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听见李主子的问话向外头看了一眼,或者说是看了一眼头顶的天,这会儿早就过了用早膳的时候了……
只是偏偏还叫李主子给问对了,这会儿主子爷确实还没用早膳呢。
毕竟今儿个四爷起了个大早送圣驾离京,天都还没亮呢,那会儿京城里的早点铺子大多才开张,四爷那会儿便并没有去用早膳。
等送了圣驾离京,又提前和十三交代了一回,四爷都还是空着肚子的,不过他却并没有看见太子爷的身影。
听说是太子爷腿疾发作,今儿个便并没有露面都是呆在马车上,四爷只是在马车外遥遥祝了好,马蹄声阵阵,他连太子爷的答复都并没有听清。
等送了圣驾离京,日头早已升起,四爷一路骑着马回府后背都是滚烫一片,万幸还没到一日里最热的时候,他便一刻也没停留地回府了。
自然,这会儿腹中也还是空空的。
但看四爷的脸色李沈娇便知道答案了,她笑吟吟地招呼着在廊下侍弄花草的绿梅和绿竹:“去看看小厨房还有些什么,我记得还有鱼片粥,若是凉了便叫平娘他们热一热。还有奶饽饽吗?我记得还有一碟子樱桃煎,原说给阿满留的,先端来给爷垫垫肚子吧,巧娘做的樱桃煎不甜腻,吃着清甜。”
李沈娇虽说每日起的晚,只是早膳用过也有快一个时辰了,如今天热自然也已经凉了。
虽说天热了吃凉的倒也凉快,只是四爷的身子要紧,李沈娇倒是怕四爷吃坏了肚子。
那她可吃罪不起。
只是却也不能叫四爷饿着,自然要吃些糕饼垫垫肚子。
“如今天热小厨房都预备了甜水儿,等爷用过早膳之后也尝尝解解热吧。”
李沈娇接过秋壶递上来的团扇,给四爷扇风的同时又抬手碰了碰四爷的掌心。
汗涔涔的,果然四爷从外头回来是热坏了。
李沈娇一面给四爷扇风也是给自己扇风,两人并肩从游廊下往内间走着。
四爷微微低首,主动出声:“今儿个都做了些什么。”
李沈娇扇着扇子:“昨儿个夜里歇的晚了,今儿个便贪睡了一些,送阿满去前院进学回来纳了纳凉,天热得慌,怕孩子们闲了在外头晒着,便想着让小路子他们做个秋千,左右是在树下,倒也不会热着。”
四爷早看见廊下做秋千的架势了,他听了李沈娇的解释只偏头看了李沈娇一眼:“不是你想要的?”
李沈娇听了这话,悬在半空中的手顿时往回收,而后便只给自己扇风了:“左右是在东院里,谁想玩那秋千都使得,就是爷您要玩那秋千,妾身也是会亲自为爷推的。”
丫头奴才们都跟在后头,四爷闷了一身的汗,他听了李沈娇这话,当即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
打四爷记事起他就没荡过秋千,他是皇子,打记事起便在无逸斋进学,从未有一日懈怠,即便是生辰之日也不曾,什么玩乐自然也是不曾体会过的。
李沈娇哼了一声, 继续给自己晃着团扇:“今日的绿豆汤好了吗?”
身后远远跟着的秋壶接话:“一刻钟前便已经熬好了,这会儿已经冰镇了一阵,正是清爽的时候。”
李沈娇“嗯”了声:“端两碗上来,给爷解解暑热吧。”
秋壶放慢了脚步,远远地应了声。
四爷自然也听见了,他忽然抬手拉了李沈娇一把,只是轻握住手腕:“瞧着那秋千架不牢,一会儿让福禄从库房找些紧实的木材。”
四爷一握住李沈娇的手腕,李沈娇顿觉手背处粘腻,她忍了忍,等进了里间实在忍不了便拉着四爷去擦手了。
擦过手之后秋壶便端了绿豆汤上来,李沈娇从外头进来再喝了这绿豆汤,自然浑身说不出的舒服痛快。
喝了这绿豆汤又吃了两块樱桃煎等早膳摆好的时候四爷便用得不多了,等丫头们把早膳撤下去,二格格正好也从前院进学回来了。
午膳还没摆好,小姑娘一回来便惦记着樱桃煎,等吃了樱桃煎,那头厢房里四阿哥也睡醒起来了,如常般嚎了两嗓子便被奶嬷嬷抱了过来。
于是四爷便带着两个孩子到书房习字去了,正好这会儿二格格下学回来还有着热闹劲儿,四阿哥这会儿就是顺带着,谁让四阿哥如今正是缠着二格格这个姐姐的时候。
有四爷在李沈娇那就更放心了,她只管试着小路子他们做好的秋千。
又有了福禄那里送来的紧实绳子和上好的木料加固着,李沈娇坐上去倒是一点儿晃动的咯吱声响也没有。
四爷这里从外头回来一在东院待便是一日,午膳是在东院里用的不说、晚膳自然也是在东院里用是,夜里更是叫了两三回水。
四爷打五月里裕亲王福全病倒便有一阵没进后院,如今这一瞧下来,倒仍旧还是东院里李侧福晋的宠爱最多最盛。
眼见着今岁是不会进新人了,没有新人进府,那么只怕李侧福晋的宠爱一时半会儿怕是都断不了。
福晋那里知道四爷歇在东院里倒是有些意料之中,她实在想不明白,府里这两年也并不是没有进新人,只是四爷却跟没瞧见似的。
就是钮祜禄氏那么一个天仙摆在那儿,还是个和东院李氏有三分神似的女子,却也不见四爷多瞧一眼。
她心里是真纳闷呢,只是却也没空去管这个。
晌午四爷身边的苏培盛来了一回,说后院里有女眷的月例银子遭了克扣,虽说没有明说是谁做的,但那会儿也足够让福晋下不来台了。
福晋这里自然会叫人去查,府中她的耳目不少,她自然不会不知道是谁去到四爷跟前告发的。
果然,就是那个新进府不久的露氏。
福晋心里厌烦地紧,这露氏也并不是头一回因为月例银子的事儿闹起来了,这回直接闹到了四爷跟前,简直是明晃晃地下福晋的脸。
只是明面上福晋还不能拿那露氏如何,但暗地里的阴招却是可以的。
她这里当晚才吩咐膳房对露氏“客气”一些,哪知次日一早起身便听玉如说起。
说今早四爷从东院出来预备离府办差,却被前头的露氏给撞了个正着,那露氏拿了昨儿个夜里和今早膳房送去的膳食给四爷看。
五一不是馊掉的,也并不是露氏这个分例里该有的。
福晋气得险些晕厥,这个露氏!
她还真的敢又到四爷跟前去告状去。
原先把露氏安排到李氏那贱人的前头院子去是想着能让露氏分走一些李氏的宠爱。
如今瞧着反倒是给了露氏便利,昨儿个晌午四爷去东院她告一回状,今儿个一早四爷从东院出来露氏又逮着机会告了一回状。
那可是昨儿个夜里福晋才吩咐膳房“客气”些对露氏的。
这才过去一夜,露氏这么快便敢闹起来。
福晋从前在闺阁里多年和如今在四爷后院做嫡福晋这么几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肆意妄为的女子。
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怕膳房往后更刻薄亏待她呢?
福晋很是缓了一口气,好半天才道:“查!务必彻查。”
不用问也能知道这回又是四爷让人来传话的。
一两日里连着两回,福晋这下面上是真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