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吃不饱那便是粮草运输不当……或者是有人尸位素餐中饱私囊了,但这些都是从户部经手的,粮草从户部运走之前他是和户部尚书一道清点过的,只会有多不会有少的。
如今出了事儿,无非就是粮草少了对不上将士们吃不饱或者便是粮草在沿途路上丢了。
四爷依旧默不作声,只听见站在他身侧的三爷添了一句:“听说是总兵刘虎和提督殷化行平乱不当……”
这又和太子爷有什么干系呢?
四爷记得连州与阳州的瑶人作乱是在去岁便有的事儿,只是那会儿叫瑶人在里入桐、油岭等地甚是嚣张,还围杀了一名朝廷大将及其部下。
而后才有朝廷任命尚书嵩祝为将军,让殷化行和广西、湖南提督各发兵讨伐。
直郡王被皇阿玛任命算是半个监官,若是有功自然少不了他,若是不成直郡王也不会因此挨太多责罚。
不过将去岁朝堂派兵平乱和这会儿想到一起,那么这回平定瑶人作乱倒也算得上是一块硬骨头。
粮食缺斤少两便也就罢了,上行下效,历来就没有哪个朝廷是没有贪官的……
只是若是瑶人这块骨头迟迟都啃不下来,那粮草自然就不够了……
四爷正想着,余光瞥见苏培盛的身影从远处走近,他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手势。
这会儿苏培盛回来看来是已经打听到一些内情了,不过四爷这会儿听三爷九爷说了这些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无非就是底下人贪污耽误平定,皇阿玛迁怒于太子爷。
太子爷也并不是第一次因为这事儿而受到责难了,虽说这事儿是与太子爷或许并没有太大的关系,甚至太子爷对于这些贪污不作为压根一无所知,但不能把底下的人看管好,本身就是一种错处。
这样的想法冒出脑海的时候四爷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毕竟在他以往的已有认知了,太子爷怎么会做错呢?
只是如今四爷居然会有太子爷做错的念头存在。
雨越下越大,苏培盛去打听消息了,这会儿在四爷身边撑着伞的是福禄,只是雨下得太大了,雨丝顺着风吹进,福禄的大半身子都处在雨中。
四爷索性接过福禄手中的伞,同时示意福禄先退到苏培盛那里去。
冷意和潮湿混杂着缠绕在人裸露的皮肤,而后又顺着钻进人的心里,闹得人浑身发凉。
也不知什么时候圣驾便到了,殿外在雨幕中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只是雨声实在太大,便是圣驾到了太子爷跟前停留也没有人能听见万岁爷和太子爷说了些什么。
四爷也望着那对父子,从前他哪里敢想太子爷会有这种情境的时候,如今他也渐渐明白了,就是再舐犊情深的父子,那也有倒戈相向的那一天。
他忽然觉得胆寒,衣袖下的手不自觉地紧紧蜷缩。
片刻,皇阿玛似乎伸出了手,只是太子爷却只是跪得笔直。
良久,万岁爷抬手拨了拨太子爷肩膀上淋得在滴水的衣袖,没有再回头,径直便往养心殿去。
三爷“啊”了一声,显然是有些意外但又像是有些不过瘾。
五爷倒是嘀咕着:“那咱们现在就在这儿干等着?”
八爷眉头紧锁,望着太子爷跪得笔直的背影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九爷和五爷一同在伞下,听见五爷的嘀咕笑了一下:“去额娘那里吃粽子去?实在不成去慈宁宫?”
五爷瞪了他一眼。
不过这会儿他们还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走吧,皇阿玛还没吩咐呢,不走吧,那继续在这儿干等着?
最后还是梁九功从殿内出来解救了几位爷,他恭敬地行礼,而后对着三爷道:“万岁爷请您进去说话,您这边请……”
他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爷顿时挺了挺胸,又对着四爷等一拱手,脸上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笑:“弟弟们稍安勿躁,哥哥先走一步……”
四爷回了礼,依旧在雨幕中站得笔直。
梁九功撑着伞,让小太监领着三爷往养心殿去后又对着四爷等道:“万岁爷说此事与几位爷无关,今儿个天气不好,几位爷先回吧。”
他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只是从梁九功的脸上却极难窥探到什么。
四爷五爷等都应了,四爷没多留,率先带着人离去,不过并没有出宫,而是去了上书房。
这会儿四爷才从乾清宫出来若是当即又去了永和宫,太显眼了。
四爷索性去和十三十四叮嘱一番,这几日皇阿玛的心情大抵都好不了。
不过他到了上书房之后心里还是有些不大舒服,十三和十四这会儿还没下学,四爷便在外头等候,同时吩咐着苏培盛。
“等太子爷起来了,送些厚实衣物去,再寻对护膝和活血化瘀的药酒,晚些时候再送到毓庆宫去。”
苏培盛忍不住道:“万岁爷要是没消气,还不知道太子爷要跪到……”
他的话还没说完四爷便一记冷眼看过。
苏培盛默默打千儿称是。
这会儿四下无人,四爷在上书房外的小亭站立,他又问了苏培盛打听到的。
果然和三哥和老九所说无二,确实是平乱之战吃紧,直郡王亲自带兵镇压,反倒受了重伤,听说这会儿人还没清醒呢。
这便怪不得皇阿玛如此震怒了。
“粮草贪污查到现在与谁干系最多?”
“听说是赫舍里氏和一些旁支。”苏培盛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