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庄子上还神采奕奕的大阿哥,这会儿就跟恹恹的黄花菜似的。
不过总归是比昨儿个夜里跟着四爷出来时精神要好上许多。
四爷这会儿也忽然有些明白了,成日待在府上确实是会闷得慌,便是四爷自己,偶尔也会想着到庄子上来得半日一日的消遣。
若不是二阿哥的身子实在不好,昨儿个四爷是会带着二阿哥一起的。
不过等着开春晴好了,四爷也预备再带着府里的孩子们到庄子上来休憩几日的。
等送了大阿哥回府,四爷目送着福禄和大阿哥的奶嬷嬷送着大阿哥往后院去,四爷这里才回了前院。
到了前院后四爷才解了身上的披风,同时问道:“毓庆宫里如何?”
苏培盛接过披风,听见四爷的问话凑近低声道:“一切如常,只是今儿个三爷抱病并没有进宫去,礼部也并没有去。”
那就是和四爷一样了。
这样其实是有些避嫌的意思在的,四爷今儿个没进宫去何尝又不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呢?
四爷径直进了书房,听了苏培盛禀报完眉头都没皱一下,又问:“皇阿玛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眼下京城里各处未必没有得了消息,只是皇阿玛那里并没有明确的表态,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什么。
苏培盛面上的表情更加的慎重,最后还是摇头:“尚未有什么消息。”
四爷靠着太师椅,等苏培盛禀报完已经阖眼,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四爷挥了挥手,苏培盛便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苏培盛这里才出了书房,转头便遇上一张笑脸的福禄,他被吓了一跳,往里头看了一眼便拧着福禄的耳朵往外头走。
“好端端地想吓谁?说吧,又出什么事儿了?”
福禄连忙捂了捂自己的耳朵,怕惊动书房里的主子爷,他不敢大呼小叫,只敢发出几声轻嘶。
“正院福晋叫人送了补汤来,才送过来一会儿,师傅您说……”
四爷这才回府呢正院便叫人送了什么补汤来,这可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估摸着是福晋知道今儿个大阿哥白日里并没有在前院里进学心里着急了呢?
苏培盛在心里啧了一声直接一挥手:“把人打发走,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你小子心里清楚吧?得了,主子爷这会儿正不耐烦着呢,补汤先送到膳房去。”
福禄利索地应了,搓着手出去应付正院来的王进忠了。
四爷当夜并没有进后院,是歇在前院里的。
哦,或者应该说是四爷是歇在书房里的,至于正院福晋送来的补汤,最后在前院膳房里热了一回又一回,最后那补汤都熬得发腻了,最后还是让膳房的几个小徒弟给解决了。
大阿哥白日里没有在前院进学那是瞒不住的,毕竟二阿哥身边的嬷嬷们也不是瞎的,没到晌午呢便传了话回去。
福晋这里提心吊胆地等了一日,后头知道四爷回府之后又等了半宿,最后却什么也没有等到。
福晋最后连睡去的时候都还有些不安,毕竟大阿哥不在府上一日,谁知道是被四爷带到哪里去了?偏生却并没有带上她的二阿哥。
这一觉福晋是怎么都睡不安稳的。
至于南院里,武氏在天黑时分迎来了大阿哥,远远地见了二阿哥的身影也顾不得什么了,奔进风雪里便把大阿哥给拥进怀里了。
“一日没见着咱们弘明,可把额娘担心坏了……”
大阿哥听见这话弯了弯眼睛,郁闷一扫而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边上大阿哥的奶嬷嬷早已有眼色地偏了偏手中撑着的伞为武氏和大阿哥遮挡风雪。
武氏握了握大阿哥的手,又连忙站起身牵着大阿哥往里间走,上上下下地看过一回大阿哥之后她嘴里蹦出一连串的问话。
“在你阿玛跟前额娘叮嘱你的话可都还记得,今儿个跟着你阿玛去哪里了?可还记得今儿个你阿玛都和你说了些什么?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呀?今日虽说是你阿玛带着你出去了,只是功课却是不能落下的,等明儿个一早你就先去告罪,今日耽误的都得补上,今夜额娘亲自陪着你念书。”
大阿哥脸上的笑慢慢地消失不见,他默默抿嘴,武氏一直捏着他的肩膀,他发的嘴也一直抿得紧紧的。
武氏见他不说话便更加的着急:“你这孩子怎么成了现在这模样……可是你阿玛今儿个不高兴了?”
她问了这话,原本还喜笑颜开的脸上笑容也渐渐消散,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阿哥,像是非要从大阿哥的口中听到什么才作罢似的。
武氏用劲儿着实是不小,大阿哥却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一般,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抿了抿干涩的唇,有些艰难地出声:“疼……额娘,疼……”
武氏这才像是后知后觉一般地松了些力道,只是却仍旧嗔怪地看着大阿哥:“你这孩子,总算是说话了。”
大阿哥悄悄活动了一回肩膀,而后又沉默了。
武氏看得着急,又忍不住按着大阿哥的肩膀,只是这回并没有用什么劲儿。