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开了福晋的话略略少了一些,只是耐不住总有人奉承着她,福晋虽察觉到了上首德妃的脸色不大好,但还是忍不住又接了几句。
左右一顿晚膳用得德妃这个长辈没怎么说话,倒是福晋又出了一回风头。
酒过三巡了,李沈娇也喝了两三盏果酒,便已经有些上脸了,简亲王福晋瓜尔佳氏坐得离她有些远,但席间还是对着李沈娇遥遥敬了一回酒。
两个孩子有奶嬷嬷们看着,李沈娇是不用怎么操心的。
她顺带也让林嬷嬷看着一些大格格,那孩子就坐在二格格身边,坐得一直十分端正,已经有了得体的模样了。
不过二格格在外头坐得也很规矩,只是桌案之下的小手却会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揪着李沈娇的衣裳。
李沈娇回摸了摸小姑娘的手。
眼见着宴席要罢了,外头赵嬷嬷忽地进来了。
李沈娇早就注意到在宴席开之前就已经不见了的赵嬷嬷,每回赵嬷嬷从外头进来时总归是能带进些消息来的。
果然,赵嬷嬷悄无声息地行了礼而后便到了德妃身边低语,福晋停了话头,眼神也不由自主地飘了过去。
德妃听着赵嬷嬷禀报,忽地也看了眼福晋,从德妃的脸上并不能看出什么表情变化,她轻抬了抬手,因为用膳摘了护甲但却露出了浅色的丹蔻。
“知道了,老四怎么说。”德妃的声音很稳。
福晋就在近前,一听德妃提起了四爷,她自然更加关注,身子也跟着坐得端正了许多。
赵嬷嬷而后的声音便更低了,即便是福晋想要细听但却什么也没能听清。
福晋咬了咬唇,顿时心中的自得也不自觉地被吹散了些。
而后好一阵福晋的心都是提着的,等着众人用过晚膳,命妇们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差,见着福晋脸色不对便没继续在福晋跟前凑热闹,天色也不早了众人前前后后便离去了。
福晋这会儿也听钱嬷嬷低声说了一回,听说是和前头的孩子们有关,就不知是福晋的二阿哥还是徐氏如今养着的三阿哥了。
永和宫内很快便只剩下了福晋李沈娇和殿内安坐的德妃娘娘,李沈娇跟着到外头去送了送众人,回到永和宫时却被赵嬷嬷拦了拦。
“李侧福晋留步,里头娘娘正和福晋说话呢。”
李沈娇拢了拢衣裳,这会儿在外头便觉得冷了,她问了句:“那我去偏殿等着。”
显然,她对于德妃留了福晋说些什么是一点儿也不好奇的。
赵嬷嬷欸了声:“自然,两位格格和四阿哥都在呢。”
这会儿正殿里德妃和福晋在说些什么呢。
德妃闲闲地喝了口茶,用过晚膳后手上的护甲已经戴上了:“方才赵嬷嬷来说,前头保和殿里万岁爷考教皇子皇孙们学问,弘晖支支吾吾地,竟是一点儿也没答上来。倒是弘昀那孩子,说话倒是利索。”
德妃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多少苛责,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
福晋乍听了德妃的前半句便觉脸上火辣辣地,又听德妃拿她的二阿哥和三阿哥作比,一时心里什么样的情绪都有……
其实德妃这话还是有所收敛的, 实际上却是二阿哥因为答不上来直接哭了,所幸老四亲自哄了一回,不然怕是还要得万岁爷怪罪了。
毕竟一圈的孩子,虽有答不上来的,只是被问得直接哭了的,可只有弘晖。
德妃自己倒是能理解,孩子还小并不算什么的,加上她也知道二阿哥的身子弱,这阵子福晋可没少懈怠,听说福晋一月里一半的日子都替二阿哥告了假。
孩子本就还小,这阵子进学也不多,怕是从前学的那些也该忘了许多,答不上来万岁爷的问话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了。
德妃一直没急着敲打福晋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就算没有今儿个这么一出,福晋也总会吃教训的。
人总是要吃教训才能长记性的。
她心里清楚福晋的性子,知道福晋最好脸面,也还是给福晋留了面子,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就驳了福晋。
二阿哥是个好孩子,毕竟是老四的嫡福晋,德妃总归还是给了福晋面子的。
等着福晋从永和宫出来,维持了一日都没散去的笑意早不知在何时散了个干净。
李沈娇这会儿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她牵着二格格,奶嬷嬷抱着四阿哥,大格格则是被王氏牵着,李沈娇让王氏走在中间,她走在前头,王氏后头跟着奴才们,倒是不怕出事儿。
她们出宫之后四爷还没出来,福晋摆手示意先上马车,李沈娇也没多推辞,腊月里那是真的冷呀,小姑娘的整张脸都埋进了披风里,手也是紧缩着牵住额娘温暖的手。
李沈娇的手一直抱着汤婆子,牵着小姑娘的手暖暖的。
娘俩一起上了马车,四阿哥早困了,这孩子后头半个月还不知要困成什么模样。
李沈娇约莫等了一刻钟,小路子在外头说了一声“四爷出来了”,前头马车似乎传出了什么动静。
小路子在马车窗下很快道:“主儿,是前头福晋下马车了。”
李沈娇窝在马车里,手里和二格格抱着一大一小的汤婆子,听见小路子的话,娘俩齐刷刷地打了一个哈欠。
没一会儿,小路子又道:“福晋又上马车了,主子爷也上了马车,二阿哥和三阿哥也上了主子爷的马车。”
“主儿您坐稳了,该启程了。”小路子说道。
李沈娇“嗯”了声:“这阵子天冷,回去让小厨房平娘她们多熬些姜汤备着,你们仔细感染风寒。”
秋壶记下了,明白这是主儿心疼她们。
马车启程,李沈娇便困了。
她能安然在马车上睡去,前头福晋可真就是在马车上坐立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