阿玛年遐龄是个老狐狸……”
四爷说着说着又陷入了沉思。
他和年羹尧打过几回交道,不过这两年年羹尧在翰林院当差,四爷和他的来往便少了,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年羹尧会让人送些孝敬来。
这年家一父两子俱是出色能干,年羹尧还好些,如今瞧着花花肠子还算少些,只是年遐龄和年希尧,那父子俩就是一对老狐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爷听说你哥哥任上办差事时年希尧便冒领下了许多你哥哥的功劳。你哥哥吃了不少亏。”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她说怎么四爷好端端地提起什么年家。
李沈娇没替哥哥说话,哥哥比起阿玛来在官场上要更懂人情世故许多。
不然这些事儿也不会让四爷打听到。
“年家倒是能干呢。”李沈娇感叹了句。
四爷听了这话微颔首,虽说年遐龄和年希尧父子俩都是老狐狸,但官场上从来是不让人抓住一点儿小辫子的。
只是四爷还有一些有关年家的并没有同李沈娇说明。
年羹尧在翰林院当差,每年逢年过节送来的孝敬四爷收一半也会有一半原封不动地打回去了。
四爷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来年家想要结交之心,只是这份结交究竟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两边都没有挑明。
四爷不信年家不知道李沈娇的哥哥和他的关系,都是聪明人那点儿小把戏小算盘也不用谁去点破。
无非就是年家恼怒他次次回绝,于是借着李沈娇的哥哥下他的面子。
这是不把李家当回事儿,还是不把他当回事儿呢?
年家是一群老狐狸还是一个老狐狸四爷都不大在乎,只是若是小心思太多,那四爷可就不待见了。
四爷对年家如今还算上心,但也只是还算,实际上是比不上对李沈娇哥哥的差事的上心的。
“这回年希尧是要往直隶走的。”四爷这两日去过吏部几回,瞧见年希尧这个名字不是一回两回,政绩评核自然是没得说,又有年遐龄打通关系,便直接从云南走到直隶来了。
说起官职变动李沈娇就有些两眼一抹黑了,她静静地听着,一颗七窍玲珑心跳动:“爷辛苦了。”
或许四爷并不是全为了她去询问,或许只是因为年家父子的本事,只是四爷能查到哥哥的差事,她自然还是心领这份用心的。
四爷拍了拍她。
李沈娇便站起身,又拉着四爷起身,两个人便相携往内间走。
“你哥哥的差事办得好,不必爷提携。你阿玛这回是能留在京城的。”
四爷这说得是实话,只是李家背后没有依仗,即便李沈娇的哥哥差事办得好,最后只怕还是得在云南那边熬着资历,四爷略略费了心,索性挑了李沈娇的老家山东,只是不是胶州,是另外一处。
正好那边还有个空缺,等着李沈娇的哥哥述职完,大约三月开春了便能走马上任。
李文烨那个性子四爷今儿个见过之后便把原本想的位置给否定了,不过这些四爷都是三言两语的带过了,并没有一一对着李沈娇说明。
四爷总是这样,做了许多,但能说一半那就谢天谢地了。
只是举贤不举内,四爷愿意拉拔李家确实是有看在李沈娇的面子上,只是若是李家父子是不堪用的,四爷也绝对不会给自己自找麻烦。
换句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四爷并不是没有想过帮扶福晋的那几个哥哥弟弟,只是大哥星辉还算老实本分,但却难成大事,底下的要么糊涂的糊涂要么混账的混账。
四爷过问过两回之后自然也就不再上心了。
扶不上墙就是扶不上墙。
这些话四爷也没对着李沈娇说,话也说了不少了,夜深了,也该干正事儿了。
四爷正月里忙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进后院了,自然是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一夜相抵缠绵。
次日睡醒起来李沈娇难得是神清气爽的。
自然,难得能听到这么多家里的消息,而且还都是好消息,即便昨儿个折腾至半夜,这会儿李沈娇也还是高兴地精神的。
一想到过几日还能见着额娘,李沈娇就更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